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有風。
他帶著寂寞氣息的眉眼微微泛起一絲笑意,「為何這樣看我?」
低低的呢喃打破了僵局,她的心漸漸沉向無邊的大海,毫無血色的唇微微翕動了幾下,終是艱難地閉上。
車門忽然被狠狠拉開,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宋錦瑟和孩子拉出去,她驚呼一聲,相反的另一邊,顧憑風修長有力的手早已將她拽住。
她僵持在中間,各自佔據另一半的兩個男人彼此冷冷對峙,毫不相讓。
小糯米見媽咪夾在兩個叔叔中間,立刻不由分說地沖顧憑風撲了上去,小拳頭揮在顧憑風的身上,「壞叔叔!大壞蛋!快放開媽咪!」
宋錦瑟見狀急忙將小糯米抱住,「小糯米快住手!」說話之間邱遠成已經十分自然地將孩子給接了過去。
邱遠成緊繃著臉色,難看之極,「顧總若是羨慕邱某有妻有子的生活,不如早日與芮盈結婚。」
外面早已圍了一群看好戲的記者,紛亂的快門聲令顧憑風恍然驚醒。
仿佛意識到自己舉止的不妥,他一根一根地松開桎梏宋錦瑟的手指,任由邱遠成將宋錦瑟和孩子拖走。
記者們自然也一窩蜂地跟著主角離去。
剛剛那女人的眼神……
他閉上眼楮,腦海中浮現出她悲哀痛苦的眼神,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是邱遠成的女人而已,為何自己剛剛會如此失態?
「找個人去查查剛剛那女人。」他閉上眼楮,安靜地吩咐道。
林蔭道,微風輕拂。
馬路邊停了一輛黑色的車子,車窗降下,露出了邱遠成沉默的面孔。
仿佛察覺不到四周的一切,宋錦瑟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低頭看著手里的照片。
照片上面的年輕男人笑得張揚肆意,明亮魅惑。
那是她所留下的最後一張關于他的照片了,若不是今日的相見,也許她與他的故事早就結束在那場聲勢浩大的愛恨情仇中,此生都不得回首。
闊別三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顧憑風,我記得你是顧憑風,可是你卻忘了我是誰,你怎麼可以,這樣輕易地忘掉我們之間的一切?
恍惚中,似乎有風拂過她的眼角眉梢,她輕輕閉上眼楮,任憑心中的日歷被翻到了三年前的日子……
「宋錦瑟,誰是你心中最帥的男生?」
「賀雲悠。」
「宋錦瑟,誰是你心中最睿智的男生?」
「賀雲悠。」
「宋錦瑟,誰是你心中最想嫁的男生?」
「賀雲悠。」
「宋錦瑟!」少年將手上的英文書劈頭蓋臉地扔到對面少女的臉上,俊美的臉上滿是火氣,「張口賀雲悠,閉口賀雲悠,你可是本少爺花錢請來的家教,到底在稱贊誰呢現在?」
少女無辜地將巴掌大的小臉藏在了書背後,只露出了一雙黑白分明卻笑意盎然的大眼楮,「我又沒有錯,是你先問我的嘛,我只是實話實說……」
少年臉上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正打算好好教育一下這個總是忤逆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大廳里報時的老式西洋鐘忽然響了。
少女輕巧地從高腳凳上跳了下來,收拾完書包笑盈盈地說︰「今天的復習時間到此為止,你記得要好好整理筆記,下次考試可不許再考全班倒數第一了,我先走了。」她像一只小鳥一樣歡快地飛奔出了大門,隨風飛起的長發像黑色的絲綢一般,令少年的心癢癢的。
「喂,你去哪兒?」他忍不住追了出去問。
少女回頭,笑意吟吟,「我要去找賀雲悠,今天下午約了他打球呢。」
又是賀雲悠!少年手中一使勁,整本練習簿化為了一團廢紙,覺得還不解氣,他一拳砸在自家的落地窗上,手背被破碎的玻璃劃得鮮血淋灕。
「嘶……」躺在辦公椅上睡覺的男人一個激靈,驀地從睡夢里醒過來,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還在公司里。
玻璃門被推開,助理nancy娉婷多姿地抱著一摞文件出現在他面前,「顧總,您又做噩夢了?」
噩夢?想到夢中那少女無休止念叨重復的「賀雲悠」三個字,顧憑風臉上抽搐了一下,確實是噩夢。
他接過文件,飛快地瀏覽了一遍後,簽上自己的大名,隨口問道︰「今晚的行程安排是什麼?」
nancy一**坐上了辦公桌,俯子,吐氣如蘭,她嬌嗔地撥弄著顧憑風的領帶,「顧總,您今晚的安排前幾周就定好了,就是與我共進晚餐。」
和她?nancy?
顧憑風蹙眉盯著nancy,她是最近幾個星期剛進公司的,自己一向兔子不吃窩邊草,怎麼會約她共進晚餐?
他仔細回憶了好半天才模糊記起,幾個星期前在電梯里遇見一個身材火辣的年輕女子,于是隨口夸贊了一下她的身材,順便說了句有時間一起吃頓飯之類的話,難道是她?
nancy期待的眼神令顧憑風不得不立馬做出該有的回應,他輕聲咳嗽了一下,站起來邊穿上外套邊吩咐,「取消今晚的晚餐,我另有約會。」
「是去見女朋友嗎?」nancy的眼神中有著不甘心,不過仍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與儀態。
顧憑風微微挑眉,女朋友?不,是冤家。
他頎秀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玻璃門後,即便只是短短一分鐘時間的亮相,女職員們也已經各自沸騰了起來。
「看到了嗎?剛剛總裁看了我一眼呢。」
「切,那是你眼楮長歪了,他看得明明就是我。」
「就憑你這姿色?別做夢了……」
竊竊私語的討論在nancy走出來後迅速平息,誰也不想與這個長相美艷,說話刻薄,同時又對俊美的總裁大人別有居心的女人為敵,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沒準哪天她就是總裁夫人了。
nancy表面若無其事地回到辦公室,關上門以後立刻將桌面上的東西橫掃到地上,她就不信了,憑自己的美色還勾引不到顧憑風這個男人。
顧憑風推開summer酒吧的大門,幽暗的燈光下幾對男女摟抱在一起在舞池里搖擺,他隨手月兌下外套遞給侍者,熟門熟路地走到樓上的包廂內,一進去就被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給炸得耳朵轟鳴,他微微蹙眉,見大屏幕前一個女人正手持話筒不要命地吼著重金屬搖滾樂,跟隨節奏拼命甩著腦袋,于是徑直上前拔掉線路,總算換得了片刻安寧。
女人一臉慍怒地回過頭來,見是顧憑風,頓時悻悻地隨手扔掉麥,一**坐在沙發上,順手掏出了一支香煙,點燃之後狠狠吸了兩口,夾在縴長手指間的明滅星火令顧憑風有種上前一把掐斷的沖動。
「顧憑風,你不要管我。」女人猩紅的唇輕輕吐出一串煙霧,她倒在沙發上懶洋洋道,「除非你現在能找個男人慰藉一下我寂寞的心靈。」
她亂糟糟的大波浪長發傾瀉在沙發上,明艷的面龐在閃爍的燈光下妖艷危險,顧憑風冷笑著坐到了她身邊,「怎麼,驕傲自負的宋錦瑟又被男人甩了?」
宋錦瑟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驀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怒氣沖沖瞪著顧憑風,「你還敢提?當初那個男人還不就是你介紹給我的?你介紹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什麼成熟穩重,憨厚可靠?都是屁話!相處不到三天時間就**,我宋錦瑟真是瞎了眼竟然跟這麼一個渣男交往!」
顧憑風一向都是一個有耐性的男人,他知道宋錦瑟情緒激動大喊大叫的時候,跟她對峙只會火上澆油,所以他只是淡淡地拿起一杯酒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宋錦瑟見顧憑風慢條斯理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剛剛那通發泄簡直就像打到了兩團棉花上,絲毫使不上力,于是泄氣地拿起酒杯,狠狠灌了一口酒。
宋錦瑟的酒量其實不太好,顧憑風總是嘲笑她是個三杯就倒的人,偏偏今天心情不好,她又賭氣似的拼命喝,顧憑風冷眼看著也不阻止,一直到宋錦瑟打了個酒嗝,面色酡紅地湊到顧憑風面前硬要跟他干杯時,顧憑風才嫌惡地避開她身上的酒氣,將她的酒杯奪走。
「夠了,別再喝了。」他將軟綿綿的她扶起來,試圖喚醒她的意識,「宋錦瑟,你有沒有听到我在說話?」
宋錦瑟眯著眼楮瞅了顧憑風半天,終于笑開了顏,她拍了拍顧憑風的臉頰,口舌不清地說︰「我……我認得你……你不就是那個夜魅俱樂部的頭牌,賣藝不賣身的離二少嗎?」
顧憑風的臉瞬間黑了下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夜魅俱樂部里的離二少正是以一身發達的腱子肉聞名于上流社會的貴婦千金們之間。
「宋錦瑟,你背著我去那種地方了?」顧憑風的語氣變得危險了起來。
醉得糊里糊涂的宋錦瑟哪里能听出顧憑風話里的火氣?她大喇喇地掏出一疊鈔票,模索著顧憑風的襯衣扣子,然後在他猝不及防的瞬間大力撕開了他的衣領,顫顫巍巍地將鈔票塞了進去,最後滿意地貼上了自己的臉頰,「離二少,錦瑟最喜歡離二少了……」
一股無名火迅速席卷了顧憑風全身,該死的女人!解著他的衣服扣子卻喊著別的男人的名字!他一把托起宋錦瑟的下巴,本想好好教訓一下她,誰知對上宋錦瑟的眸子,卻再也移不開目光。
她波光瀲灩的眸子帶著迷糊的笑意,小腦袋一直拼命往自己懷里蹭,顧憑風勉強收回心神想要推開她,一陣幽香襲來,「吧嗒」一聲,他的臉上被印下了一個濕吻。
始作俑者笑嘻嘻扒拉著他的襯衣,妄圖進一步攻陷他的身體,他咬牙穩住心神,將她四處亂模的爪子推開,「宋錦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在四處點火?」
宋錦瑟拼命點頭,「知……知道……」她抓著顧憑風的衣領就要獻上自己的香吻。
顧憑風額頭已經在冒汗了,「宋錦瑟,你不打算替你的賀雲悠守身如玉了嗎?」
宋錦瑟呆了一呆,歪著腦袋想了想,隨即笑嘻嘻湊了上來,「賀雲悠……他……他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