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該如何擺月兌眼前這個熱心熱情的男人呢?這著實令我頭疼!
「沒想到,我和盧兄還有這樣的緣分,來,我敬你一杯。」
我舉杯。
「哎呀,能夠在這里重逢,我真是太感動了,嗚嗚……我再敬盧兄一杯。」
我舉杯,牽袂作拭淚狀。
「盧兄對我這麼好,往後就有勞盧兄多多照顧了,我先干為敬。」
我再舉杯。
……
不知不覺,盧凌已被我灌了好幾杯烈酒。大清早的,幾杯酒下肚,我看他似乎微有醉意,于是趕緊偷偷起身,躡手躡腳地往門口走去。
「華公子這是要去哪里?」身後一聲驚問,我趕緊停下腳步轉過頭身,訕訕笑道︰「呃……我去如廁,去如廁……」
「哦……」他痴痴笑著,又喝了一杯酒,然後將手中的空酒杯朝我晃了晃,「好酒、好酒……華公子再來陪我喝一杯……」
「呼——」我長吁一口氣,手腳麻利地開門出去。
下了樓,正好遇到那個濃妝艷抹的老。鴇,于是吩咐她往盧凌的房間送三五個姑娘過去。如今,他估計正被姑娘們包圍著,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雖說我趁著盧凌不注意,偷偷倒掉了不少酒,然而也喝了好幾杯,如今頭有點暈乎乎的,不過幸而還記得自己要辦的正事。
于是,我在街市上買了祭品果酒,往華府廢墟而去,站在斷壁殘垣之間,心中萬千感慨。
藤蔓如織,荒草漠漠,周邊林木森森,鳥雀空啼。
整片荒僻的廢墟上棲息著多少亡魂?我爹、我娘、我大娘、還有我的哥哥們,他們是不是真的都已在那場大火中喪生?抑或,還有像我這樣僥幸逃月兌的人,如今正流落天涯?
還有當年那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到底是天災,還是**?
如今,我既已得知自己的身世,是不是該徹查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死者一個公道?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華府已成廢墟,當年的故事已成為說書人口中的笑談,供世人下酒。縱使我真的查明了真相,又有什麼意義?
我決定明天就離開華陽城,一則擔心師叔很快就會追來,將我揪回百丈岩去,那往後的日子豈不無趣?二則不想觸景生情,讓自己陷于悲傷中不可自拔,死者長已矣,生者縱是苟活,也想活得瀟灑一些。
我對著廢墟跪地三拜,執杯灑上一盞薄酒,是第一次祭奠,也是告別。告別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告別這座繁華的都城,告別那個叫華嫻貞的女子。
祭奠完後,我揣著一顆沉重的心回到客棧,一個人悶悶地坐了好一會兒,漸漸乏困起來,于是倒頭便睡——
煙柳夾岸,一徑花香。
一個妙齡的女子坐在竹亭里望著天空中起起伏伏的風箏,愣愣地發著呆。忽然,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鬟提著裙子,慌慌張張地從圓拱門里跑進來。
「怎麼樣?信可送到了盧公子手中?」長姐攜著那丫鬟的手,心切地問道。
「嗯!送到了!柳兒辦事,大小姐盡管放心!」那丫鬟拍胸脯,看起來那般伶俐。
長姐大喜,吩咐竹亭里隨侍的人都退下去,只留下柳兒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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