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老爺,不好了,你快過去看看吧,二小姐不知怎麼的突然間上吐下瀉,也不知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下人匆匆稟告的聲音打斷了段懷鳴的沉思,而听到來報,他不由也心中焦急,剛剛折了一個坤哥兒,可別連這個四歲的女兒都折了去。
「去請大夫了嗎?」
「二夫人早就已經讓人去請了,這是二小姐吵嚷著要見老爺,二夫人才讓小人來稟告的。」
段懷鳴聞言愈發加快了腳步,這忻兒向來乖巧听話,性子也溫順的緊,平日里有個小病小痛的,從未曾听她喊自己過去,莫不是今日病情嚴重麼?
段懷鳴心中一緊,這坤哥兒的事情才剛剛結束,怎麼這忻兒又病了呢。
段懷鳴三步並作兩步趕到了依晚閣,未曾進門就听到那馬氏的抽泣聲,「忻兒你可別嚇唬娘親,娘親已然沒了坤兒,可不能再沒有你。」
段懷鳴一把推開了房門,就見到段可忻小臉蒼白的躺在那床榻之上,平日里一雙漂亮的大眼楮此時無神的半合著,粉色的唇抿成了一條線,看樣子很是難受。
「忻兒,爹爹來了,忻兒……」
段懷鳴連忙坐到了床邊,伸手抓住了段可忻的小手,那略顯冰涼的小手讓段懷鳴心疼不已。
「老爺……」
馬氏未曾開口,就被段懷鳴打斷道︰「你到底是怎麼做人家娘親的,好端端的,這孩子怎麼會上吐下瀉呢?」
馬氏一臉的委屈,略顯紅腫的眼楮落下淚來,「老爺息怒,是妾身的疏忽,前幾日忻兒就說她有些不舒服,妾身因為坤兒的事情也沒來得及理會她,結果就……」
「好了好了,別哭了,听的人心煩。」
而此時床上的段可忻則扯了扯段懷鳴的衣角,「爹爹莫要生娘親的氣,這幾日娘親已經很難過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爹爹也只陪著大娘和姐姐,不來看我們,爹爹是不是不要忻兒,不喜歡忻兒了。」
段懷鳴一愣,這段時日他確實是鮮少來這依晚閣,多數時候不是陪著邱氏就是去看茹兒練習功夫,沒想到倒是忽略了這小女兒了,再扭頭看一旁因為喪子而顯然憔悴了不少的馬氏,段懷鳴的心一軟,倒是多了幾分憐惜。
半餉之後,段懷鳴似是保證般的開口道︰「忻兒放心,從今日起,爹爹也會常常來看你們的好不好?」
段可忻眼楮一亮,仿佛精神也好了幾分,「爹爹你說的是真的嗎?」
「爹爹何時騙過你?」
有了段懷鳴的保證,段可忻安心下來,旁邊的馬氏似乎臉色也好看了些。
幾人正說話間,大夫已經到了,在給段可忻仔細檢查之後,似乎並無大礙,只是食用了一些生冷的東西,在開了幾貼藥之後,大夫就告辭了。
段懷鳴連忙吩咐下人去拿藥,而這時候,段可忻已經睡著了,馬氏和段懷鳴走出里屋,來到前廳,馬氏不由又露出悲戚之色來。
「忻兒不是已經沒事了嗎?你還如此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段懷鳴的心中有些不快,不知為何此時倒是想起邱氏那略帶冷漠和高傲的臉來,似乎,她從未曾在自己的面前落過淚。
「坤兒的事情,妾身知道老爺怪我,但是痛失幼子,我才是最難過的那一個,老爺這些時日對妾身不理不睬,這讓妾身今後在府中還如何自處?」
馬氏的一番話倒是讓段懷鳴心生不忍,不論如何,馬氏終究還是這府中的二夫人,自己這些時日只顧著邱氏,倒是將她冷落了,想想坤兒剛死,馬氏雖然有過,卻也已經得到了懲罰,如今也算是兩清了。
段懷鳴嘆息,「我知道了,今後我自會時常來你院中的,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多謝老爺!」
馬氏謝恩,如此這般,將那段懷鳴留在了院中用了午膳,而馬氏的溫柔體貼倒是讓段懷鳴想起幾分他們先前的溫柔繾綣來,一時間倒是有了幾分興致,而那馬氏本來就是為了將段懷鳴留住才和女兒聯手演了這一出好戲,如今也算是正中下懷。
兩人細細溫存了一番,馬氏是心滿意足的以為從此之後,她的位置將會重新恢復,不必再如此小心翼翼的過活了。
「篤篤篤!」
急促的敲門聲讓在房中的段懷鳴和馬氏都不免有幾分不快,這箭在弦上卻突然間被打斷了,換了誰都不樂意。
「什麼事?」
段懷鳴連忙起身下床,整了整尚未褪去的衣衫。
「老爺,秦姨娘有急事稟告。」
段懷鳴蹙眉,身後的馬氏卻一臉陰霾,這個該死的秦文芝,關鍵時候就會壞她的好事。
「秦姨娘有什麼事情吩咐下人就做就是了,何必來麻煩老爺?」馬氏的語氣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快。
段懷鳴也跟著詢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秦姨娘沒說,不過听口氣,倒像是很重要。」
段懷鳴猶豫片刻,有些擔心是秦氏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情,于是扭頭沖馬氏道︰「晚晴,我先去看看,一會兒再過來尋你。」
「老爺……」
段懷鳴說完未等馬氏開口,就腳步匆匆的離開,這秦氏的月復中可是有著他的希望,說不定會是這府中第一個男丁。
馬氏緊咬著嘴唇,眼底滿是恨意,這該死的秦文芝!段懷鳴腳步匆匆趕到那別院之中,未曾釋放的浴huo都化作了怒氣,若是這秦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今日定要將其好好懲治一頓才是。
推開院門,就見到秦氏微微閉著眼眸,一臉喜色的躺在那軟榻之上,並沒有半分不適之意。
眼中的怒火頓時升騰起來,段懷鳴冷聲道︰「秦文芝!你搞什麼鬼?」
聞言秦氏陡然睜開了眼楮,連忙從榻上下來,上前行禮,「老爺,你可算是來了。」
段懷鳴的臉色是冷了又冷,「說吧,如此匆忙究竟所為何事?」
「老爺,是喜事,大喜事。」
「喜從何來?」
「方才有大夫來府中,妾身就順便將其叫來診脈,卻沒想到大夫竟然診出了雙脈。」
「你說雙脈?」段懷鳴一愣,隨即睜大了眼楮,「大夫說你月復中的竟然是雙生子麼?」
秦氏微微頷首,隨即卻紅了眼眶,「雖然妾身無法陪伴他們長大,但是到底也算是給段家留下了骨血,如此,妾身也就心滿意足了。」
段懷鳴此時先前的怒氣早已經消散開去,他有些猶豫的伸手摟過秦氏的肩膀,安撫道︰「此事你休要再想,還是好好安胎要緊。」
秦氏一臉委屈卻又帶著幾分堅毅,「老爺放心,妾身定然會好好的將這孩子生下來。」
听著秦氏的如此保證,段懷鳴倒是愈發是無言以對了,若不是這秦氏犯了如此大錯,他又怎麼會有如此重罰呢?
秦氏腳下一個踉蹌,段懷鳴心中一緊,伸手就抱住了她,一股幽香撲面而來,倒是讓段懷鳴覺得有些心癢難耐。
低頭看去,秦氏滿面春潮,含羞帶怯,那因為懷孕而微微發福的身體倒是越發的溫軟了些。
「老爺……」秦氏吐氣如蘭。
但是段懷鳴卻還算是清醒,秦氏如今身懷有孕,斷然不能與她有床笫之事。
秦氏湊到段懷鳴的耳邊低語,「老爺,妾身已經問過大夫,只要小心些,這事……可行。」
這番說辭仿佛是那鑰匙解開了段懷鳴心中的禁錮,段懷鳴是迫不及待的將這秦氏抱到了床榻之上,秦氏唇邊漾出一抹得逞的驕傲笑容,想和她搶男人,馬晚晴,你還太女敕了些!
素手微抬,床邊的帷幔滑落,遮住了這一室的婉轉。
那站立門外的麻婆唇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看來,姨娘的計謀,成了!只那院中的小荷一臉的面無表情,心中卻對這二人生出鄙夷來,大夫人不過幾日沒在家,這老爺就被這秦氏給勾引了。
依晚閣中,馬氏一臉怒色的坐在那床榻邊,為了能夠讓多日未見的段懷鳴前來,她是做足了功夫,甚至不惜讓段可忻喝下生冷的池水,這般的用心良苦,卻只換來段懷鳴的片刻小坐。
「夫人,該傳晚膳了,廚房剛才吩咐人來詢問,先前您吩咐添的菜式還要加嗎?」田婆婆一臉的恭順。
「滾!滾出去!」
正在氣頭上的馬氏沖那田婆婆怒吼,一旁的翠蓮也連忙上前將田婆婆拉到一邊,「田婆婆,你怎麼糊涂了,那些菜式都是老爺愛吃的,如今老爺都已經走了,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田婆婆低斂了眉目,「老奴知道了,這就去將那菜式撤了。」
「慢著……」
馬氏卻突然喚住了田婆婆,「讓廚房繼續備著,老爺說了稍後會過來……」
「娘親!」一聲略顯虛弱的童音從馬氏耳邊響起,馬氏扭頭就對上段可忻那雙有些不滿的眼眸,連她都已經看出來爹爹已經不會過來了,娘親卻怎麼還如此的糊涂?
看著女兒的眼神,馬氏一下子跌坐在身後的靠椅上,掩面而泣,看來,她終究還是沒有斗得過那個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