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風暴之前的寧靜
回到保和堂，楚綠衣第一時間找到紅袖等人，準備向他們坦白。
藥王谷和巫醫門的這場比試，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楚綠衣單獨赴會，和九王爺聯手打敗巫醫門，可是，一向和楚綠衣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紅袖等人並不在場。
一來，紅袖要留在保和堂照顧生意，二來，巫醫門的古若蘭陰險狠毒，紅袖怕十一和楚緣兩個小女圭女圭被她暗下毒手，為了預防突發情況，紅袖干脆將兩個小女圭女圭也留在保和堂。
最親近的人沒有相伴左右，楚綠衣心里其實是有些不習慣的。
沒有追隨楚綠衣，沒有當場為楚綠衣助威，紅袖和十一他們其實也是很不喜歡的。
此時，夜幕降臨，天豐府各處亮著明艷的燈火。
保和堂所在的大街上，人聲鼎沸，有好事者聚集在醫館門口，期盼著和大名鼎鼎的楚大夫見一面，如果，可以和楚大夫說上兩句話就更妙了。
「也不瞧瞧你的德性，楚大夫那種天上有地上無的妙人兒，會瞧上你？」
「連九王爺都甘願為楚大夫保駕護航，你區區一個米店老板，來湊什麼熱鬧？」
紅袖立在門口，隨意听了幾句，末了，她無奈地將木牌掛在門口，然後闔上大門。
有幾個人推推搡搡，忽然叫道︰「這楚大夫的丫鬟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听說她至今未嫁，還梳著少女的發髻，若是可以將她娶回家，跟這楚大夫做了親戚，那也是美事一樁……」
闔上門的一剎那，這句話溜進紅袖耳里，她臉色驀地一沉，美目中冷光漣漣。
紅袖回到後院，十一和楚緣坐在走廊里，楚綠衣已經洗漱完畢。
「紅袖，你準備的玫瑰精油真不錯。」楚綠衣已經恢復了一身清爽。
紅袖卻不聞不問，徑直從楚綠衣身畔經過，瞧也沒有瞧她一眼，神色竟然有些別扭。
楚緣急忙喊了一聲︰「紅袖姐姐！」
十一眼疾手快掩住楚緣的櫻唇，示意她安靜一點。楚緣眨著燦若星辰的大眼楮，好奇地看著楚綠衣和紅袖，紅袖不急不緩地進入一樓正廳，留給三人一道清冷的背影。
楚綠衣將紅袖的反應看在眼里，深覺無奈，只能幽幽嘆息一聲。
夜涼如水，明月灑下一地清輝。
十一主動搬來椅子，讓楚綠衣坐下歇息。比試結束之後，楚綠衣確實面有疲色。
「大師父，你這次太冒險了，難怪紅袖姐姐會不開心。其實她這是太關心你了。」十一像個小大人似的，俊秀的臉上滿是關切之色。
楚綠衣點頭微笑，楚緣坐在板凳上晃著小腿，滿眼好奇。
「娘，你快點給我們講講，你究竟是怎麼打敗巫醫門天才弟子的？」
楚綠衣心中稍感愧疚，或許，她選擇以這種冒險的方式保全自家醫館，確實有不妥之處，至少，她應該讓紅袖和十一參與比試，大家同心協力，一起對付巫醫門。
現在，紅袖對自己很不滿，楚綠衣暗想，她應該抓緊時間好好表現一下，及早消除眾人的消極情緒，畢竟，保和堂的四個人是一家子，不分彼此，不存在隔夜仇。
于是，楚綠衣繪聲繪色地將自己解毒的經歷描述一遍。她素來實誠，並未添油加醋，但是，一波三折的解毒過程還是讓十一和楚緣歡呼出聲。
「大師父，你贏得漂亮！」
「娘親，你好厲害，連驅除三千焱火毒蟲都不在話下！」
講述完畢，楚綠衣按照自己的習慣，立即引導兩個孩子思考其中的醫理。
「火性體質是一種極為難得的天賦，這古若蘭怎麼培養三千焱火毒蟲？」
十一思忖片刻，搶先答道︰「按照古籍記載，南疆三大毒蟲的培育歷史由來已久。三千焱火毒蟲的蟲卵必須放在高溫之中，這古若蘭定是將蟲卵置于自己體內，然後待毒蟲孵化，她再將毒蟲引出體外，用特殊的容器保管，下毒的時候，她用自己的鮮血做引子！」
楚綠衣暗暗點頭，這小徒弟果然聰明，涉獵廣泛。
楚緣不甘落後，眨著大眼楮，笑嘻嘻地說︰「娘親，據說南疆巫醫之中，有天賦的弟子可以用自己的鮮血培育毒物，他們天生就有一種古怪的召喚力，可以用自己的氣息召喚毒物，這種三千焱火蟲是極為稀罕的毒物，想必古若蘭小姐天賦出眾，或許已經接受過淬煉。」
楚綠衣忍不住贊嘆︰「對，你們說得都對。這就是南疆巫醫毒術的訣竅之一。」
這時，十一俊秀的臉上露出古靈精怪之色。
「大師父，徒弟覺得，你取勝的關鍵是，你未雨綢繆，早作準備。這幾年，你一直用體內最精純的寒血滋養那塊極北冰石。如若不然，這古若蘭的毒蟲確實非常棘手呢！」
楚緣拍著小手，歡呼道︰「這就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楚綠衣深以為然，笑道︰「下次比試，我一定帶上你們。這次事發突然，我沒有來得及叫上你們，你們心里別有負擔，我不是嫌棄你們，而是……怕你們遇到危險！」
這番誠懇的解釋，成功讓十一和楚緣露出釋然的笑容。
這時，背後卻突然響起紅袖的聲音。
「你打敗巫醫門，替藥王谷洗月兌壞名，本來是極好的事情。可是，你為什麼要暴露你的冰寒體質？難道你不知道，冰寒體質是天底下最奇特的體質？」
面對紅袖的質問，楚綠衣一時有些無語。
楚綠衣起身，轉過頭去，就看到紅袖一臉擔憂之色，美目中也盛滿憂思。
楚綠衣不禁有些感動，當天豐府的百姓口耳相傳，將藥王谷比試勝利的消息宣之于眾大肆渲染的時候，唯獨自家丫鬟，保持著清醒和銳利，將自己的處境考慮得長遠周詳。
楚綠衣想了想，終于還是安撫道︰「早晚要被人發現。我治病救人，不可能一直隱瞞此事，既然要為藥王谷掙回名望，我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紅袖一臉不贊同，斥道︰「掙回什麼名望？名望有你的安全重要嗎？再說，藥王師父自有他的打算，你只需尋訪身世，兼顧一下保和堂就好。何必出這個風頭？」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
紅袖眼中隱隱冒出怒氣，十一和楚緣不敢說話，只能乖乖呆在旁邊。
楚綠衣看出紅袖心中的郁結之氣，可是，她暫時無能為力，作為名義上的主子，她只能盡力安撫，不能將紅袖的心結全部打開，或許，紅袖還未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吧？
楚綠衣垂下眼，神色微微有些局促，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失去鎮定。
楚綠衣的這種不安被紅袖看在眼里，紅袖依舊覺得氣悶。其實，她不想發怒，畢竟，楚綠衣贏了這場比試，藥王谷保住了百年盛名，這是件好事。而且，楚綠衣十分在乎自家丫鬟，絕不是空口無憑的大話，從她的反應可以看得出來。
可惜，楚綠衣偏偏當眾暴露了自己的秘密，這一點，讓紅袖憂思深切。
紅袖並未贅言，徑直轉身進屋，身後突然響起楚綠衣的安慰之語。
「臨行之前，藥王師父交代過，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我的特殊體質。巫醫門是藥王谷的大敵，而且古若蘭擁有火性體質。竊以為，我這次堂堂正正利用冰寒體質對抗巫醫門，確實是到了危急關頭……紅袖，我的秘密雖然已經被人知曉，但是我不會任人利用！」
楚綠衣的語氣清清淡淡，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宛如磐石。
紅袖心中微苦，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頭，她竟然紅了眼眶。
只是，她背對著楚綠衣，並未讓自家小姐看清自己封閉多年的絕望之心。
「綠衣，你這麼做，難道不是為了九王爺？」
紅袖這句話，頓時讓楚綠襩uo蹲。?饈鞘裁從靡猓軍br />
「世上大多數男兒，不會因為你的真誠和大度而心懷感激。他們是自私的，在權衡利弊的時候，甚至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你！綠衣，你不該為了一個男人，將自己的底細兜出來！」
語畢，紅袖快步離開，背影蕭索，隱隱透著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獨。
楚綠衣默立良久，轉身走到院子里。
她仰起頭，任由清冷的月光宣泄而下，將妖嬈的杏眼照出一種絕艷。
十一和楚緣齊齊走到她身畔，一邊一個，拉住她的素手。
「大師父。」
「娘親，別難過。紅袖姐姐心里藏著事。」
楚綠衣垂下眼，望著楚緣，眼波瀲灩生輝，宛如一湖優美的靜水。
「緣緣，你怎麼知道？」
「藥王師父說的呀。師父當年在荒漠上撿到紅袖姐姐的時候，姐姐已經生死不明！可是，姐姐說了，她要斬斷前塵，和從前那些人斷個干淨！」
楚綠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其實，她也略知一二，可是，紅袖真的可以放下過去麼？
兩日後，保和堂門外依舊車水馬龍，比鬧市還要喧囂幾分。
保和堂門內，卻氣氛詭異。
紅袖照常做藥包，負責抓藥。楚綠衣照常看診，十一和楚緣也各自做各自的活計。
可是，少了紅袖的歡聲笑語，楚綠衣竟然覺得日子有些變味。
習慣了自家丫鬟的細心叮嚀，耳畔突然變得清靜起來，楚綠衣甚感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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