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被遣去送殷桃、殷紅回尚籬軒卻是窩了一肚子的火,這些時日,她顯然是得了蘇紫楓信任的,就連蘇紫楓身邊最得臉的幾個大丫鬟見了她都得客客氣氣。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
平日里的賞賜更不消說,瓜果點心由著自己喜好的挑,銀錢比旁的丫鬟多了一倍,連住的屋子都換成了听雨軒里除了小姐居室之外最好的。
墨婉姑娘可是說了,小姐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做,她現在就負責迎送貴客,看好了下面的小丫頭不要偷懶就是了。
可殷桃、殷紅哪里就是什麼貴客?也不過就是府上的一等丫鬟罷了,要說以前在老爺身邊也還有幾分地位,現在發配到尚籬軒當了閑差怎麼就要勞了我靈兒去送?
送送也就罷了,也不是什麼累人的活計,可她二人竟仗著自己是一等丫鬟遣著自己端茶遞水服侍她們安置!
我呸,同樣是主子跟前得力的奴才,你們憑著什麼?
于是她便挽袖和她二人大吵了一架,氣鼓鼓的回了。
說來也巧,這才剛一進院就遇到了墨婉,正要上前述說委屈,墨婉卻是笑臉迎了上來討好道︰「大冷的天讓你去送那倆丫頭當真委屈了你,快進屋吧,小姐讓我為你備好了熱茶點心。你先歇歇腿,明兒個可有大事要仰仗你的巧手!」
靈兒倒真有一雙巧手,墨婉無意中見過她獨自在屋內盤髻,那樣式手工樣樣都是上乘的,搭配的首飾就更是精巧。
一听專門為她備好了熱茶點心,靈兒心里便很是歡喜,又听說明兒個听雨軒里有大事,卻是什麼點心也進不去心里,雙眼放了幽光急急的問道︰「明兒個有什麼大事?可是小姐要去拜訪什麼人?」
「可是比拜訪貴人還要重要的大事!」墨婉神秘的湊到靈兒耳邊小聲的道︰「「可是比拜訪貴人還要重要的大事!」墨婉神秘的湊到靈兒耳邊小聲的道︰「咱們小姐明日要盛裝出席晚宴,一舉虜獲五皇子,而後還要秘密去求老爺成全,同意把咱們小姐許配給五皇子呢!」
說到這,墨婉更是壓低了聲音,環視周圍確定沒有旁人之後才接著道︰「我們小姐好容易才打听到五皇子喜歡溫婉賢淑的女子,最喜女子穿艷麗華服,發髻越是繁復也能顯得尊貴,首飾越是精細越能討得五皇子歡喜。
剛才大小姐過來,說明日的家宴五皇子也會出席,你說咱們小姐明兒個能仰仗的是不是你的手藝?你且快去歇歇,明兒打扮好了小姐有你的好!」
靈兒听罷雖是一臉的喜色,可閱人無數的墨婉又哪里看不出她眉心藏著的算計。當即暗罵了一句小賤蹄子,面上卻還親熱的把自己的湯婆子揣進了靈兒懷里,一臉的恭維︰「好了,我的好姐姐,你快去歇著吧,趕明兒累著了沒發揮好耽誤的可是咱小姐一生的前程。」
靈兒當真便揣了墨婉的湯婆子趾高氣揚的走了,連本份應向墨婉行的禮都似忘了。
墨婉也不計較,只站在原處意味不明的看著靈兒得意洋洋的回了自個兒房間才在唇畔牽出一個諷刺的笑,轉身回正廳向蘇紫楓復命去了。
正廳里,蘇紫楓正在為翠竹施針。
寒梅噙了一眼的淚在旁邊看著,蘇紫楓每往翠竹身上扎下一針她就不由自主的瑟縮一下,就好像是扎到了她身上一般。
墨婉剛一進來便瞧見寒梅那就結模樣,不禁莞爾一笑,拉了她到一邊道︰「既是不敢看,便去看著點靈兒罷,我敢打賭她不時便要去給她的主子報信!」
寒梅打量著蘇紫楓一時半刻也用不上人,身邊有墨婉看著她也放心,便是點點頭盯靈兒的梢去了。
為翠竹取了針,待墨婉安置翠竹躺下之後,蘇紫楓才用素錦絹帕輕拭了額角細汗,輕呷了口泡得濃郁的鐵觀音後問道︰「事情都辦妥了?」
「是!」墨婉把如何交代靈兒的原話又說了一遍,末了還不忘補充道︰「我看靈兒面色,像是在尚籬軒受了些氣,才遇見的時候她那小臉冷得就好比那凍足了整個冬的大冰塊。」
殷桃、殷紅的性子蘇紫楓是知道的,靈兒近來被她們慣得沒大沒小自視甚高,這三人踫到一處自是不會有好言語,靈兒受氣倒也在意料之中。
「別人也到罷了,殷桃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靈兒這會子去開罪了她倒是為自己掘了座墳墓。」蘇紫楓又上前試了試翠竹額頭溫度,確定了並未發燒之後才又接著道︰「雖說殷桃只不過是老爺身邊的大丫頭,可卻是跟了老爺十多年的,她說一句可是比我這個親生女兒說上十句都管用。」
「那可怎生是好,靈兒明面上可是咱們听雨軒的丫頭,可別當真讓她拖累了小姐名聲!」墨婉听著便有些著急,暗悔沒派人跟著靈兒去送殷桃、殷紅回尚籬軒。
看著墨婉悔不當初的模樣,蘇紫楓卻是輕松的笑了︰「過了明晚,便就誰都知道靈兒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哪里就能累了我听雨軒的名聲?她如此跋扈倒正好是為我省了不少力氣,若她規規矩矩不出差錯,就算是為人通了信以二姨娘或者大夫人的地位保她平安卻是綽綽有余。」
說到這兒,蘇紫楓又不放心的問︰「听雨軒里的丫頭對靈兒已很是不服氣,可謂是怨聲載道,外面的丫鬟對靈兒如今的地位是何看法?」
「小姐對靈兒的好如今可是舉府皆知的,昨兒個老夫人身邊的李姑姑還特意過來了一趟,拐了彎的說靈兒被寵得囂張跋扈,讓小姐你管管。別處的丫鬟對靈兒也是頗有微詞,見了她都是遠遠就躲開了。」
「那便很是妥當了!」蘇紫楓遞給墨婉一個眼神,起身道︰「你且守好了翠竹,既是放出了那樣的話,翠竹這兩天說不定也會不得安生。」
出了屋,廊下的丫鬟便殷勤的為蘇紫楓披上了香色斗紋雲繡厚棉披風。一陣北風吹過,披風便被吹得獵獵作響。
蘇紫楓抬頭遠望,烏雲黑壓壓的堆在相府華麗繁復的飛檐斗拱之上,看來,這個冬日又將有一場鋪天蓋地的風雪。
子時剛過,曹恪便又揭了蘇紫楓閨房的瓦從房頂上鑽了下來。
彼時,蘇紫楓正掌了燈在紫檀雕花的案上一筆一劃的練字。見曹恪依舊是從房上下來,她漠然的看了看頂上窟窿,轉瞬間卻又埋頭細寫。
曹恪也不在意,從花梨木書架上隨意抽了本書便坐到一旁的官帽椅上細細讀了起來。
好似蘇紫楓等到子時,他辛苦避過眾多耳目翻房入室不過是為了和一起看書、寫字、作詞、賦詩一般。
待蘇紫楓臨完了整張貼,曹恪才優雅起身緩步跺到蘇紫楓近旁,仔細看完字連眉峰都帶了笑意︰「都說字如其人,你的字卻沒你身上半點的靈性。」
蘇紫楓也不覺惱,順著曹恪的視線看了宣紙上那幾個寫得尤為差勁的字從容道︰「有一得必有一失,我醫理還算精通老天也便讓我在書法上缺了造詣。」
說著,便把剛寫好的這幾幅折起收到屜中,回身親自為曹恪斟了杯精心烹了的陳年老君眉後才道︰「蘇芷若在明日的家宴上為我挖好了陷阱,就不知是只打算獵我一個還是準備了要獵一窩!」
曹恪從蘇紫楓手里接過茶杯,端到鼻端仔細的聞著香卻並不喝,听了蘇紫楓的話回道︰「你是見慣了這些算計的,自是已有應對之策!」
「光是應對哪里足夠,既是備了大禮給我我不回禮豈不是太不沒臉沒皮。」她回頭端了白底彩蝶瓷茶盅端重的和曹恪並排坐了,呷一口茶道︰「我也為他們準備了一出戲,可要唱圓滿了卻還得五皇子你親自配合!」
「哦,怎樣配合?」曹恪看蘇紫楓胸有成竹,便也來了興趣。
蘇紫楓便俯在曹恪耳邊說了席話,末了還鄭重的叮囑道︰「你便有多少個不樂意也留著完事再說,明兒個千萬得按著路子來。」
畢竟是在宮里浸yin了十數年的人,曹恪哪里看不透蘇紫楓的用心,沉思片刻之後又在蘇紫楓耳邊補充了些意見,拿了詢問的眼神看她。
蘇紫楓低頭沉思片刻,雖然很是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五皇子思慮周詳,只得嘆息道︰「便照你說的辦吧,不過這已是我最大的退讓萬不能讓明日的局面再有所變化。」
曹恪並不接話,只端了泡出了味的老君眉往蘇紫楓擱在一邊的白底彩蝶瓷茶盅上輕輕一踫道︰「馬到成功!」
蘇紫楓端起喝了,曹恪便又為她續了一杯,裊裊熱氣稱得滿室馨香。面前美人如玉,曹恪聞著茶香心里有說不出的安定,好似時間已經靜止,歲月不再流淌一般。
可這終究只是錯覺,待蘇紫楓伸了素手端走茶盅,他惟願歲月靜好的心也起了波瀾。受了神思正要開口,想了想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明日等著的可是一場生死之戰,還是莫要在這個時候分她的神吧!至于今日在朝堂遇到的難事,改明兒再提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