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祭奠這日,整個天空突然暗下了,不時響起悶雷,明明前一天還風和日麗晴空萬里。果然如小玉姑姑所說,連天氣都會突變。
全府上下都要穿戴白衣,無歡也不例外,在浮虛宮里終日白衣,現在倒有幾分想念。
小玉幫著梳了個簡單的髻,梳到一半時,花千顏走了進來。
花千顏望著她又喜又憂,眸光不定,半響才悠悠的道,「歡兒,倘若今日出了什麼意外首先要照顧自己的安危,懂嗎?」
無歡天真的眨了眨眼,「只是祭奠而已,會出什麼意外嗎?」
花千顏頓了聲,干笑兩聲,「娘只是隨口說說。」
府里上下一百三十六口人,統一有序的前往祖宗祠堂。
祖宗祠堂位于後院深處,平日里常年上鎖不讓人接觸,每隔一個四年才開鎖拜祭。
拜祭的規矩很多,譬如祠堂的鎖也要候到吉時方可,更是有成堆的貢品侍候著。
一百三十六口人在祠堂外候著吉時。
君德澤眯著眼左右張望了望,而後略微不悅的問著無歡,「妾出兩母女,你可有曾放她們出來?」
無歡盈盈一笑,「自然是有,丞相大人的命令無歡豈能不听。」
君德澤深深凝視著她,無歡笑的坦然。
這才剛提到西門蓮,君明玉她們的身影匆匆的出現在人群里,君德澤不滿的鐵著臉,瞪向她們。
祖宗祭奠都敢遲到,這不是在打他的臉面嗎?
西門蓮,君明玉大氣都不敢出,只得恨恨的瞪著無歡。
本以為是鐵定不能來了,可萬萬沒想到忽然下令放她們了,但只有那麼一點時間哪能不遲到。這分明就是君無歡故意所為!
「吉時已到!」
一聲高喝,君德澤轉首慎重的伸出手,「開鎖!」
深鎖著祠堂四年的鐵鎖,今日重開。
厚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嘎嘎’的聲音讓人不由莊重嚴肅起來。
門鎖打開,天空中悶雷四起,仿佛在預兆著什麼。
膽小的听見些風聲的奴才嚇的全身發抖,仔細的張望著周圍的動靜。
祠堂內白布環繞,只擺放著百年來祖宗的靈牌。
貢品奉上,點上排排的白燭。
君德澤站出,「君家第二十八代傳人君德澤現來拜祭,望祖先繼續守護君家子孫後代安康昌盛!」
他莊重的作輯三拜首,將香燭插上鼎之中。
隨後花千顏依次的作輯拜首,這時一侍衛從角落處匆匆的奔到君德澤的耳旁說了些什麼,君德澤面色凝重吩咐了幾句,侍衛又匆匆的下去了。
輪到無歡之時,君德澤再次站出,「跪下。」
無歡遲疑了下,而後跪在蒲團上。
「此女乃十九年前遺失的君府大千金,現已經找回特認祖歸宗。」
君德澤親自遞給無歡香燭,無歡剛站起接過香燭,雷聲忽爾大起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
膽小的奴才嚇的往後縮了縮,听聞大千金是不祥之體所以才會被丟棄的,如今雷聲這麼大會不會是因為君府的列祖列宗不想讓她認親?
「還不快上香。」
無歡接過點上了香,而屋外下起了連綿大雨。
君德澤板著臉盯著無歡,「現你已認祖歸宗,也該在這時改口了。」
無歡抬首看了看花千顏,她略激動的往前邁了步,眼眶含淚的深深的凝望著她,眸子里全是期待。
無歡張了張口,又閉合。
她沒有做好這個準備,面對花千顏期盼的目光,她備感壓力。
花千顏許是看她的不自在,故作輕松的溫和一笑,「無防,以後再喚也是一樣不急于這一時。」
可她的笑里有著幾分失落。
「不行,不在今日改口還要等到何時!」君德澤一口拒絕。
無歡深吸了口氣,醞釀著情緒,反正遲到都會說,不就一聲‘娘’有什麼好扭扭捏捏的。
「娘……」
砰!
一聲音巨響將無歡的聲音給淹沒了。
從屋外飛射而來一個巨大物品,待看清之時,才驚覺是一具滿身帶血的尸體!
「有刺客!有刺客!」
見到這帶血的尸體人群頓時驚慌失措,更是有奴才嚇的要逃走,可沒有剛邁出腳步就嚇的坐地直哆嗦的後退,瞳孔瞪大,「血!遍地的血!」
門外早已是打成一遍,大雨沖刷下血流成河,隨處看見尸體。
為了一個紫天檀盒竟然會殺進丞相府,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到底有什麼魔力引的眾多人前來搶奪。
君德澤從剛才不知消失去了哪,祠堂里一片亂奴才奴婢們嚇的瑟瑟發抖,無歡趁機搜索著紫天檀盒到底藏在何處。
黑衣人殺了進來,奴才們奴婢嚇的四慌而逃。
花千顏躲在角落處,雖在發抖可眸子是鎮定的,而西門蓮,君明玉早就不知躲在哪個角落在瑟瑟發抖了,或許那兩個狡猾的家伙早就趁著混亂之前就離開了祠堂,逃之夭夭了。
無歡思索了兩秒,上前保護著花千顏。
可不能讓花千顏受了傷。
無歡將花千顏藏在安全的地方,欲要離開卻被花千顏攔住了,「歡兒,別走。跟著娘躲起來。」
無歡笑了笑,「我沒事的。」
相府的十幾個精英侍衛早已是攔不住這些經過訓練過的殺手,黑衣殺手闖了進來,無歡拔出軟劍匹敵。
無歡的功夫是軒轅白玉所教,雖沒有用心,可對付幾個殺手還是可以的。
何奈對方人數眾多,只單單無歡一人恐怕是抵抗不住。
這時門外又是一批白衣人闖入,無歡已有些力不從心,殺手趁機想要偷襲無歡,一直注意著無歡的花千顏大呼,「歡兒,小心!」
千均萬發之間,一道細細的銀絲困住了偷襲的黑衣人。
無歡轉過身時,黑衣人的脖子已被勒斷。
局面突然像逆轉似的,剛進門的一批白衣人忽然與黑衣人對打!廝殺成片。
難不成是君德澤的埋伏?不,不對,看樣子是這一黑一白的殺手是各位其主。
那批白衣人似故意避開無歡,不與她爭斗只是一味的殺伐另外一批的黑衣人。
起初無歡納悶,可是注意久了才她驚覺一種濃濃的熟悉感,這招術套路是她所熟悉的,還有那黑衣領頭人她更是認識。
為什麼他們會來,不是說好只讓她一人做這個任務嗎?
還是說紫天檀盒已經重要到出動這麼多人的地步了?
他們來了,那他呢?
無歡心中一激靈,連忙奔向屋外。
屋外連綿大雨,屋頂上兩名男子佇立,一白一黑,蒙面相對殺氣從兩人身上散發而出。
那白衣人就算是化成灰燼她都認識,只有他軒轅白玉連這個時候都敢穿著白衣。
只是那黑衣人,無歡一時認不清,但他渾身有種冷冽的氣息,陰森的讓人有幾分熟悉。
無歡現在的注意力只在軒轅白玉的身上。
他果然是來了。
一白一黑的男人突然出招廝殺,快,狠,準!招招至命,沒有一絲留情。
高手間對決,快的讓人看不準是如何出招的,幾招下來,軒轅白玉依然氣定神閑,黑衣人卻有幾分狼狽。
明顯的黑衣人不是軒轅白玉的對手。
黑衣人拔劍肅殺的沖向軒轅白玉,他抽出腰上軟劍幾乎是一招,直接刺中了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頓時口吐血飛,一個飛踢黑衣人向著無歡所在的屋頂飛射而來,撞破了屋頂直直的掉了下去。
黑衣人的頭領被傷,那一批黑衣人有所驚慌。無歡站在門外視線與軒轅白玉相觸。
軒轅白玉目光淡然,看著無歡的眼神沒有太大的波動,仿佛她只是一個陌生人。
「拿下,全部給我拿下!」
君德澤不知何時出現,身後帶著大批的侍衛將整個祠堂都包圍住了!
君德澤目光陰鷙,大喝,「統統給我拿下,一個都不許放過!」
無歡愣愣的盯著君德澤。
老狐狸,早就計算好要甕中捉鱉!
等到兩批人打的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間,他坐收漁漁翁之利,正好一網打盡!
侍衛一擁而上殺了進去,無歡焦急的望了眼軒轅白玉,見他不為所動轉過身奔向屋內,找到那領頭的柳三,假裝于與其對打,實則在告誡,「你們快走!現在你們不是眾多侍衛的對手,留下只是增加傷亡罷了!」
柳三看了她兩秒,後沉聲道,「對不住了少主。」
一掌劈向無歡的胸膛,無歡沒有防備,她直直的撲到貢奉靈牌的地方,弄倒了眾多的靈牌,無歡艱難的起身,手下意識的扶著一個靈牌,哪知靈牌突然就動了。
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塊靈牌動起緊接著所有的靈牌都顫動了,石桌子劇烈顫動,從無歡下盤劈開了一個大洞。
無歡唰的掉了下去,一聲尖叫!
腰上不知何時多了層細絲,將她吊在了半空,她松了口氣,只是石洞開始漸漸閉合了,就算無歡想爬上去已來不及。
從天而降下一個巨大物品砸向她,腰上又是一松生生的掉了下去。
「歡兒!」花千顏痛聲高呼,焦急的奔過來。
可是石洞已經閉合,靈牌也全部倒地,而那一塊石頭卻是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縫隙。
君德澤一把將花千顏攔下,護在身後,「顏兒,別去!」
「可是歡兒掉進去了!你快去救她!你肯定知道機關在哪對不對!」花千顏焦急的眼淚直流。
听著歡兒的叫聲,那個洞似乎很深,掉下去會不會被摔死?
君德澤沉著臉將花千顏交給侍衛保護,目光陰厲的大喝,「抓,給我把這些刺客通通抓住!」
君德澤緊緊的盯著倒地的靈牌,目光深沉復雜。
柳三急忙向軒轅白玉稟告,「宮主,少主掉進機關洞里了。」
軒轅白玉淡然的眸光一動,低頭凌厲的盯著柳三。
柳三頭垂的更低了。
「罷了,回去了。」軒轅白玉不由回頭看了眼祠堂處而後率先離開。
而另一批的黑衣人也迅速的退走。
原本的祖宗祭奠,現血流成河,隨處可見陳尸,哀鴻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