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姨娘的事情上蘇丞相原本就不知該怎樣定奪,罰得重了他于心不忍,罰輕了眾人又是不服,連自己的親娘老夫人都隨時準備著拆他的台。
小廝來報靈兒已經受完了罰能上前回話,恰好就給了他台階。他立馬便讓人把靈兒拖了上來回話!
三十大板下去,皮肉開花已是把靈兒折騰了個半死,算著時間臉上脂粉中的毒也快發作,更是急得她不知該如何才好。
那毒是二姨娘給的,雖是不知道藥名為何,藥性卻是听得真真的。那根本就是為坐實蘇紫楓不知廉恥、下賤放蕩罪名兒量身定制的情藥。和在脂粉里見效雖慢卻正好能趕上蘇紫楓求了老爺要嫁五皇子的好時機。
現在這藥卻是下在了她的身上,若不能趕緊月兌身朝二姨娘要了解藥。恐怕今晚丟丑的便是自己,縱然一會為主子陷害了蘇紫楓偷盜御賜聖品立了功,恐怕也再沒有機會去做大少爺的側室!
如此想著,心中更是急切,明明身上痛得錐心,卻剛一被小廝拖進屋中就打足了精神急道︰「既是四小姐不仁,奴婢也沒必要再為你隱瞞!老爺、夫人,大小姐丟失的御賜如意根本就在小姐房中,你們若是不信遣人搜過便知。」
丟了皇後欽賜的玉如意原本就是大事,現在竟又說是在蘇紫楓屋里,原本為著菊香偷了玉如意的事情听雨軒就惹了一身的腥,大夫人受著這事連累還丟了掌府大權。
蘇老爺眼看著今晚因著蘇紫楓他素來疼愛的二姨娘和二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又听大夫人受罰原來也是冤枉,根本就是蘇紫楓指使菊香偷了玉如意,當即就火冒三丈,舉了**茶盞要往蘇紫楓身上砸去。抬眼一看老夫人坐在蘇紫楓前面,只得強抑下心中怒氣重重的把茶盞摔回案幾。
「搜,好生給我去搜,今兒個就是把听雨軒翻了個個兒也得把那玉如意給我找出來!」
蘇丞相茶盞‘踫’的一聲落在案幾上,嚇得蘇紫楓一抖,無助的往老夫人肩上靠了靠。又听蘇丞相下令要搜听雨軒,晶亮的大眼楮便蒙上了暗淡的光。
她緊偎著老夫人肩膀,像被驚嚇過度般的顫抖,老夫人感覺到蘇紫楓的害怕,拉過她的手輕拍著,安慰道︰「你莫要怕,只要你當真沒有做過他們自是搜不出來什麼,祖母也定會護你周全!」
這也便是說,若是在听雨軒搜出了玉如意,那就證明是你蘇紫楓所為,我這個祖母也就護不了你!
蘇紫楓聞言,凌唇往兩邊拉扯成一個牽強的笑,低聲道︰「孫女自是清白!」她聲音雖低,可語氣中的堅定卻無法讓人懷疑她所言有虛。
老夫人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拍了拍她的手並不說話。
蘇紫楓卻是明白,她雖是老夫人的孫女,可蘇芷若也是,她不但是老夫人的孫女,還是老夫人的嫡長孫女,是將軍夫人的嫡親佷女。
若是當真在她的听雨軒搜出了大小姐的玉如意,別說蘇丞相、大夫人饒不了她,就是將軍夫人也饒不得她。老夫人對她雖是憐惜到時或許會幫自己說上兩句,可她終究不會不管不顧的保自己!
既然靈兒敢讓蘇丞相搜府,便說明她們早就在听雨軒動了手腳。只怕人一去就會有所結果!
她心里多少有些發慌,閃爍著眼神瞄了眼上位的五皇子,見他心不在焉的看寶桂所記的東西,心里嘆息一聲,一切就靠著寒梅了,但願她能收到訊息提前安排好了一切。
可就算寒梅毫不知情,她也不能由著別人算計,怎樣都得盡力抗爭。
如此想著,她便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乘著小廝還沒領命而去的空檔堅定的跪到蘇丞相面前,強硬道︰「僅憑著靈兒一言就要大肆搜查听雨軒,女兒不服!」
蘇芷若聞言,眉間眼底全是冷笑,偏又做了親切知禮的模樣柔弱扶風的上前說道︰「四妹妹怕什麼?若是你當真沒有做過,定也是搜不出什麼來的,到時候證明了妹妹冤枉,那叛主的奴才還不是打死了了事。」
同樣是自己的女兒,芷若就知禮懂事,蘇紫楓卻處處為自己丟臉。蘇丞相看紫楓的眼神越發沒有了溫度,也不理會蘇紫楓言語,痛喝候在一旁的小廝道︰「還在磨蹭什麼?是要老爺我親自去搜?」
小廝們不敢再耽誤,聞言就要領了人去搜查听雨軒,
蘇紫楓知道再求蘇丞相已是沒有用處,復又跪行到老夫人面前,鄭重的磕了頭道︰「孫女能依靠的只有祖母了。求祖母憐惜孫女!」
說著又磕下一頭,繼續道︰「靈兒既說在孫女房中見過了大姐姐的玉如意那便不會是空穴來風。可母親和大姐姐已經在听雨軒搜過兩回,怎的就連玉如意的影子都沒搜到?
府上幾次三番搜查孫女的听雨軒,讓孫女以後怎樣在府中為人!
祖母,孫女不怕人搜查,可孫女想要一個公正!玉如意既是如此珍貴的物什,在听雨軒搜了兩回也未見蹤影,孫女懇請搜查全府,若在別處搜到也全了孫女臉面;可若當真在听雨軒搜了出來,孫女全憑祖母處置,絕無怨言!」
伴著落地的話音,蘇紫楓又磕下一頭久久的都不起來。
老夫人心疼紫楓,細想之後覺得紫楓說得也有道理,若是當真還是不能在听雨軒搜出玉如意,蘇紫楓幾番承怨臉上的確不很好看。
最要緊的,若總是找不到玉如意,上面追查起來終究也不好交代!
她一雙老眼滿是擔憂,驚覺原本心不在焉的五皇子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好像這時才知道府上丟了御賜物品。心下咯 一聲,立馬讓李姑姑帶了人搜查別的院子,除了五皇子居住的尚籬軒,老爺的寧致園和老夫人所居的修竹居外全面徹查。今兒個非找出了那御賜如意不可!
雖是合了自己的意,蘇紫楓心里卻依舊發慌。當時抓住了靈兒,只當她是在脂粉里做了手腳,平日也不過向她的主子通風報信而已,沒想到竟是在她的閨房動了這樣的手腳。
這可該如何是好,翠竹處事倒是慎密奈何身子不爽利近來一直不管園中事物,寒梅忠心倒是忠心,可心思淺又太過純良單說靈兒是信不過的她都要鬧脾氣。
從出事到現在時間又緊,縱然有斟茶丫鬟的報信,她也未必能漂亮的處理好事!
不過剎那的功夫,蘇紫楓心里縱是驚濤駭浪也千轉百回了數個心思!思量了無數個辦法以防不備。
外面雪片紛飛,瞬間的功夫已是為相府裹了一層冰妝,絲絲寒氣升騰,令原本燒了地龍的偏殿也透著股子陰冷。
二姨娘依然擁著蘇芷蘭跪在地上,看蘇丞相未急著懲罰了她,心間便知道老爺是念了舊情,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如今看靈兒指正蘇紫楓偷了大小姐玉如意,心里不免又得意起來︰我當你逃過了前頭還能躲得過後面?
那玉如意她早管大小姐借來讓靈兒藏到了蘇紫楓房里。這一搜哪還有搜不出來的理?放開這是皇後親賜之物不說,大夫人可在這上頭吃了不小的虧。何況你堂堂相府小姐竟做這雞鳴狗盜之事老夫人也容不得你。
她心里得意的笑著,等從你听雨軒搜出了證物,老夫人等震怒,你蘇紫楓的死期便也到了,至于我和芷蘭犯的那點小事有誰還能記得?
大夫人掃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心中也是冷笑。她和將軍夫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之後不著痕跡的輕點了頭。待目光再轉到二姨娘身上的時候,眉眼間都忍不住嘲諷︰當真以為收拾了蘇紫楓之後你就能全身而退?那我費了心神為你倆設的局豈不是太過浪費!
此時下半身全是血跡的菊香卻是難受,她渾身發熱,杏眼帶露,嬌容帶魅顯然是藥性發作了!她萬蟻蝕心般難受,不住的扭動著身軀,那雙把玉如意藏進了蘇紫楓閨房的手此時正難耐的解著自己衣扣。
蘇紫楓就跪在靈兒不遠處,最是眼尖的發現了她的異狀,一看之下心中怒火更甚,這藥原本是要下在她的身上。靈兒這是挨了三十大板身子疼痛才延誤了藥性發作時間,若是當真用在了蘇紫楓身上那豈不是正好撞在她們說自己無恥放蕩的當口!
若當真坐實了那樣的罪名,恐怕連尼姑庵都容不下她!
她惱恨大夫人和二姨娘心思狠毒,抬首看眾人都平息靜氣想著自己心思等著搜查結果誰也沒注意跪在當中的她們。
于是,不著痕跡的慢慢挪到靈兒近處,用自己身子擋住了眾人視線。
二姨娘和蘇芷蘭原本就跪在蘇紫楓前面更是看不到後面的異狀,蘇紫楓如此一擋,一時半會便沒有人能發現靈兒異狀。
坐在大夫人下首的蘇芷若卻是若有所思的朝蘇紫楓這邊看了兩眼,頭往大夫人身邊歪了幾分,低聲問道︰「二姨娘不是說往蘇紫楓飲食中下了好藥,待咱們說她放蕩無恥的時候就有好戲,怎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動靜?」
大夫人的心思原本在如何能說服老夫人把蘇紫楓送官法辦上面,如今听蘇芷若問起心下也是狐疑,打眼往蘇紫楓望去,心氣便不受控制的一點點往下沉。
從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見靈兒媚眼如絲,雙頰潮紅!她暗叫一聲不好,據她所知那要是讓紫鵑交給靈兒的,現在紫鵑叛變,靈兒又是這幅德行。想必是下藥不成反讓蘇紫楓抓了把柄。
這要若單是二姨娘做主的也就罷了,正好能為她推波助瀾。可偏生那配藥的丫鬟和她有千絲萬縷的聯系。這要是牽扯起來,說不定還刨出了別的事情來。
想到這里,她越發覺得靈兒留不得,正要先發制人讓人拖了靈兒下去杖斃,去听雨軒搜查的小廝卻次序井然的回來,大夫人往領頭的小廝手上一掃,見他手里拿著個錦面匣子終是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