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痛,真的一點都不痛。」
「一個人到底有多少血,你流了這麼多……」終于找到秘制止血藥,小心翼翼為他上好藥粉,血終于逐漸止住,一朵也終于松口氣,眼淚還是不爭氣更加洶涌。
阿牛緊緊攥住她顫抖的手,「我沒想到……還能活著見到你。」
「你個大傻瓜!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一朵無意的一句話,卻深深觸動阿牛的心。她揚起拳頭欲像以往一樣打他,可揚起的手卻又放下,她哭著問他,「你會不會死?告訴我實話,我不要你死。你流了那麼多的血……我好害怕你會死。」
「不會。若我死了,誰來保護你。」阿牛蒼白的唇角揚起如以往一樣燦爛如春的笑靨,為她輕輕擦去臉頰上的淚痕,漆黑炯亮的眸子是從沒有過的正經,深深望著一朵似要將她刻入骨血。「我說過,一輩子不讓你流淚。不許哭,我心疼。」
他輕柔的聲音如微微浮動的夜風,帶著曼珠沙華盛開的芬芳,柔情如歌,馨香如蜜,那麼動听甜美,輕易便觸動了心底深處的那根弦。
一朵心中漾起一股酸澀的鈍痛。那還是在一百多年前,從極琰的婚禮上回來,她哭得像個淚人,阿牛摟她入懷,亦跟著落淚,他說,「這輩子,我不會再讓你哭。」
當時只顧著獨自傷懷的一朵不曾動容,而今心頭卻為之一顫,撲到阿牛懷里,罵他是大傻瓜。
「都怪我,受了樹爺爺蟠桃的蠱惑,昏沉了好些日子,才清醒過來救你。」阿牛亦緊緊抱住一朵。
一提這茬,一朵就一肚子氣,張嘴咬住他的胸口,「你就是個大吃貨!」
阿牛只笑不做聲,他覺得胸口的咬痛帶著甜蜜滲入心田,好美的滋味,可以撫平他後背催命的劇痛。
「你一定餓壞了,都瘦了!我去給你找吃的。」一朵在他懷里擦了擦鼻涕眼淚,就要起身,卻被阿牛抱得更緊。
「我不餓,一點都不餓。」抱著她的感覺好美妙,如飄蕩在雲端每一個毛孔都好舒服。心里像浸滿蜜汁,滿滿的漲漲的,唇角的笑怎麼都止不住。
「你這樣抱著,我很不舒服。」一朵掙了掙。
「好痛……」阿牛吃痛地叫起來,一朵當即不敢再動。
「好好,我不動了,不動了。」
阿牛的下巴抵著一朵的頭,唇邊的笑紋更深。嗅著她長發上淡淡的迷人的香氣,極度疲倦襲來,眼皮如千斤重石再也睜不開。這些日子,擔憂一朵安危在地牢里從未合過眼,即便奄奄一息差點死去的那個晚上,也不敢閉目休息分毫。如今抱著懷里溫暖柔軟的人兒,他告訴自己就睡一會兒,一小會兒,待體力恢復些許便帶一朵逃出玄水明宮。
一朵也倦了,卻沒心思睡覺。這里是禁地,心里總突突的,感覺很不好。微有風吹草動,就嚇得脊背發涼。隱隱之中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許是太過緊張了吧。
望向眼前死寂一片的落花宮,那如火如荼的火紅花海在清冷的月色下寂靜浮動,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美好,恍若可以听見花開的聲音。
真的是她太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