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眸赫然瞪得斗大,晶亮的眼底映出一張邪惡至絕的面孔。她看見那雙銳利的眸子綻放著狼一樣的光澤,白皙的肌膚生得宛若女子的粉女敕,筆挺的鼻尖正凝著不少汗珠,只這邪肆的薄唇恰到好處的揚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鄭夕顏的羽睫止不住煽動了一下,愕然被這一雙充滿欲念的雙眸震懾。但這種表情只是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唇角一抹輕蔑的冷笑。
纏在鄭夕顏腰際的手驟然扣住鄭夕顏的手腕,似乎在確定鄭夕顏到底有幾斤幾兩。
鄭夕顏冷然,卻听見男子冷聲,「想不到今日竟然還有野味,果然是只不錯的兔子。」
掐在脖頸上的手緩緩而下,極為輕巧的便挑開了她的衣襟。
驀地,門外咯吱一聲,緊接著是一陣紛至沓來的腳步聲。
「少主!」方才的莊家一下子闖進來。
下一刻,男子赫然別過頭,目光颯冷得足以教人兩股戰戰。莊家顯然震住,只見他們家的少東家正不著片縷的趴在方才的公子身上,這樣的親密無間,倒似斷袖之癖。
「滾!」男子冷喝。
莊家嚇得面色煞白,轉身便退出房間,鄭夕顏清晰的听見房門被重新關閉的聲音。心里咯 一下,開始謀劃自己的退路。
一道灼熱的光刺得鄭夕顏的身子陡然繃緊,再抬眸,迎上那雙狼一般銳利的眼楮,卻只是淡淡的開口,「放開我。」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他似乎根本不想從她身上起來,滾燙的手般掠過她的眉梢,而後順著她的臉頰緩緩而下,突然捏起她精致的下顎,力道之大,讓鄭夕顏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稱呼他為少東家?少主?那麼他便是這個賭坊的主人?
鄭夕顏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眉睫依舊保持著毫不改色的姿態,「少主便是這麼喜歡與人赤誠相待嗎?」
「若是男兒,倒也罷了。只是你這男生女相,倒讓人垂涎不止。」眼前的男子,眼楮會吃人。總會在有意無意間,綻放著淺綠色的光澤。
鄭夕顏冷笑,「少主好眼力。」
他只一眼便看出她是女扮男裝,果然了不得。
四目相對,鄭夕顏不帶任何情愫的望著跟自己貼身相近的男子,這股子傲氣倒是讓眼前的男子格外滿意。如狼的眸子漸漸的漾開一抹無溫,唇角淺淺勾勒出迷人的弧度。
「少主。」陡然間一聲嬌滴滴的聲響從床榻處傳來,而後是一雙皎潔如玉的腳踝出現在她的視線里。趁著鄭夕顏與男子糾纏之際,床榻上的女子已經穿上一件薄衫。雖說蔽體,但內里的裹胸中褲卻清晰無比,愈發顯得妖嬈嫵媚。
只見她俯身將一件藏青色的外衣著在男子肩頭,「這人我倒是見過的。」
一語既出,男子眯起冷冽的眸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直捏的那女子臉色都變了,想必十分疼痛,「你說什麼?」
長袖一拂,男子幽然起身。狠狠甩開那女子,而後直勾勾的注視著快速站起來的鄭夕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月娘最清楚。」鄭夕顏冷笑著,轉頭望著身旁的女子。如此紅顏,嬌羞間暈上兩頰,抬眼凝眸皆是風情。骨質縴縴,身段極度嬌嬈,這樣的嫵媚風姿,不是抱月居的花魁月娘,又是何人?
「少主。」月娘輕柔至極,「上次牛家那人來抱月居,便是這位救了月娘。」
鄭夕顏心頭一頓,這月娘倒是有點意思,竟也不將秦沐風供出來,卻也沒說她是聚賢莊的人。看樣子,上次的情,她是記在心里了。這一次算兩清!她這麼做,真的是感激?還是……
眯起危險的眸子,鄭夕顏冷冷注視著月娘的一舉一動。她不信任何人,包括月娘。她不信月娘會救她,更不信眼前的男子會因為月娘而放了自己。
她不是傻子,男子眼中的欲念就像一只漁網,只會越收越緊,根本沒有要放了她的意思。
男子轉過身,邪笑著捏起月娘的下顎,鄭夕顏盯著他那雙微白的手,看上去十分縴細女敕白,至少不似握刀劍的。
他的手順著月娘的下顎,滑到月娘的脖頸間慢慢撫模著,鄭夕顏不動聲色,望著月娘袖子里的手有些細微的輕顫。
驀地,他忽然用力,月娘陡然痛苦凝眉。
只听得男子無溫徹骨的聲音,「下次,別讓我再有太多的驚喜,我怕我會一不小心就捏碎你的脖子。」
「若是少主喜歡,月娘隨時願意為少主而死。」月娘干啞的嗓音仿佛是從喉間縫隙里擠出來的,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不必了。」他就像丟一件玩物般,將月娘丟在地上,「抱月居里我暫時還不想換人。」驀地,他的視線落在一聲不吭的鄭夕顏身上,「若是真要換人,也得讓你把一切都交代了再換。」
月娘跌坐在地,面頰一度異樣的潮紅,整個人因為窒息而不斷的咳嗽。
「你叫什麼?」他的銳利眼神,就像刀子,可以割開人心。
鄭夕顏知道,惹怒眼前這個男子,並非是明智之舉,斂了眉才道,「江南。」
「煙雨江南嗎?」他大笑,笑聲銳利而刺耳,好似有種力量,在心里不斷的抓撓著,讓人有種被人用刀子劃開血口子的驚悚。
小小的挪動步子,鄭夕顏只想快些靠近窗口。
誰知那男子雖然張開雙臂,任由月娘為他更衣,但耳力卻是極好,「若你不想死,就給我乖乖站著別動,否則我會剁碎了你去喂魚。」
她知道,眼前的男子絕對有能力這麼做。就憑剛才他那反應速度,她便知道,對方絕對是有武功底子的人。利箭不在側,她就像拔了牙的老虎,除了隱忍不發以待逃生,沒有第二條路。
方才那個男子的眼神足以說明,若她輕舉妄動,真的會變成魚食。
「你想怎麼樣?」鄭夕顏定住了心神。眼底的光清淺不一,卻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倔強。
「終于舍得開口了?」男子一襲藏青色的繡祥雲暗紋服飾,冠上一枚碧綠通透的與簪子束著,腰間玉帶嵌紅藍明珠,紋路花式皆是金絲銀線繡就,下墜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貔貅,且不細看亦知是絕頂的價值連城。
原本這樣白女敕的膚色應該穿一些素色的衣服更為飄逸,卻這一身藏青色,將他整個人都襯得陰郁無比。
若沒有看見他的那一雙眼楮,大抵這樣的男子,當屬風華。
「月娘,還不打算說實話?」男子銳利的眸子牢牢鎖定在鄭夕顏臉上,仿佛這話是跟鄭夕顏說的,並非是沖著月娘。
月娘嚇得撲通跪地,鄭夕顏不明白,眼前的男子倒地是什麼人,竟會將月娘生生嚇得面色煞白。
男子仿若對鄭夕顏毫無懼色的表情起了莫大的興趣,看樣子,她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誰?倒是這張臉,讓他有種陰冷無比的想法。如此從容,與他尋日見的女子都截然不同,忽然間他很想看看她女兒裝的模樣。
若然真的合了心意,也許能……
較之月娘,此女的容貌更能勝任。
何況,她不會武功,更容易控制。
下一刻,月娘戰戰兢兢的將一塊令牌雙手奉上,那神色就好似世界末日,就差跪地求饒,「少主,這是……」
「這是我的。」鄭夕顏陡然開口,她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與其等著月娘慢慢吐露實情,還不如自己承認比較痛快。
她在賭,用命賭一場。就賭這個男人對自己微薄的興趣,他能容忍一個陌生女子活著出現在他面前,而不是立刻斬殺,只有兩種目的。一種是他對她有了興趣,另一種則是她對他有利用價值。
無論出于那種目的,她若沒有特別之處,大抵是出不了這個門戶。
她看著他蒼白的手拂過令牌表面的紋路,眼底的光瞬間凝結到一處,冰冷的唇吐出三個字,「聚賢莊!」
「沒錯。」鄭夕顏不是傻子,這些日子一來,秦沐風凝聚了多少力量,她雖不太清楚,但看外界對聚賢莊的反應,她便知道秦沐風是成功的。至少眼前這個男子,眼底的凝眸,便是最好的見證。他對秦沐風,有了忌憚。
雖然稱不上威脅,但有種如芒在背的不快。
「無痕公子是你什麼人?」男子驟然上前。
鄭夕顏不躲不閃,依舊從容不迫,「自然是我家公子。」
聞言,男子不怒反笑,「憑你?一點內勁都不會?」
「自然。」鄭夕顏凝眉,卻極為輕巧的將眼底的不悅掩過去。
下一刻,男子突然將鄭夕顏打橫抱起,闊步朝外頭走去。
「喂,放開我!」鄭夕顏忽然覺得被人這樣抱著,有多麼惡心。
可恨!
「小爺閱女無數,如今你算是有福氣的。我便要看看,那無痕公子身邊的丫頭是個何等貨色。」下一刻,鄭夕顏忽然在他的胳膊處一口咬下去。
許是不防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驟然鄭夕顏的嘴里彌漫開來,趁著男子惱羞成怒的錯愕間隙,鄭夕顏快速跳出他的鉗制。窗戶砰然打開,縱身一躍,倩影如離弦之箭,飛速躍下窗戶。
身後是男子飛撲到窗口,憑空一聲厲喝,「江南!」
然,銳利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猩紅之色宛若天際的火燒雲,恨不能將湖面上那一葉邊舟燃燒得尸骨無存。
「嗖」的一支冷箭,快如閃電,男子順手一扣,箭卻從他的掌心直接月兌離,筆直貫入了他的發髻正中。
鄭夕顏看著他恨恨的摘下冷箭,投來滿目的殺氣。
回眸嫣然,弓箭在手,卻是盈盈波光,只道瀲灩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