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聲厲喝從頭頂傳來,那群小叫花子竟真的住了手。
我蹲坐在地上,從人縫里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年,他凌厲的眸子盛滿了怒意,那群小叫花子在他凌厲的目光下一哄而散。
我仍然緊緊抓著手中的饅頭,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我怯怯地抬頭盯著那好看的白衣少年。他烏黑如瀑的秀發在陽光下閃著明亮的光澤,濃黑的眉毛斜飛入鬢,眼中的凌厲淡去了許多。
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我身前,朝我伸出右手,他白皙的手干淨漂亮,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
我低頭看著他一塵不染的白色鞋子,那鞋子那麼干淨,讓我突然自慚形穢。我不敢把自己髒兮兮的手遞到他眼前,于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
「起來!」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不容辯駁。我竟忘了要自慚形穢,听話地站起身來,低眉垂眼,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樣。
白衣少年拿凌厲的眼神將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我還算干淨的臉龐時,似乎頗為滿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父母是誰?」
听到我是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孤兒時,他似乎一點都不意外,用如春風般和煦的嗓音柔聲問我︰「你願意跟著我嗎?」
我抬起頭,看著他俊美的臉龐和精致的五官,再看一眼他飄逸的白色衣裳。我想,我若跟了他,是不是就可以穿上干淨的衣裳,也會變得像他那麼漂亮俊逸?
我不迭地點頭︰「願意,我願意!」
于是,那個十六歲的白衣少年把我帶上了千仞山,成了我的師父。他只大我八歲,卻固執地要當我的師父。
他牽著我的手來到師尊面前,求師尊收留我,讓我留在千仞山。師尊認真打量了我一番,並未拒絕他的請求,答應他讓我留在千仞山,並收我為徒。
然而,當年才十六歲的端木勛卻固執地要當我的師父,要親自教導我。師尊默默看了他半晌,終于首肯,于是,我無緣成為他的「師弟」,終成了他的徒弟。
師尊和藹地問我名姓和籍貫,我只依稀記得自己姓華,是叫「華嫻貞」,或者是同音、近音的其他名字?我也不知道!
于是,師父替我取了名字,端木榮。
端木,是我們千仞山百丈岩的「共姓」,據說百丈岩的祖師爺是孔門弟子端木賜的後裔,祖師爺在千仞山創立百丈岩之後,立下了規矩,凡是百丈岩的弟子都要姓端木,這道理就和很多當了和尚的佛門弟子都要冠個「釋」姓一樣。
那時候,師父還不知道我是女孩子,于是為我取名端木榮。
半年後,他們知道了我是女孩子,震驚之余,他們閉門討論了三天三夜,終于決定打破祖師爺立下的不收女弟子的規矩,讓我留在百丈岩。
然後,師父為我改了名字,端木容。
師父說,我原本姓華,既如此,便取一個「榮」字,如今既是女子,便換了這個「容」字吧。
榮華,容華,三千盛世,傾盡容華。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這「容華」二字不僅有盛世繁華的寓意,也指美麗的容顏。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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