初春的微風中,隱約透著牡丹香。
寬敞明亮的房間中,如書院一般擺著十幾張書桌,書桌上筆墨紙硯齊備,每一張桌子後邊都坐著一名年輕女子,論姿色,這些女子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此時,這些女子的臉上全是一種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很難受的表情。
「什麼是亮點?」
「顏諾,你到底還要不要嫁人?」
「亮點就是可以抓住讀者眼球的東西!」
「我身為宣城媒婆會館的黃金媒婆,女兒卻二十五歲高齡還沒嫁出去,你讓我的臉往哪兒放?」
「何慧梅,你看看你寫的那是什麼新聞?你告訴我你的亮點在哪里?賣梨的小虎子幫布店的孫大娘找回了走失的貓,有幾個讀者會關心這樣的新聞?馬上給我重寫一份!」
「你今天中午必須給我去相親,我已經給你聯系好了,對方是鄰縣萬福錢莊的三公子,英俊瀟灑,年輕有為,你這次要是再給我搞砸試試看!」
「還有你,李天香,說過你多少次了,不要什麼廣告都接,廣元雜貨鋪一向缺斤短兩以次充好,還使陰招擠垮了一貫童叟無欺的陳記雜貨鋪,如果我們報紙連他家的廣告都接,還怎麼維持一個好銷量?這樣好了,何慧梅,把小虎子的新聞撤了,《宣城日報》明天的主題就曝光廣元雜貨鋪好了。」
「這一次算我這個當娘的拜托你,丟臉就在咱們宣城丟好了,你可千萬別把臉丟到鄰縣去,到時候千萬別再玩你那套以武會友的把戲了,人家是斯文公子,不是江湖俠客,上一次你把英勇將軍府三公子的腿打斷,你娘我是千拜托萬拜托最後把你師妹嫁給三公子當老婆人家才沒上縣衙告你去。」
「好了,《宣城日報》的主管可以走了,其他人繼續開會!」.
「顏諾——」一直都被嚴重忽略的顏老夫人終于爆發了,一掌拍下,原本嚴肅的會議氣氛終于被打破,一張檀木書桌「砰」一聲四分五裂,桌上一疊厚厚的稿紙像雪片般飛了一地,出自官窯的細白瓷茶盅也難逃厄運地摔了個粉身碎骨。
坐在書桌旁的是名女子,艷麗的小臉兒仿若白玉雕成,眉眼如畫,瓊鼻高聳,一點朱唇豐潤盈澤,唇瓣上妝點著當下最時興的玫瑰紅色的胭脂,青絲高挽,滿頭的珠翠皆是出自名家的手工,優雅如白天鵝的頸子上是一掛罕見的粉紅珍珠,最大的那一顆竟如龍眼那麼大。
在她的身上是一襲霸道的紅,里邊是柔軟的綺羅緞子做的棉衫,外罩一件大紅色的絲錦長袍,上面用金絲銀線點綴著雍容的花朵,除了新嫁娘,極少人能將紅色穿得這麼理所當然,但是她做到了。
這名女子不是旁人,乃是宣城赫赫有名的「顏家報館」的老板娘顏諾,說起這位顏大小姐可是了不得,乃是文武全才的一代才女,十五歲便創辦了「顏家報館」,從一份自寫自印自銷的小報開始做起,經過十年兢兢業業的苦心經營,儼然成了宣城首富,旗下一干精明能干的女子,與男子談起生意來那是不遑多讓。
此時,顏大小姐滿臉無奈地仰起頭,看著佇立在身旁一側,兀自對自己喋喋不休了好半天的美艷婦人,「娘,這張檀木桌七百兩,茶盅三十八兩,我要扣您半年零用錢!」
有個太過暴力的娘就是這樣不好,家具常有損壞不說,就連房子也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偏偏當人娘親的沒有半點自覺,迫得她這個當女兒的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當女強人努力賺錢,為得就是積谷防饑,免得哪天家產被娘敗光了她要流落街頭。
其實已經年過半百,但偏偏保養得宜的美婦人揮揮華麗的衣袖,手腕上一只碧綠盈盈的青翠鐲子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美艷的臉孔上是毫不在意的表情,「扣吧扣吧,隨便你扣,反正你都把我的零用錢扣到八十歲了,你可別怪老娘沒警告你,這次的相親你要是再不成功,老娘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