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和二姨娘聞言也是心慌,她們只合計著如何算計蘇紫楓卻完全忘了五皇子的身份,不是他們能隨意置喙婚事的!
原想著五皇子也不受寵,她們也不過是關心其終身大事,就算蘇紫楓眾目睽睽的去求了,也是蘇紫楓自己不知廉恥和她們扯不上關系。
哪知道中間竟有如此變數,這些話讓蘇紫楓如此一說竟生生變成了她們意欲左右皇子婚事!這說大了可是要掉腦袋的罪過!
她們心里惶恐,卻也打定了不能承認的主意。反正蘇芷若去找蘇紫楓的時候並沒有外人在場,就算听雨軒的丫頭出來作證,那也都是蘇紫楓的貼身丫頭,她們所說自是做不得數。
二姨娘同蘇紫楓說的話就更沒有憑證了,老夫人被大夫人和將軍夫人纏著說話,六姨娘和蘇紫楓又隔得遠,就連近處的蘇芷蘭都只顧著花痴沒听見二姨娘和蘇紫楓說了什麼,蘇紫楓如今想要拉她們下水豈不是毫無憑證。
她二人如此想著便就有恃無恐,連底氣都足了幾分。
在座的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蘇紫楓剛一開口便都猜到了事情始末,不過是正室夫人和得寵姨娘容不下這個庶出不受寵的女兒,設了陷阱要讓她跳罷了。
蘇丞相既是能爬到丞相之位,心里更是通透。他相信蘇紫楓並未說謊,可卻惱了蘇紫楓在外人面前丟了相府臉面,又舍不得當真責罰了結發妻子和疼到了心肝里的二姨娘。
略思片刻就慣了茶杯在蘇紫楓面前,呵斥道︰「滿口胡言,你們姐妹幾人都未及笄,大夫人把你們護在掌心,你非但不知感激,竟還在這樣的場合做了這骯髒詭計陷害你母親及二姨娘。如此不孝的東西,拖下去給我打,打完了攆出府去!」
話音剛落就有小廝上前要拖了蘇紫楓下去,老夫人雖是面色不忍卻終究沒有說話,她是真心心疼著蘇紫楓也明白她說的都是實話,可當著五皇子的面,若當真坐實了大夫人及二姨娘罪名,豈不是置整個相府于異常危險的境地。
她就算再疼孫女也不能把整個相府置于危險境地。所以,這件事無論蘇紫楓有多冤枉委屈都只得由她自己擔著!
眼看著小廝已經把蘇紫楓拖到象牙牡丹屏風處,再一轉角就出了偏廳!
蘇紫楓面色鎮定,一雙含冤帶屈的眸子緊緊盯著老夫人,卻是並不開口求饒,好似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處認了罰一般。
直看得老夫人握緊了拳頭,雙眼含憤的掃了大夫人和二姨娘一眼!
好你個大夫人、二姨娘,是完全沒把我老太太放在眼里才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使這樣的陰謀?還是當真就把四丫頭當成了沒人撐腰的孤女,任著你們隨意擺布拿捏!
眼看著蘇紫楓就要被拖出門外,若是這板子打到蘇紫楓身上,也就定了是蘇紫楓冤枉大夫人、二姨娘的罪名。就算老夫人心里明白,要為蘇紫楓討回公道那也是不能的了。
大夫人等放下了心,看著被小廝押著走到屏風處的蘇紫楓滿眼都是幸災樂禍。
蘇蒙卻是蒼白了一張小臉,握緊了拳頭要起身為蘇紫楓求情。六姨娘雖是得了蘇紫楓吩咐心中有數,可眼看著蘇紫楓要挨打心里也是著急,素白的俏臉上寫了擔憂,抑制不住心中疼痛就要起身求情。
蘇紫楓見勢不好,立馬避過眾人拋給蘇蒙及六姨娘不可輕舉妄動的眼神,直到看見他們安穩的坐回椅上凝眉不語才放下了心。
就在大家都篤定了蘇紫楓將要受罰的時候,一臉不虞的五皇子冷哼一聲,眉眼間溢滿了凌厲︰「蘇丞相竟是不問因由就要斷事的嗎?如此,本王還真得向父皇遞了帖子,請父皇派人查驗了蘇丞相分管的戶部、刑部等部門里有多少的冤假錯案!」
蘇丞相一听心里全是惱怒,可的確是自己未審先判讓人抓了把柄,也只得忍下惱怒不敢接話。
只是五皇子既鐵了心的要追根究底,蘇丞相想把罪名推給蘇紫楓卻不太可能了。
他只得無奈的遣了小廝退下,命蘇紫楓重新跪到屋子中央。
蘇丞相眸間噴火,狠狠的瞪著跪在下端的蘇紫楓,強抑住即將沖口而出的痛罵,冷聲問道︰「你既說是大夫人、二姨娘讓你如此行事,可能拿出什麼憑證?」
跪地的蘇紫楓望一眼不斷給她使眼色的老夫人,了然的回了老夫人個你放心的眼神之後,突然就翻了供︰「女兒知錯了,求父親原諒這遭。不曾有人教女兒行事,是女兒見形勢不利于己生生杜撰出來的,哪里能有什麼證據。求父親原諒。」
話雖如此,她卻是滿臉都寫著我冤枉,我迫于強權不得不委曲求全,我委屈我不甘可我只得認命!
可不管蘇紫楓表情如何,原本就想把罪名安在蘇紫楓身上了事的蘇丞相眼見蘇紫楓自己認了罪哪里還有不順階定案的。
他以為如此五皇子便再抓不住把柄,剛要命人拖了蘇紫楓下去。臉色鐵青渾身散發凌厲的五皇子卻又開了口︰「喜桂,去拿筆墨記了今日之事,改日本王也好央求了太子殿下呈給父皇定奪。」
五皇子這看似風馬牛毫不相及的一句話卻是充滿了威脅意味,他是在說︰真拿本王當了傻子?行,你們不就欺我不受皇寵所以膽大的想要草草結案糊弄?可你們也別忘了,本王和太子殿下可是親密無間,本王的父親還是這天下之主。
在朝堂上模爬滾打了半輩子的蘇丞相哪里會听不明白五皇子的意思,心里咯 一聲之後快速的冷靜下來,朝著五皇子深深作下一揖道︰「咸寧王先請息怒,待老臣慢慢問過了自當領了罪婦向你賠罪。」
一句咸寧王便堵死了五皇子要去告狀的路,你現在是一方王爺再不是隨時需要陛下呵護的稚口小兒。況且我都表明了讓罪婦向你賠罪意思便是會公正處理,你若還不依不饒便是沒有氣量特意為難本相了。
見蘇丞相識相,五皇子也不強硬相逼,側身回了一禮道︰「事關皇室顏面,本王自是有責任弄清事情始末,若不過是相府家室籌謀算計便也罷了,若當真意圖插手本王婚事那當真得請了父皇做主,還本王一個公道。」
這話說得討巧,只要你蘇丞相讓我看到不過是你們妻妾之爭所用的計謀那本皇子到可以給你個顏面不宣揚出去。
這樣一來不僅僅是合了蘇紫楓的籌謀還賣了蘇丞相天大的一個人情。
蘇丞相見五皇子並不強拿著皇室顏面做文章,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氣,既是領了五皇子的情也明白了五皇子的用意,便也不敢再糊弄了事以免再次惹惱五皇子為相府招來什麼禍端。
他端起紫檀雕花案幾上的青玉茶盞輕抿一口香茶,平復了心中風浪之後才看著跪地不起的蘇紫楓,淡然開口道︰「既是讓你從實說來,便定會為你做主,你莫要害怕,大夫人、二姨娘究竟和你說了什麼要讓你做些什麼你據實相告便是。只有一點,你若有半句謊言,也斷是饒不得你,定以誣陷當家主母的罪名處以家法並攆出府去。」
他說到後面,語氣一時帶了嚴厲。蘇紫楓听在耳里不免好笑︰若是大夫人、二姨娘陷害了我你不過是要攜了罪婦向五皇子道歉,可若是我誣陷他們便是要家法伺候攆出相府!
真真是自己的好父親,真真是沒有半絲情義!
可如今,我既是設了如此的局當真就能由著你想要從輕處置就從輕處置?
她心里轉過了千般念頭,其實也不過是瞬間功夫。看蘇丞相等著她的答案,蘇紫楓面上惶恐依舊,好似既有實情也不敢言。一雙貴氣的鳳目含了晶晶亮亮的淚怯生生的望向老夫人。
直到老夫人輕輕向她點了點頭,支持她說出實情,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說了蘇芷若當日在听雨軒說的那一席話,又原原本本把剛才二姨娘和她說的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大夫人聞言心里就是一慌,二姨娘卻是仗著蘇紫楓沒有證人當即叫囂起來︰「四小姐你莫要含血噴人,我好心和你說話你不感激也便罷了如何還要污蔑于我?」
她今日盛裝已是超出了姨娘規制里的裝扮,老夫人和相爺看了早就不喜,而今又看她如此沒有規矩更是心下厭惡,正要開口訓斥,蘇紫楓卻柔柔弱弱的開口——
「祖母、父親,女兒有證人的,當真沒有冤枉二姨娘!」
這就是差距,二姨娘放肆叫囂目中無人,蘇紫楓受了委屈並不與她爭論而是先稟告老夫人及父親。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對這個孫女更是心疼,語氣便也帶了疼惜︰「那便叫了證人過來答話吧!」
蘇紫楓很是滿意雖然有了靈兒這個變數,事情的走向依舊在她的掌控之中,心里越發穩重,面上卻依舊是讓人心疼的木訥怯弱,小心的指了二姨娘邊上的紫鵑細聲道︰「二姨娘和我說話的時候,是紫鵑在一旁伺候,所說的話紫鵑都听在耳里,她定是能證明女兒所言非虛。」
她這一指紫鵑便藏不住了,雖是極不情願卻也得站出來回話。原本听見蘇紫楓說她有證人二姨娘還心中發慌,現在看到證人是自己身邊的丫鬟,卻是松了口氣。
都說蘇紫楓木訥痴傻,還果真就是如此,紫鵑是她女兒的貼身丫鬟,就算听見了也絕不敢出來為蘇紫楓作證,她眼神凌厲的瞪一眼瑟縮害怕的紫鵑,心里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輕煙,裊裊飛散。
她哪里知道,這不過是蘇紫楓布局的開端,這個開端將引著那些意欲算計她的人走向痛不欲生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