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寵後 第七十三章 恩怨

作者 ︰ 紫曉

鶴翔居在京城不算一流頂尖的茶樓,但風格獨樹一幟,由于佔地足有十畝朝上,因此位置稍偏,並不在繁華地段,打造得極是雅致幽靜,進門並不是大堂,而是高闊的門廳,兩邊各有清俊小廝站成兩排,專門為進門的客人引導。

跨過門廳後,是一個極大的園林,極盡江南園林精致小巧、步步一景的特色,三三兩兩獨棟的小樓閣錯落地掩映在一片繁花碧茵中,其中甚至奢侈地挖了一條橫貫整個園林的彎月形水池,三四座精致的小樓閣坐落在水上。只是現在將近年關,草色枯黃,花樹稀疏,而鶴翔居也並沒有用絹花假樹去裝飾,只留下一派自然的冬季風景,唯有空中絲絲樓樓浮動的的冷香表明這座園林中至少還有一處正怒放的梅林,為這略顯冷清的冬日園林添了幾抹雅韻。

這些獨棟的小樓閣便是鶴翔居的「包廂」,由此可見鶴翔居的手筆之大,尋常登門的客人自有門廳上面那三層雅座喝茶,但鶴翔居往來的階層多半都願意在這後面的園林中尋覓一處滿意的樓閣,邀請三兩好友,消閑清談,也別有意趣。

秦瑄容昭雖然衣著上看不出來,但看這兩人的氣度,分明不是普通人,那引路的小廝也是乖覺,同行一路,將斗文會的情況介紹得清清楚楚,斗文會原先不過是在門廳上的雅座進行的,後來鶴翔居東家見士子們越聚越多,干脆空出了梅林作為斗文會的固定場所,而每年斗文會除了直接參與的讀書人,另還有許多人圍觀,囊腫羞澀的便擠在梅林四周,而如秦瑄容昭這樣身高高的,自然不會就杵在外面,于是,梅林四周的一圈小樓閣便炙手可熱起來。

秦瑄和容昭來的早,不需要預定,便進了梅林後方一座兩層亭閣上,這亭閣極小,十來個人進去便轉不動身子,所幸他們明面上只有四人,亭閣內也是八角形,四面封窗,里面看不見炭爐之類,卻始終暖洋洋的,大約是在下層點燃了,暖氣透過地板傳上來的。亭閣一角放著花架,花架上擺了一盆虯枝彎曲的紅梅,中間一張小圓桌,配著四把鋪墊了棉墊的椅子,看起來極是素雅簡單。

很快便有人送上了各色茶點和熱茶,秦瑄推開了面對梅林的那扇窗子,一片極大的臘梅林便映入了眼簾。

「常人都愛紅梅林,這鶴翔居倒是有趣。」秦瑄饒有興趣地笑道。

比起冷艷奪目的紅梅,冷清高潔的白梅,這淡黃色的臘梅便是連成了一片,也顯得分外清高寡淡,實在談不上美景,唯有冷香縈繞,格調幽幽,泄露些許崢嶸品格,卻無需語言或筆墨去形容。

「我倒覺得這臘梅更適合這群慷概激昂的才子們!」容昭小手搓了搓下巴,笑眯眯地道,「但願他們能如這臘梅一般,不被浮名虛利所累,獨樹自身的品格,這可比什麼被人夸贊出來的名頭都重要!」

秦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桃花眼閃了閃,笑意融融地沒有接話。

底下參加斗文會的讀書人越來越多,兩人也眼尖地發現不遠處那幾座樓閣里也隱隱綽綽地添了幾道人影。

梅林四周都燃起了極大的炭爐,暖氣慢慢透出來,今兒天氣晴好,天空藍透,無一絲微風,整個梅林雖然無遮無攔,卻並不寒冷,這些讀書人又秉著一腔熱情,待在一處,更顯出了幾分熱力,連秦瑄和容昭在二層也感受到了下面撲上來的熱流。

場中正在進行一場斗詩,所有人皆是自願參與,這一場參與者大約三十名,一炷香功夫,三十人齊齊交卷,一會兒工夫,這些詩作便流傳了出來。

秦瑄耳力好,將所有詩作都仔細听了,笑著搖了搖頭,書生意氣,雖然熱情高漲,高談闊論可以,然而不切實際者居多,治國需要的可不是紙上談兵之輩,這些人一腔抱負過于理想化,更甚者其中很有一部分只是沖著「當官」這兩個字而去,何曾想過為國為民?

「咦?」容昭也在凝神細听,她卻不同于秦瑄關注的方向,只覺得其中頗有幾個才氣縱橫之人,而尤以一位名叫喬清池的江南書生最是出眾!

「怎麼了?」秦瑄問道。

「我听到其中一人的詩,我不太會品,不過覺得在滿場飄逸如仙的詩作中,出現這麼一篇寫實詩作且能寫得不比那些辭藻華麗之輩差的,實在是難得。」

大乾朝因為盛世富貴,國力強盛,文武雙興,文人中更流行如同詩仙李白那種更趨向于浪漫主義的風格,所以秦瑄才覺得多數人過于理想化不切實際。

而剛才,容昭居然听到了一篇現實主義格調的詩作,在這些詩作中顯得格格不入,也不知是不是這名讀書人故意反其道而為之,還是真的文如其人。

「要不,我讓人召他上來?」秦瑄問道。

容昭搖了搖頭,「這才一場呢,等後面都進行完了再說吧。」

秦瑄也不勉強,兩人又將注意力轉回場中。

「南喬北楊,北地才子楊奕,江南才子喬清池,嘿,他們倆都來了,也不知道這次比試誰輸誰贏。」

「楊奕前幾天就放話要讓喬清池俯首認輸,我們科都听到了。」

「听說那喬清池是有名的神童,還是個小三元,江南文人薈萃,才子如雲,在那里月兌穎而出的,絕對是天才中的天才,楊奕雖然是咱們北方的第一才子,可北方文壇畢竟不如江南,他這次懸了。」

「我看不一定,楊奕可是得到當世大儒曾老先生夸獎的,比什麼小三元有分量多了。」

「你們倆不用辯,到時候看勝負不就行了。」

這時,方才斗詩的人群中站出來一名身形高大、面容英俊陽光的青年,二十上下,他雖然是一身青色書生裝,卻挽著袖子,束著腰帶,很顯幾分英武不羈之氣,一看便是典型的北方兒郎。

一群書生在一旁議論紛紛。

「快看,楊奕站出來了!」

「他就是楊奕啊?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听說古人有投筆從戎,這楊奕偏偏相反,卻是棄武從文,他爹是武將,他自己也考過武舉人,不過後來認為邊疆安穩,沒有戰事,考武舉沒有用武之地,又轉身考了科舉,短短五年就中了北方解元,真是讓人不服都不行。」

「那有什麼,我們喬公子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劍術呢!當初揚州十二位才子聯袂前來挑戰喬公子,文武各三場,被喬公子連勝六場,灰溜溜回了揚州,再也不敢在江南耀武揚威。哼,沒個三兩三,誰好意思在江南稱‘第一才子’?」

「不愧是南北科場魁首,果然非同凡響!」

「別說了,快看,楊奕要挑戰了!」

果然,楊奕望著南邊書生聚集的人群,朗聲道,「北地楊奕,特向喬清池公子請教!」

南方書生中騷動了一下,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站出來一道高挑優雅的白衣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只一個背影,就讓在場所有人的腦海中不自然地浮現出了這句詩。

他緩緩地迎向楊奕,衣袂隨著他的動作飄拂了一下又落了下來,分外散朗閑然,真是風神秀徹,如神仙中人!

容昭手中的茶碗也不自覺地放下了——生平第一次,容昭看到了一身謫仙氣度不亞于容永清的男人!

待他走到楊奕面前時,方顯露了一半側面,在漆黑如墨的發映襯下,更是如冰如雪,目如點漆。

他抬手向楊奕拱了拱,聲音極為清朗淡然,卻十分誠懇,「請教不敢當,我本是無意中參與斗文會,有幸遇見楊兄,倒是沒白來。」

他並未參與斗詩,只是他的同窗將他的舊作默出來遞了上去,待名字出來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誰知引出了楊奕。早幾年便有人在他耳邊念叨南喬北楊,楊奕之名,他自是听說過,今天有緣遇到,甚至還向他挑戰,他也有些猶豫了——不為了揚名立萬,然而能遇到一個同等的對手,不去切磋一下就放過這次機會,似乎是很可惜啊!

楊奕朗笑道,「我也覺得遇到喬兄的確是意外之喜,喬兄的詩作我也看了,風格與我等迥異,然而實在說不上誰好誰差,不過是各有偏好罷了,這樣的比斗,也比不出真正的實力來。」

喬清池听完問道,「那以楊兄之見,該比什麼?」

楊奕並不賣關子,言簡意賅地道,「比策論!」

在場人听到這三個字,都是一愣,安靜了下來。

楊奕望著滿場人,英俊陽光的臉上笑容微斂,顯得十分鄭重,他朗聲續道,「咱們大乾國富民強,兵力強盛,邊疆安定,百姓的安居樂業,全賴皇上英明。只是我剛自南方游歷回來,卻知曉了一件大事——南疆邊臨的洪詔國前國主遇刺身亡,如今的國主不是前國主的兒子,而是他的佷子,這國主性情焊猛暴虐,為人勇武過人,對我大乾並無善意,常常在邊境挑起小紛爭,如今他甫一成為國主,洪詔國的兵力便有集結的趨向,我擔心將有兵禍,不如,我和喬兄便就此事各寫一份策論?」

楊奕突然說出的這番話很是震動人心,容昭不由得看向秦瑄,卻見秦瑄面不改色,顯然朝中也早就得到了這方面的消息,便不再放在心上,再次將注意力放到了場中。

殊不知秦瑄心中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峰,洪詔老國主去世的消息,作為他心月復的雲南通判自然是上報了,只是,卻只是在請安折子中一句話帶過,顯然極不重視,如果不是今天听到楊奕的這番話,他還不知道,洪詔國新國主居然是那位野心勃勃的那緹!

如果他一早知曉是那緹上位,那根本就不必審問,也能明白萬壽節那場刺殺是怎麼搞出來的,那緹曾經作為洪詔國前前國主的兒子,在大乾做過質子,在京師住過一段時間,他們可不止一次打過交道,非常明白此人的凶狠難纏!

而對于無意中帶回了這個消息的楊奕,秦瑄也平添了三分好感。

場下的人听到楊奕的話,自然也是十分震驚,尤其是那句「將有兵禍」,也不是沒人相信楊奕的話,雖然大多數人表面上嗤之以鼻,但實際上眾人的心中都埋下了一絲陰霾。

「真的假的?」

「那新國主不是善茬,看樣子老國主的死因有疑啊!」

「管他是真是假,真的敢冒犯我大乾,管教他有來無回。」

「說不定楊公子只是道听途說呢,這樣的機密大事,他只是游歷就能听說,也未免太過兒戲了。」

「南疆連個頂尖高手都沒有,還敢冒犯我們大乾?找死還差不多,別開玩笑了。」

眾人交頭接耳,然而話題卻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面不知不覺的相信,甚至還開始暢想如何擊退洪詔國的進犯了。

楊奕說這話時,十分坦蕩,完全是真實可信的消息,也不怕有人去查,甚至他還是有心借此機會將洪詔國新國主的消息傳出去的,哪怕只是少數人相信他的話,也成全了他一番苦心。

喬清池听了,看不出到底相不相信,只是語氣變得微微有些沉凝,「既如此,我們便以策論為準吧。」

楊奕點了點頭,「說起來我琢磨這事有一段時間了,未免佔了便宜,倒要請喬兄諒解。」

喬清池搖了搖頭,「楊兄客氣了,策論好壞,全在個人見識眼界,時間長短並非關鍵,說不上佔便宜。」

兩人在桌前坐下,筆墨紙硯擺好,沉眉凝思,不一會兒,兩人一前一後開始落筆,只見楊奕疾如風雨,喬清池卻不疾不徐,光從這里便可對兩人的心性窺見一二。

秦瑄的注意力早就轉到了兩人身上,待兩人都坐了下來後,笑著對容昭道,「今兒倒是讓朕發現了兩個好苗子。」

容昭揚眉道,「哦?」

秦瑄耐心道,「這二人雖然年輕,尚有些意氣,然而頭腦手腕上已經各有風格,難得的是,都是心懷磊落之人,品性也過得去。」

可以想見,有秦瑄這番話,這兩人的前程跑不掉了。

容昭對楊奕興趣一般般,倒是對于容永清同類型的謫仙公子喬清池更有興趣些,秦瑄對他的評價越高,她就越想知道,這時不時又是一個表里不一的人物。

兩人的策論一時半會兒也完成不了,下面的人不可能一直安靜地等著,漸漸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容昭見狀,向秦瑄道,「我去更衣。」

秦瑄剛好也需要處理一些事情,聞言道,「我讓幾個人跟著你。」

容昭搖搖頭,「我帶著紫竹,真有問題,足以自保了,何況誰會注意一個小男孩兒?我去去就來。」

秦瑄也沒再堅持,然而待容昭出了門,還是超梁松使了個眼色,很快地,便有兩人不遠不近地跟著容昭,畢竟容昭是去更衣,又是皇上的寵妃,跟得太近除非他們不要腦袋了。

容昭自然也察覺到有人跟著,只是既然只是遠遠地綴著,想必是秦瑄不放心才派出來的,倒也無所謂。

容昭更衣完畢,洗了洗手,裹好了大氅,在紫竹的引領下沒有出去,反而轉了個彎,從另一道門出去了,一出去便是一個長長的回廊,連著另一頭一個精巧的樓閣。

容昭走了進去,就看到,兩男一女三個中年人便嗚咽著向她跪拜了下來!

「老奴見過姑娘!」

容昭眼圈微紅,連忙上前扶起了他們。

「忠叔,女乃公,女乃娘,起來,可算見到你們了!」

三人同樣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一個勁流淚,那溫婉秀氣的中年女子更是抱著容昭淚水長流。

「姑娘,都是老奴沒用,沒本事保護你,讓姑娘你受苦了,那皇宮可是好待的?我們姑娘哪是那些女人的對手……」

她是容昭的女乃娘,更是林婉當年的第一心月復,是林婉幼時在雪地里撿到的孤兒,打小和林婉一起長大,甚至跟著姓了林。

當初林婉的四大貼身丫鬟,唯有她不被容永清的外貌所惑,由林婉牽線,和林家的大管事之子成了親,做了正頭娘子,待生了兒子後,恰逢林婉懷容昭時被青姨娘的事情刺激到傷了身子,生下容昭後精力不濟,便自告奮勇回來照顧容昭,林婉干脆讓她做了容昭的女乃娘。

林萃極為忠心,隱隱看出容永清的蛛絲馬跡,曾經提醒過林婉,但林婉當時再次有孕,身體狀況不佳,也騰不出手關注,只想著待生產完後再去理會,誰知不待生產便一尸兩命,緊接著容永清便娶了鄭氏,林萃便知道其中不好,她當即聯系了丈夫,甚至打算將帶著自家小小姐偷偷離開容家,卻被幼小的容昭勸住了。

容昭只告訴她,「絕不把母親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家留給別人!」

林萃當時只是有些動搖,等鄭氏半個月早產,再也不能有孩子時,她才算真正信服了自家姑娘,當姑娘讓他們分散離開容府時,她雖然不舍,然而想到姑娘給她安排的差事,她也只好忍痛離開了,畢竟姑娘的心月復太少,她不出面還能交給誰?

四人痛哭了一番,心情好多了,且時間有限,也不能浪費,畢竟容昭和忠叔還是見過幾次,所以忠叔恢復得也最快,笑得既欣慰又有些擔憂在里面。

「接到紫竹丫頭帶來的姑娘口訊時,老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古還未听說過入了宮的娘娘們還能出宮在京城閑逛,皇上果然看重姑娘,只是上次姑娘你突然交代老奴去取東西,是不是在宮中有了麻煩?」

容昭搖了搖頭,「沒有,忠叔,你放心吧,那是我以前的一件重要物事,上京師時太過匆忙,便沒有帶走,忠叔不用擔心。」

忠叔聞言這才放心,「那就好,在宮中,姑娘定要謹言慎行,那里實在是危險……」

林萃直接打斷了忠叔的話,他們都是老伙計了,也沒有什麼顧忌,直接道,「姑娘,老鐘說的對,老奴只說一句,皇上隆恩,咱們姑娘這麼好,當然會看在眼里,只是……只是,那皇宮听著就怕人,姑娘凡事還是留個心眼,如果可以,還是早日生個孩子吧,那才是姑娘你一輩子的依靠。」

女乃公在一邊憨憨地模著頭,只是笑,看著容昭的目光很是慈愛,他是林婉的女乃兄,與林婉的感情也極好,因此對容昭並不只是主僕之情,更有一種對子佷的心情。

容昭與三人匆匆見了一面,只是確定了對方是否安好,然後林萃將兩個巴掌大的布包遞給了紫竹,便將兩人送了出去。

時間過得並不算長,容昭來到亭閣前時,隱隱听到了亭閣內有人說話,顯然除了秦瑄外還有人在內,她有些猶豫,不知要不要進去,正在這時,梁松從里面把門打開了,向容昭彎下了腰。

容昭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果然見桌上多了被茶水,秦瑄面色無異,笑道,「一個屬下,不好露面,朕讓他回去了。」

容昭自己才做了點隱蔽的事情,自然是不管秦瑄干什麼,倒是秦瑄,仿佛並不在意地道,「方才那位叫楊奕的,說的消息讓朕很是上心,若洪詔國上位的是朕心中猜測的那位,只怕大乾真的要打仗了!」

容昭奇怪道,「皇上認識那人?」

秦瑄點了點頭,目中透出點懷念,「那人也算是個人物,是上上任國主並不受寵的兒子,只因是嫡子,便被送來大乾做人質,一做就是八年,雖說大乾也未糟踐人家,但堂堂一個王子寄人籬下,日子總是不好過的,等到他父親死後,上位的卻不是他那些兄弟,而是他叔叔,他竟有本事說動先帝放行,回了洪詔國,朕估計他這位叔叔死得也不是那麼清白。」

容昭奇怪地道,「那皇上就篤定他會發起戰爭?」

秦瑄笑容加深,笑嘆道,「因為,朕與他有仇!」

這倒是容昭完全沒想到的答案,「啊?」

「朕當日就看出此人狼子野心,又有一身出眾的武學天賦,一旦放虎歸山,後果不堪預料,便想說動父皇將他扣下來,誰知父皇倒先被他打動了,並沒有听取朕的意見,朕實在無法,便在他離開時,向他挑戰,輸者自廢武功。當時朕與他武功相當,最終朕全憑著一口氣堅持了下來,逼得他自廢武功,朕到現在,都記得他那時看向朕的仇恨目光!」

秦瑄淡然地說完,扭頭看向容昭,「你不覺得朕卑鄙?」

「不覺得,我還覺得皇上仁慈了,你又不是用陰謀詭計害的他,光明正大打輸了他,又有什麼好說的,若是我,就逼著他自裁。」

容昭冷漠地道,前生死在她手上的人命也不乏無辜之輩,可那有怎麼樣呢,難道就因為顧及這些人,便放過那些仇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跟血羅剎談仁慈,簡直是對牛彈琴!

听了容昭斬釘截鐵的話,秦瑄頓時撫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是我的昭昭,甚合朕心,甚合朕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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