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冷冷的看了那馬氏一眼,看的她有些目光閃爍,隨即才開口道︰「你不用再說了,坤哥兒的死也算是天意,何況這件事的始末不是還沒有調查清楚麼?你們卻迫不及待的要對付邱氏,多少有些急促的讓人懷疑。」
段可茹听到這里,心中已經安心了許多,從老太太進門開始,她就知道她之前討好老太太的那一步棋是走對了,前世的時候年紀小又不懂事,自然不知道這老太太才是整個段家的頂梁柱,父親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
馬氏被老太太這麼一說,連忙解釋道︰「並非我們迫不及待的要一個結果,而是邱姐姐乘著我們不注意,想要毀滅證據,事實上,她已經將案發時候的那個香囊給偷走了。」
老太太蹙眉,這倒是奇怪了,按照她的判斷,這邱氏不可能會是凶手,但是既然如此,她為何要拿那個有毒的香囊呢?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不是?
段可茹此時卻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錦盒送到老太太的面前,「老祖宗明察,這香囊是我拿的,和娘親無關。」
「茹兒丫頭,既然你們並沒有下毒害人,為何要將這有毒的香囊拿回來呢?」
「其實是這樣的老祖宗,茹兒想著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和娘親,那麼我們自然要找出對我們有利的證據來,而整件事情的突破口只有這個香囊了,不過事發之後,這個香囊一直都在二夫人的手中,這讓茹兒束手無策,根本沒有辦法查起,情急之下,茹兒只能冒犯了二夫人,拿了這香囊。」
老太太表示理解的頷首,「那麼可有什麼發現麼?」
「稟告老祖宗,確實是有一個驚人的發現……」
段可茹將歹人如何將那訃厄散放入這香囊之中的事情重新說了一遍,老太太听完是若有所思,目光之中還帶著些許贊賞的神色,如此看來,段家後繼有人了。
「母親,茹兒年幼,說的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話,怎可隨意相信呢?」段懷鳴開口道。
一旁的馬氏也接過話道︰「說的也是,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一定是隨意亂猜的。」
段可茹皺了眉頭,真是沒想到,她的親生父親既然如此的不信任自己。
不過好在老太太並沒有糊涂,她沖段懷鳴道︰「口說無憑,懷鳴,相信你也知道老身的娘家是做什麼的,不知道老身的話你信是不信?」
段懷鳴正了神色,老太太深諳醫藥,這件事情他是從小就知道,記得親生母親臨死之前還曾叮囑過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這老太太,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母親的話兒子自然是深信不疑,何況兒子早就听聞母親深諳醫道,只是不知道母親竟然對這毒藥也了解麼?」
老太太冷哼一聲,「醫毒本一家,實際上真正毒的不是藥,而是人心!」
段懷鳴連連稱是,說話間,老太太已經從段可茹的手中接過那錦盒來,並且吩咐琳瑯拿了水和剪刀過來,等到一切準備妥當,老太太將那香囊的針線剪開,將里面的干花放入了水中。
那些干花放入水中之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隨即老太太又讓人取了先前查找到的訃厄散來,將其投入水中,讓眾人驚訝的是,那盆投入訃厄散的水竟然一下子就變了顏色。
老太太將兩盆水端給眾人看,這才果斷的說道︰「茹兒丫頭說的沒錯,這香囊之中的毒,確實是被浸泡進去的,這下毒之人雖然也有幾分小聰明,卻不知道這訃厄散有一種特點,一旦放到水中就會讓水變了顏色,但若是水中有其他東西比如干花之類,它就只會被吸收而不會變色。」
老太太的一番話讓秦氏手心出了不少的冷汗,看來,她倒是疏忽了,沒想到這東西還有這樣的特點。
馬氏看了秦氏一眼,心中不由覺得後怕,當初只讓她稍微弄些毒藥做做樣子,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將那毒藥放在香囊之中,要不是自己謹慎小心,恐怕這死的就不只是坤哥兒一個了,因為先前她的小女兒段可忻也因為覺得這香囊好看而想要佩戴在身上。
段可茹聞言也覺得心中復雜不已,從老太太的敘說來看,大約這老太太早就已經知道訃厄散的特別之處,只是先前她一直抱著看戲的態度,並不願意實話實說,若不是自己重生了這一回,若不是自己決定在這段府之中個自己多找一個依靠的話,恐怕這老太太是不可能會主動說明這件事情的。
段可茹想想都覺得心中發涼,不過她倒是也能夠理解,作為段家的一家之主,她確實是沒有必要特意幫助任何一個人,這些人在她的眼中不過就是些爭風吃醋的女人而已,再者說了,不管這麼女人怎麼爭,和她也沒有多大的關系。
當然,自從段可茹主動向老太太示好之後,這事情就開始變得有些不同了,她開始覺得自己日後的生活中多了一份依靠了,最起碼閑暇的時候,會有人過來陪著自己聊聊天了。
老太太的想法十分的現實,卻也十分的實際,對于一個吃穿不愁的老太太來說,沒有什麼比含飴弄孫讓她覺得更加的充實和幸福了,而她自己沒有子嗣,那些只知道討好段懷鳴的孫子孫女們,也讓她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一直她也就對他們沒有那麼熱絡。
在老太太的一番說明之後,段懷鳴的臉色是變了又變,又顯得很是尷尬,想起先前他對邱氏的那一番態度,他又不免對邱氏多了幾分虧欠感。
「母親,這麼說來,妙筠不可能是凶手了?」
「你覺得呢?」老太太反問,「接觸這香囊的總共就這麼幾個人,邱氏自然是不可能了,馬氏總不會自己害自己的孩子吧?秦氏,你說老身我說的可有幾分道理?」
秦氏的臉色發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落下,不知是緊張還是其他原因,她就咬了咬唇瓣,「老夫人說的有禮,但是這毒藥真的不是我下的,老爺,你要相信我!」
秦氏重新將求助的目光看著段懷鳴,希望這一次他依然能夠相信自己。
段懷鳴蹙了眉頭,並非他不願意相信秦氏,只是事已至此,想要相信她並非容易,若不是老太太出面,他現在恐怕已經冤枉了妙筠了,現在想來,邱氏受到的委屈才是最大的,好心好意的送了香囊給別人,竟然還被無端的陷害,這還真是讓她有口難言。
老太太坦言,「秦氏,你不用看懷鳴了,一切以證據說話,若是你真的無辜那麼就拿出證據來,否則,你是百口莫辯了,這香囊是從你手中送給馬氏的,這件事情你怎麼解釋?」
秦氏分辨道︰「若一定要說是我下毒的話,那麼邱姐姐也有可能下毒,或許從一開始這香囊就已經浸泡過毒藥呢?對了,說不定是邱姐姐想要拿來害我的,只是踫巧我將這香囊送了出去。」
听到秦氏像是瘋狗一般的胡亂咬人的話,老太太不由覺得好笑,「秦氏,說你愚蠢你還真是愚蠢,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好了,這訃厄散的藥性是有時間的,也就是說若不是在一定的時間里踫到這毒藥的話,這毒藥也就沒有毒性了,所以,這絕對不會是邱氏放的,否則,你既然沒事的話,那坤哥兒也不會死了。」
一時間那秦姨娘是百口莫辯,當時只覺得這訃厄散是不常見的毒藥,既然不常見,想必也不會有多少人想到這香囊之中會有毒,但是沒曾想這馬氏竟然也不知道從哪里尋來這訃厄散放在了自己的房中想要一石二鳥。
段懷鳴此時顯然也已經听出些許端倪來了,這麼看來,這件事情的幕後真凶竟然會是秦氏?難道說她一直以來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嗎?
段懷鳴的心中多少有些憤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陪嫁丫頭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的自尊和驕傲就有著無比的挫敗感。
「秦氏,你還有什麼話說?」段懷鳴沖秦氏喝道。
老太太沒有再開口,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交給段懷鳴了,是殺是關,都要看段懷鳴的意思了,這是她給段懷鳴留的最後的尊嚴,不過按照她這些多年的經驗來看,段懷鳴應該不會對秦氏怎麼樣的,畢竟現在她的肚子里還有著未曾出生的孩子,這個孩子將會是秦氏最好的護身符。
秦氏聞言也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了,看來這一次她是徹底的被算計在其中了,而馬氏雖然覺得沒有扳倒邱氏讓她有些不滿,但是至少除掉了一個總是在老爺面前興風作浪的狐狸精也算是一件好事。
邱氏看不出表情來,就算是事情水落石出又如何呢?從今日段懷鳴的表現來看,自己在這個段府之中看來就是可有可無的人,這多少讓她有些心寒。
「老爺……」秦氏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整個人一下子在段懷鳴的面前跪了下來,「老爺恕罪,賤妾知錯了。」
段懷鳴氣惱道︰「這麼說來,你是承認這件事是你做的嘍?」
「老爺,賤妾這都是一時糊涂,先前馬姐姐來和我說坤哥兒得了傷寒,要我幫忙想個辦法,可是賤妾我大字不識哪里能夠有什麼好辦法,後來听人說起這種訃厄散有治愈傷寒的效果,我就想著或許可以拿給姐姐試試看,又怕姐姐不願意嘗試,畢竟我也听說這東西有毒,所以我就私自做主,這才釀下大禍……」
秦姨娘話畢,段可茹簡直想上去扇她兩巴掌了,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簡單的幾句話就將自己的責任降到了最低,甚至還將坤哥兒的死因模糊了去,最為高明的是,她還不露聲色的將馬氏拉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