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樓太太差點跳起來,可多年的貴婦修養讓她哪怕是如此驚嚇,保持的還是那份完美的儀容,只是眼底那驚詫卻是瞬間出賣她的心情,她驚疑不定的看向安子,「你剛才,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請樓媽媽您成全,我要嫁給四少。」
「可,可四少他現在……」人都還暈著,以後醒不醒的過來,還是未知數啊。她是想著有個姑娘是真心的對自家兒子,可結婚?
「丫頭,小四他以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會怎樣,這事,咱不提了,啊?」樓媽媽拍拍安子的心,對于眼前的安子她這會是真心的喜歡,「走,扶樓媽媽回病房,咱們回屋說。」
「樓媽媽,要是四少一輩子醒不過來,我照顧他一輩子。」面對著樓媽媽游移的眼神,安子很是執著,一臉凝重的看向樓媽媽,「我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可是你還年輕……」
「媽媽,這是我的身份證,戶口本,我想明天就和四少去把證給扯了。」安子的神色很是平靜,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如何,她淡淡的看著樓媽媽,雙眸灼灼,有種不容人置疑的堅定,「請樓媽媽別反對我們,成全我們。」
听听這語氣,她倒成了棒打鴛鴦的了。
樓媽媽苦笑,「安子,你讓我好好想想,這事急不得。」
「好,我等您的話。」
把安子送到病房里,樓媽媽卻是再也坐不住,索性出了病房,直奔了主任辦公室,她推門進去,「汪主任,我是想來問一下我兒子的病情,您看,他還能醒嗎?」
「這個,樓太太,真的不能保證。」汪主任放下手里的電話,才想喝斥,這是誰啊這麼沒禮貌,怎麼進來不知道要敲門嗎,抬眼看到是樓太太,臉上瞬間堆滿了笑,「樓太太,您也知道,這傷到了腦的病患最不好說的,之前幾位國際大夫可都是不敢打保證的,要不,咱們再等等?」
「還要等多久,我兒子都等了一個月了。」
「你們醫院是什麼醫院啊,怎麼就救不醒人呢。」
「樓太太,很抱歉……」醫生也是人,不是神。醫生並不是萬能的,也有很多的病或是傷治不好,救不了。
所以,治不好傷者,救不回患者,也是正常。
「那麼請問大夫,我兒子清醒過來的機會有多少?」
「百分之三十。」
「連百分之五十都達不到?一半一半都沒有?」
對上樓太太驚惶,慌亂的眼神,汪主任雖然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殘忍,可身為醫師,卻是不能說謊的,而且,病情就是這樣,「樓太太,樓四公子的情況,他多暈迷一天,對他清醒過來的機會就會少一天,直到,他再也不能清醒。」
「……」
樓太太手腳冰涼,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的辦公室!
五五的機率都沒有……
坐在長椅上半響,樓太太最終做了個決定。
老天爺若是怪就怪她吧。
是她這個當娘的貪心,是她這個當媽媽的遭報應。
病房里,她看向正幫著樓修遠揩臉,眉眼溫柔的安子,勉強一笑,「安子,阿姨想好了,咱們再等一個月,要是小四一個月還不醒,阿姨,阿姨就讓你們去領證……」
這話說出來之後她自己都有些臉紅。
一個月,她到底在等什麼?
還不是想著說不定一個月兒子能醒過來呢?
要是她兒子醒過來,還是如同以往般不喜歡安子。
哪怕到時侯再離呢,那她不是害自己兒子成了二婚?
這是她的私心,是一個當媽的私心。
可她卻不敢看安子那雙眼!
連特護听的都是忍不住眉毛一挑,這位樓太太可真是……你家的兒子是人,人家的姑娘就不是了?她心里為著安子抱打不平,可又不好說什麼,耳邊卻是听的安子猛不迭的點頭,欣喜的聲音,「好,好,就依阿姨的。」
「四哥,你听,咱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呢。」
「……」
樓太太很是內疚,對著安子自然便多疼幾分。看著她什麼都不顧的幫著特護照顧樓修遠,甚至比特護還要更上心,擦身,翻身,揉捏按摩,到最後,連樓太太都不得不承認,安子,對于她這個混賬兒子是真的痴心到家了。
希望兒子趕緊醒過來啊。
有這樣的兒媳婦,兒子好好的,她做夢都會樂醒的。
一個月的時間轉眼而過。
樓修遠仍舊是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痕跡。
問過了幾個醫生,之前還說有些許的把握,可隨著這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再看到樓太太時,都忍不住的便搖了頭,「樓太,真的很抱歉,令公子……您節哀吧。」
她幾乎要暈過去,「你們之前說他能醒過來的。」
「我們說的是一半一半的機率。」
「很明顯的,令公子是失敗的其中之一。」
「……」
回到病*,看著正彎腰幫著樓修遠按摩小腿,鼻尖上盡是汗珠的安子,樓太太深吸了口氣,帶著幾分試探的看向安子,「安子呀,那個,你上次說的事情……」
「樓媽媽,我上次說的什麼事呀?」
「那個,就是你說要嫁給小四的事啊。你是說真的嗎?」樓媽媽小心冀冀的瞅著安子,眼神里盡是打量和探究,心里又多少有些後悔,自己之前怎麼就沒答應她這事呢?
要是自己之前答應了,也不用現在擔心了。
這丫頭會不會待了這一個月,心里就改變了主意?
「樓媽媽,您答應了?我怎麼會改變主意呢,我可是隨時帶著戶口本和身份證,就等著您同意,我和四少去領證呢,樓媽媽,您真的同意了?」
「同意,真的同意了。」
「謝謝樓媽媽,您待我真好。」安子一張小臉都在發光,雙眸灼灼,帶著如願以償的驚喜,看的樓媽媽眼神都不自然起來,瞬間移開眼,她一時間竟不敢和安子的眼神對上!
旁邊,特護張了張嘴,可看了眼安子,再看了看把頭扭到一側,神色里帶著幾分心虛的樓太太,心里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說出來什麼……
她只是個被人請來看護病人的特護。
這些事,哪里容得她多嘴?
只是,心里對于安子卻是多了抹同情,同時對于樓太太也帶了些許的冷意……好好的非等這一個月,是想著自己的兒子若是能醒,就不用這麼急急的和安子領證了吧?
如今卻這般急切的應下來……
自己剛才看到她又去了主任辦公室,想來,是得了什麼消息吧,這麼說,病*上的這位樓四公子,怕是醒過來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
「謝謝樓媽媽,我明天就去和樓四哥領證去。」
「趕什麼明天啊,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
「啊,今天?可是現在都三點多了,就是我們不用換衣服,民政局那里也趕不及了啊。」安子皺了下眉頭,並沒有想太多,只是隨著自己的心思,想的卻是民政局的事。
特護听了之後張張嘴,心里嘆口氣。
這丫頭,還真是一根筋到頭的。
旁邊,樓媽媽卻是笑了起來,「去什麼民政局啊,樓媽媽我這就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她看了眼*上的兒子,心里嘆了口氣,兒子你也別怪我,我這是為你好……
「你等著,樓媽媽來安排。」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樓太太很是開心的拍著安子的手,「你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說實話,我是從你小時侯就想著這丫頭生的這麼好,能給我當兒媳婦就好了,可沒想到如今真的如願,卻是這樣的情形之下,安子,丫頭,你,你別怪樓媽媽自私。」
「怎麼會呢,樓媽媽,我是真心想嫁給四少,照顧四少的。」安子溫軟的眉眼多了幾分的堅定,如同每次提起樓修遠時,她眼里余的只是執著,她這輩子就是要嫁這個男人!
「嗯,樓媽媽知道你是真心的。啊,對了,這個拿著,算是給你的聘禮。」樓媽媽從手上褪下自己的鑽戒,這可是限量版的,她前幾個月才托人自歐洲買回來,當時著實的羨慕了不少人,可這會為了籠絡住兒媳婦,樓太太是半點猶豫沒有的戴在了安子的手指上,「看看,這手戴這個多好看?」
「樓媽媽,我……」
「叫什麼樓媽媽,該改嘴了,叫媽。」
「我……媽……」
「哎,好孩子。」
半個小時後。化妝師先到,樓媽媽深吸口氣,指指*上的樓修遠,再看看安子,「幫她們兩個簡單的收拾一下,一會要用的到,畫淡妝,別太濃。」
「四少也要?」
「他那里隨便打理一下就好,別用化妝品。」
這是怕化妝品對四少的病情不好?
化妝師點點頭,「成,樓太太您放心,交給我。」
又是半個小時,在民政局的人進病房前的一分鐘,化妝師收了最後一筆,起身一笑,「好了,樓太太您看可還滿意?」
「成,辛苦你們了。」
其實她只是覺得即然是兒子的好日子,不收拾一下不好,可對于安子收拾成什麼樣,只要別是濃妝,其他的在樓太太眼里都覺得無所謂!
二十分鐘過後。
安子捧著兩個紅本,看著上面肩並肩的兩個人,淚流滿面,她終于嫁給了這個男人,看看,他的上面,寫的就不是自己的名字?
「樓太太,恭喜……」
「是啊樓太太,恭喜樓太太得此佳媳……」
送走了民政局的人,樓太太看著坐在那里只管著流了一臉淚的安子,自己心里也是復雜,上前拍了拍安子的肩,「別想那麼多了,以後有媽在呢,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