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漣月閣小床上,一臉鮮血的風雨柔安靜的躺在榻上,臉色蒼白,安靜的如同一具尸體,整個閨房內氣壓低沉的嚇人,相府所有的主子都聚集在這座小屋內,只是各人神色不一,有焦急,有幸災樂禍,有擔心,有不在乎。
「我苦命的柔兒啊!是誰將你傷的這樣重!柔兒啊!」一身淡粉色衣裙,年紀在30歲左右的婦人剛一進門,就哭喊著撲到了風雨柔的床榻旁,嗚呼哀哉的大聲哭號。
是誰?在耳邊嚎哭?聲音淒慘,卻虛偽?風雨柔的眉頭不自覺的微微蹙起。
「柔兒,娘親沒用,娘親保護不了你!娘親來晚了!」耳邊虛偽的哀嚎聲不斷地想起,吵得風雨柔頭昏腦漲,不過卻知道來來人是誰!
此人正是相府四小姐風雨柔的母親沈氏!
沈氏秀眉微蹙,低頭掩面拭淚,眼里卻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適才听說風雨柔被歹人重傷,生死未卜,而在她身旁,竟然發現了三小姐的鞭子,真是天賜良機!
這個柔兒一向性格溫吞,呆笨痴傻,只要自己稍微教,就能一口咬定這個歹人,就是三小姐!
到時候,自己在老爺心痛萬分之時,只要吹吹枕邊風,說三小姐年紀輕輕斷斷是不可能這麼惡毒的,必然是有人指使,這樣一來,不僅能夠除掉三小姐,還能打擊到她的生母,華姨娘!
一想起那個處處和自己作對,那個出身名門處處以身份壓自己一頭的華姨娘,沈氏就一肚子的氣,這次終于有了整治她的機會,自己若不抓住,簡直就對不起老天爺給自己的恩賜!
沈氏竊笑,私心想著,若是老爺怒不可遏,必然會處置這娘倆,就算不處置,也會小懲大誡,失了寵愛,而自己,借著女兒受傷,受委屈,一舉再次獲得老爺的寵愛,豈不是輕而易舉!
這樣一箭三雕的美事,沈氏的心里幾乎是在高呼,柔兒!傷的好!傷的越重越好!
哪怕是丟了一條命,也不過是個無用的呆蠢女兒罷了!自己若是重新的了老爺的寵愛,生個一男半女……
沈氏愣愣的跪在床邊,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的錦繡前程,眼中的興奮幾乎要躍出眼眶!
眾人不明就里,以為她是哀傷過度,風天一臉惆悵,輕輕將沈氏扶起,柔聲說道︰「連馨不要太傷心了,大夫馬上就來了,等到柔兒醒來,我一定好好懲治這個在相府為非作歹之人!」
風清揚身子一晃,臉色更加蒼白了二分,一旁的生母華姨娘急忙扶住了風清揚,凌厲的眼神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隨後面色如水,沉靜不動。
而沈氏卻心中竊喜,可是面上卻悲切萬分,輕柔的靠在風天的懷里,小聲啜泣。
而此時,人群中不知何時,輕柔的飄來一身淡藍色衣裙的少婦,少婦年紀在27、8歲左右,相貌並不是國色天香,卻是輕靈毓秀,自有一股子風華,一雙眼楮如同秋水一般,盈盈繞繞,明澈動人。
只見來人沒有理會堂中眾人,輕輕地坐在風雨柔躺著的小榻上,將手中的帕子濡濕,輕輕地,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風雨柔一臉鮮血的小臉,只要風雨柔疼的為微微蹙眉,她盈盈眼中淚,更如同珍珠一般成雙成對的落下,一滴一滴,砸在風雨柔的手背上。
是誰?這樣小心翼翼,溫柔的近乎討好,卻是真心實意……
這個人?是誰?
「哼!」風天的母親,老夫人不滿的冷哼一聲。
風天立即會意,輕輕推開了懷里的沈氏,柔聲說道︰「倩兒,見到母親,還不給母親請安?!」
聲音雖然略微嚴厲,可是聲音中的關愛卻溢出言表,顯然,風天最疼愛的,就是眼前的這個少婦。
「老爺,老夫人恕罪,是倩兒疏忽了……適才看見四小姐這樣躺在床上,倩兒實在是……」說罷,眼淚更加洶涌,嚴重的傷心懇切真是,絲毫不像沈氏那樣的做作。
隨後,容姨娘輕輕地拜倒在老夫人身前,恭敬的垂首道︰「倩兒見過老夫人,老爺……」
容姨娘跪了許久,老夫人也不曾開口,急的風天在一旁暗暗皺眉,半晌,面色不悅的老夫人的龍頭拐杖狠狠在地上一跺,冷哼一聲︰「不必了!老身可承受不住容姨娘這樣的大禮!」
風天急忙上前將容氏一把拉起,輕輕安慰。
老夫人面色更加不悅,陰雲密布的臉上如同狂風暴雨一般。
一旁的風落雪听見祖母這樣的神色,便知她心有不爽,急忙走上前來,討好微笑著說︰「老祖宗,孫兒為您煮了您最愛喝的牛女乃炖燕窩,您看著大夫一時半會還來不了,不如您先去嘗嘗孫女的手藝是否退步了?」
老夫人面色稍霽,半晌看著風天和容氏冷哼一聲,才堪堪道了一句︰「罷了,就去嘗嘗你的手藝!你呀!就會哄我!」
轉過頭,嗔怪的伸出手指點列點風落雪的額頭,眼底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說罷,和風落雪一起離開。
這剛一離開,容氏就急忙小步跑到風雨柔的榻前,繼續細細的為她整理清潔。
一旁始終沒有開口的寧氏姨娘此時卻幸災樂禍的開了口︰「看妹妹這個親熱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四小姐的親娘呢!」
這一句酸話說出口,堪堪得罪了兩個人,可不就是拐著彎的罵容姨娘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沈氏借女上位,無情無義麼!
一時間,沈氏橫眉冷對,容氏眉頭緊皺。
半晌,容氏將將開口道︰「四小姐是老爺的女兒,就是倩兒的女兒,身為娘親的,對自己的女兒好,天經地義!」
容氏聲音雖小,卻擲地有聲,此話也說到了風天的心里,眼里一片贊賞。
寧姨娘被她辯駁的啞口無言,面色訕訕。
就在這內堂暗中波濤洶涌之時,大夫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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