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拎著東西出門的時候還有一瞬間的迷茫。
這個城市一直都是自己最熟悉的,有太多的記憶,她在這里出道,在這里成名,最後也在這里死亡。
可這里卻從來沒有她的依靠。她以為的依靠,最後成了害死她的凶手。而這輩子找到的這個不那麼值得依靠的人也將她趕出家門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夏晚站在路上,居然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酒店還是自己那個尚未賣出去的房子?
許邵軒側身站在窗戶旁邊,正好可以看見夏晚那迷茫的樣子。
之前所生的氣現在已經慢慢消除,此時此刻,只要夏晚肯回頭,只要她拖著箱子轉身回來,他們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當成不存在。
這已經是許邵軒最後的仁慈,如果夏晚還不知趣,那他絕對不會再姑息。
許邵軒這人執拗,特別的自我,想要他道歉,那簡直是做夢。這件事無論對錯,都只能夏晚先低頭。
他肯往後退一步已經是最大的恩慈。
可對夏晚來說,這所謂的恩賜,是遠遠不夠的。
這件事在夏晚看來,本就不是自己的錯,那自己更不會承擔責任。
許邵軒將她的行李丟在了門外,這已經將兩個人所有緩和的可能都消除了。
她從走出這個門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想過回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拖著行李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至始至終都沒回頭看一眼。
許邵軒默默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他的拳頭狠狠砸在了身邊的牆上,頓時關節處就青紫一片。
夏晚,你有種。
他拿了電話直接打到了孟建中的電話上,孟建中大概是看見了陌生電話,等了很久才接通。
「夏晚所有的事情都無限期的延後,最近我不想看見她出現在任何活動上。」
「是要封殺?」
孟建中這會兒是揣摩不透許邵軒的意思,之前還下了那麼大功夫又是改名字,又是重新簽合約。這才幾天,就變掛了?
封殺這個詞是許邵軒還沒想過的,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則個女人給逼回來,不管用什麼方法,要她主動回來道歉。
對,就是道歉。
「先冷一段時間吧。」
許邵軒沒把話說的太死,他也怕自己萬一說得太絕情,到時候又打了自己的臉。
那邊的孟建中听見他這麼說,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他這話說的病不是那麼強硬,也就說明兩個人最多也就是鬧個小別扭,根本上升不到分手的地步,那夏晚這人在自己這里還是有些作用的。
在商言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掛了電話,許邵軒又把電話打到了夏晚父母所在的醫院。
吩咐醫院對夏晚的父母一定要多家照顧,如果有陌生人想要探望,堅決要確定身份之後才能準許。
這話說的含蓄,可誰都知道,這意思就是不能看的人堅決不能讓看。
掛了電話,許邵軒心中的火氣也不見減少,反倒是心情越來越不舒服。
他自己靠在牆上點了煙,猛吸了一大口還被嗆了一下。
說起來,夏晚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真不多,他也從來沒有跟一個陌生人較勁過,夏晚是第一個,恐怕,也會是最後一個。
這事兒想想夏晚都覺得自己幼稚的厲害,可即便是幼稚,他還是甘之若飴。
只要想到夏晚有朝一日能像喪家犬一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跟自己求饒,要自己原諒她曾經的出言不遜,許邵軒那陰沉的心情就像是看見了陽光一般。
他現在就想看看,夏晚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許邵軒所做的事情很快就見到了效果。
夏晚害怕別人發現自己的身份就打腫臉充胖子住進了高級酒店,之前拍廣告的錢已經到賬了一點,只要不揮霍,還是能堅持兩三個月的,所以夏晚雖然心疼,但還沒有到痛心疾首的地步。
再加上楊銘已經說好了,還有片約拿過來,簽了約肯定就能拿到一小部分的片酬,夏晚對于未來的生活並不是很擔心,可過了三天都不見楊銘打電話來,她心里就多多少少知道事情似乎並不像是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她打電話過去,楊銘任何借口都沒說,就說是許邵軒已經說要冷凍她一段時間,所有的片子就因為她的事情不得不延後,有些甚至已經要換人了。
其中就有夏晚記憶中會大紅的一部宮廷劇,這電視劇當時把整個劇組的人都紅了一遍,那情況在往後的十年都是不曾出現的了。
當年夏晚的經紀人是目光短淺,覺得那戲紅不了,所以就沒答應她去。
現在知道那部戲會紅,結果還是錯過了,夏晚還真是懊惱的捶胸頓足。
夏晚原本的計劃就是在那部戲里面混個臉熟,往後的路就會好走許多,可現在,計劃趕不上變化,什麼都晚了。
她因此沉悶了好幾天,一直躲在酒店都沒出去。
她不得不重新開始計劃的人生,她像是一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許邵軒身上,總歸不是長久之計,她早就想要離開了,可沒想到兩個人之間會崩盤的這麼快。
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朝著一個並不正確的道路上走著,現在收手還是來得及的。
明天去看看父母,過兩天她就先去找個工作去,總不能坐吃山空。
現在她這種情況,就算是有人想要找她演戲,她也上不去。
經紀約簽的是三年,這三年如果許邵軒不放過她,那她就可以徹底從娛樂圈消失了。
夏晚先給父母打了電話,可那記憶中的電話號碼卻怎麼都打不通。
現在這個時候電話還不是那麼普遍,夏晨根本沒有自己的電話。
這電話打不通,夏晚就一下子坐不住了。
之前的電話還能打通,可現在突然打不通了,夏晚就開始有些心慌。
電話號碼一再確認,結果那邊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暫無法接通。
夏晚這下徹底著急了,她看了看時間,穿上鞋子收拾東西就出了酒店。
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做火車過去到那邊也就是晚上十一點多。
夏晚說行動就行動,出門的時間太緊急,根本就沒顧上看自己身後到底有沒有人,自然也就意識不到,這會兒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夏晚定了票,連夜趕到了b市。下了火車就直奔醫院,人還沒到醫院,她就察覺身邊的情況似乎不對。
她到這里已經算是半夜了,b市並不像a市那麼繁華,十一點之後b市就已經很少有人了,可這會兒她的出租車後面卻還跟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夏晚回眸看了那黑車一眼,計程車師傅不管是加快速度還是方面速度,後面的車永遠都跟自己保持著二十米的距離,不遠不近。
她曾經遇見過不少這樣的情況,但是那個時候追車都是影迷或者狗仔,那些人都不會傷害她,可身後這些人明顯不是善茬。
「師傅,你開快點。」夏晚催促了一聲,可前面開車的師傅卻明顯沒有夏晚這麼緊張。
他探出頭瞄了後面的人一眼,笑道︰「小姐,後面的是你男朋友嗎?跟了一路了,也不見追上來。」
師傅也是個老手,再看看後面的車,那車子好歹也要一二十萬。自然他就理所應當的認為那就是夏晚的男朋友而不是所謂的敵人。
這種情況,不管是什麼人,都不可能會想到,後面的人會是什麼為非作歹之徒。
夏晚並未回答司機的話,只是盯著後面的車子。
現在還是在大街上,自然不會出事兒,等會上了小街道,這幾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才會一清二楚。
「這姑娘,說話還不搭腔,哼……」
司機師傅一點都沒意識到現在可能是有危險,還漫不經心的晃蕩著。
夏晚自己也納悶怎麼自己就踫見了這麼不著邊的人。
車子從大路上了小路,這周圍已經看不見人,夏晚還沒提醒師傅加速,後面的車子已經追了上來,然後包抄了過來。
那車子上走下來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快速的將計程車圍住,計程車司機立馬停了下來,連一點想要掙扎的心思都沒有。
夏晚這會兒都忍不住想要苦笑了,自己怎麼就這麼點背,什麼時候都遇不上能幫自己一把的人。
計程車司機一下車就大喊著自己是無辜的,請對方高抬貴手。
那些人分出兩個人把司機扣住,剩下的人朝著夏晚走了過來。
「我們家先生想請姑娘去喝茶,請吧。」
為首的人拉開車門,畢恭畢敬的請夏晚下來,動作上沒有絲毫的強迫,可說這話卻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你們先生是誰?」
夏晚坐在車上,看了一眼四周,再次確定自己肯定是逃不掉的,這才微笑著問了一句。
那為首的人見夏晚還算配合,也沒多加為難,只是開口道︰「咱們見過了就知道了,您還是跟我離開吧,免得到時候咱們都不好過,請吧!」
這話已經是帶了一點威脅的味道了,夏晚可以肯定如果自己還是不同意,那這幾個人很可能就要拿著槍指著自己的腦袋來做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