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動聲色的把簪放回盒子,虔心謝過之後,康寧公主儀仗威儀的去正室為大夫人獻禮,蘇芷蘭一擊未成直氣得跺腳,怒瞪一眼紫楓手里的精美漆盒,暗哼一聲,氣呼呼走了。
紫楓警惕的掃視周圍,確認沒有人能注意到這邊之後,才命墨婉去關了耳房的門。
再次打開漆盒,拿了簪謹慎周密的端詳一陣之後,終于發現羊脂玉簪身處竟是中空的。只是頭里處理非常細致不是用了心根本就發現不了。
感情這是讓人當刀使了!「斷腸散」性如其名,食之斷腸。就算不是食用,身體發膚接觸久了也會有所損害,輕則頭昏眼花神思萎頓,時日長久,定然會腎髒衰竭,心力不濟,七竅流血而亡。
誰用了這般歹毒的心思,要借了自己的手加害大夫人?
簪雖是康寧公主賞的,毒卻定不是公主所種。堂堂公主和相府並無恩怨,絕不會如此加害府上。就算她有心整治大夫人或者自己,隨便尋個錯處也就是了,用不著勞這樣的神。
紫楓心里百轉千回,額上噌噌冒了虛汗!
從頭上拔下支釘螺銀插針,小心的捅開簪頭細孔,再在桌上磕了磕,兩錢左右的斷腸散便連珠似的滾落出來。
墨婉一驚,小臉都是煞白。六神無主的盯著自己主子。
紫楓卻顧不得墨婉的心思,待‘斷腸散’全數倒盡,又仔細查看探究,直到確認了再不會有別的陷阱才松了口氣。
「小姐,馬上就該咱們去叩拜大夫人了,眼下屏風被毀,這簪子又不干不淨,咱們根本就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墨婉急得團團轉,絞著手帕在屋中央來來回回踱步。
「沒事!你且毀了這‘斷腸散’,別的我自有主張!」紫楓並不去看墨婉,徑直從腰間取出數個紙包,里面全是墨婉叫不出名字的粉末。
只見紫楓全神貫注,小心翼翼調配之後,竟又出現了一小堆‘斷腸散’。剛處理完那堆藥的墨婉轉頭意見,訝異不已,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小姐再把新配的‘斷腸散’原封不動的填回了簪子里!
紫楓剛填完,還來不及把簪子放回盒中,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
墨婉後背涔涔冒著細汗,卻強笑著迎了上去。紫楓不動聲色的把簪子放回盒里,‘吧嗒’一聲落了扣。
「大夫人做壽,府里忙得不可開交。四小姐平日里倒也是明理的人,今兒個怎麼如此怠慢,二小姐都過去叩拜了,她竟還拿了架子等人來請?」
來人是大夫人的梳頭丫鬟柳腰,生得頗為俊俏,女紅又好。近日得了大少爺的夸,大夫人也有心放她去大少爺房里做個侍妾。如此,她便拿自己當了主子,在不受寵的紫楓面前自然沒有半句好話。
墨婉小心的陪著笑,紫楓心下略微惱火,面上卻帶了歉意,拿了禮物和墨婉相攜著去給大夫人拜壽。
柳腰看紫楓對自己並不理睬,大眼一瞪,扭著腰憤憤走了︰真當自己是個小姐?就你那點月例銀子還不夠夫人半日的脂粉錢呢,在我們面前擺譜,還不是轉眼就要在大夫人面前丟丑。說不定你送上的東西,還不如我這個丫頭給大夫人的賀禮值錢!
她冷哼一聲,搶著步子回屋伺候在大夫人身旁,滿臉算計的等著看紫楓丟丑。
紫楓進門的時候,滿屋里已是烏壓壓坐滿了人。大夫人顯然是精心裝扮過了,正紅的刻絲小襖配著煙羅紫雙金比甲,雍容華貴又不失雅致。
康寧公主和大夫人並排坐著,正吃吃的笑,顯然被大夫人奉承得頗為開心。
紫楓和康寧公主見過禮,端正的跪在大夫人面前,滿是歉疚︰「女兒想著大哥剛游學回府,定然有許多趣事講給母親解悶,沒成想一耽擱竟就晚了,還請母親責罰!」
提到自己兒子,大夫人笑容直達眼底,連帶著都寬容了許多︰「什麼罰不罰的,你也是一番好意。」
紫楓松一口氣,緊接著誠摯的叩著頭賀壽︰「女兒拙劣不像二姐姐般妙語連珠,只惟願母親福壽延年,芳華永駐。若能得願,女兒定日日誦經感念菩薩!」
「會說頂什麼事?真心才是無價的。四小姐放心,大夫人定然是明白的!」康寧直爽想到什麼就說了,蘇芷蘭听了這話面上卻變了幾變,礙著對方身份不好發作,只一哼,瞪了紫楓一眼。
「是是是,心意是最金貴不過的了!」大夫人瞄一眼面色如常的二姨娘,親自扶了紫楓起來。
林媽媽從墨婉手里接過賀禮,正要按例放置案幾,大夫人卻反常的命林媽媽打開。
看到盒子里的那支簪,她眉眼間笑意更濃,連連的夸好。看向紫楓的眼神更加的慈愛,只眉宇間暗藏了一縱即逝的凜厲。
「這簪精貴,配大夫人是最為妥當的了。」公主款步下來,從大夫人手里接過簪,親自為她插在發間。
紫楓做了贊美驚艷的表情看著大夫人,二姨娘卻冷哼一聲,寂寥的坐在遠處喝茶。
這才是那個賤人該有的表情,大夫人斜睨二姨娘一眼,對這支簪突然就喜愛起來︰「四丫頭有心了,這簪定讓你破費不少。母親定日日帶著,不負你一片孝心。」
正說著話,前面差人來請,說午膳已經擺在了賞梅園,請夫人移步。
因著男女之防,筵席分男、女賓設在兩處。女客安排在賞梅園,男賓筵就設在賞梅園對面的菊意軒。兩處同在二樓,遙遙相望。
蘇芷蘭抬眼沖窗外一望就見著了對面按主客、尊卑落座的眾家權貴公子,仔細留心一找便看見對面的五皇子扭頭望向這面,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玉顏。她不由得一羞,心里卻綻開了七彩禮花,說不完的歡喜。
家里有公子到了娶親年紀的貴婦也偷偷打量著相府小姐,都快是及笄的年紀,現在定下準備準備也就到時候了!
心里明鏡樣的大夫人瞥了眼羞紅了臉的蘇芷蘭又凝眉看一眼本分坐著的蘇紫楓,心下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