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將棺材中從盤龍山的一座山頭挪到了一個偏僻山腳自己蓋起來的房間中外,百合的生活沒有任何的區別,但那只僵尸卻比以前變化更大了,它的眼楮開始由金色變藍,再從藍變成墨色,它已經越來越像是個人,而且與百合記憶中那張自己以為已經有些忘記的容離的臉開始越來越像。
不知道是不是僵尸到後來進化後都會變成它這個樣子,百合教了它一段時間三字經,它不太愛學了,興許是沒有了興趣,百合只得從天地門道德經用來寫成字重新教它,這樣一來它倒是肯學了,而且還耐住了性子。對于一只僵尸來說,哪怕它學得再像一個人,可它是沒有自制性的,偏偏在學天地門道德經的時候,它卻硬是能克制住自已的本性,有時還會學著百合盤腿坐下的模樣,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
這邊山壁因為面向西北的原因,在風水上來說,自然比不東南方向吉利,因此哪怕是另一面的山道上面建滿了道觀,可同屬于盤龍山的另一邊卻是清冷異常,白天時百合正準備跟這只僵尸再念一會兒天地門道德經,這只僵尸已經不再害怕陽光,可它天性里是不喜歡白天的,白天時它喜歡呆在棺材里,百合跟它在一起這麼幾年,深知這只僵尸的習性,再加上這只僵尸也不允許她離開視線,因此她也躺在棺材中,還沒開始來得及念道德經,外頭就傳來一陣喝斥︰
「孽障往那邊去了!追!」因為山頭空曠的原因,這聲蒼老的怒喝響起來時。聲音驚起了山中的一群鳥雀。四處傳來‘撲騰’的鳥雀騰飛起時拍翅膀的聲音。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傳來,有人便道︰
「這兒有破屋!」
百合渾身緊繃時,只听到有人喝︰「搜!」
本來就破舊的房屋頂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舉了起來,‘轟隆’一聲雷火光響起,沒一會兒就燃得旺盛。
本來躺在棺材中的僵尸好像是有些被激怒了,它嘴角邊的獠牙都探了出來。百合抓了一下它的手,趕緊跟它一起翻身出來,一面將棺材踢到了屋中角落。一面打開了門出去︰「各位,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外頭站了一大群穿著齊整的道士,個個都身披道袍手提長劍,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只是沒想到在這棟破屋里打開門之後,卻是兩個穿著尋常農家舊服的男女走了出來。
男的低垂著頭,墨色頭發披散得一身都是,看不清楚樣貌,但身材卻消瘦而高大,少女年約十七八歲。頭發並沒有梳著,腳下打著赤足。面容有些稚女敕。一看就是尋常的山村野婦,一群道士頓時有些尷尬了起來,為首一個頭發花白留著長須的老道士一手拿鈴鐺一手拿劍,眼中露出幾分懷疑之色,看了百合一眼,目光又往她身後的破屋看了一眼︰
「我們是來追一只成精的妖怪,不知兩位是什麼時候來的此地?怎麼以前瞧著面生,從未見過?」他說這話時,人群中一個已經留了胡子的中年道士也往這邊看了一眼,見到百合時先是一愣,接著眯了眯眼楮,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幾分狂喜之色來,下意識的就喊︰「喬百合?果然是你!」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年的時間,百合冷不妨听到有人叫喬百合這個名字時,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那中年道士站了出來︰「我是你師傅,莫非你還不認得我了?」
雖說已經隔過許多年,但是當初那個道士陰沉的說著可惜一個鼎爐的時候,百合還是一听他的聲音就將他給認了出來。才一段時間不見,這個道士看起來老了許多,站在一群衣著光鮮的道士中間,他身上掩飾不住的透出幾分寒酸感來,這會兒急切的盯著百合看,眼中的喜色擋都擋不住︰
「你快跟我回去,這幾年我一直都在四處打探你的下落,以為你已經死了。」
在知道了眼前這個道士的真實目的之後,百合哪兒還可能會跟著這個所謂的師傅回去,她只是看了這個道士一眼,才皺著眉頭問這群人︰「不知各位仙長闖進寒舍,可是有什麼要事?」
「小輩,最近盤龍山不太安全,你們最好還是離開這里。」背著劍的老頭兒看也沒看百合一眼,他雖然看得出來百合身上有些陰氣在,但因為百合練了道德經的緣故,因此又有一股正統道門法術將這絲陰氣壓制住,讓這道士有些看不出端倪來,因此百合身上的陰氣在他看來興謝是在山中居住久了,難免會踫到一些屬陰性的東西沾染上的,好像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懷疑之色。
而喬百合的師傅則是一下子有些著急了起來,他一連往百合看了好幾眼,眼中毫不掩飾的露出貪婪之色,別人正招呼著他離開時,他目光冷不妨從一旁的僵尸身上掠過,在看到他那件寬大的衣擺時,先是有些皺眉,接著好像有些恍然大悟,他臉頰的肌肉竟然都抽搐了兩下,埋著頭跟著一群道士離開了。
等這群人一走,僵尸默默的拉著百合重新跳回棺材里,今天它沒有撓棺材板,同樣也沒有唧唧咕咕的要求百合練天地門道德經,甚至它這會兒已經能將道德經倒背如流了,平日它總要讓百合不停的練,今日的情況實在是有些反常,有時它讓自己練起道德經時百合感到有些煩悶,這會兒它不鬧了,百合反倒覺得有些不習慣了起來。
「怎麼了?」
空蕩的屋里屋頂都被人掀開了,不過正好月光沒有阻擋的灑落下來,讓兩人都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受用。今日雖然不是月圓之夜,可是月光精華對于僵尸來說依舊是一件好東西,因此百合並沒有讓僵尸去將屋頂補上,反正月朗星繁,今夜又不可能下雨。
「齊百合?齊百合是什麼?」僵尸臉應該是對著棺材板的,聲音有些發悶,它這兩年時間總念天地門道德經,因此說話時口舌已經伶俐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還不由自主的會發出古怪的聲音來,它其實並不傻,哪怕是以前懵懂無知的時候,它也是有感應的,那道士曾提過齊百合好幾次,一兩次可以當做巧合,可今天在這樣多人的面前,他叫了齊百合的名字,百合偏偏還應了,這讓僵尸感到有些悶悶不樂,它仿佛感到了一絲自己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齊百合是我的名字。」百合這話一說出口,僵尸就轉過了頭來︰「名字?名字是什麼?」
以往因為它不是一個人,再加上百合一直跟它生活在一起,每天能說話的對像就只有它一個,它的情況也差不多,因此它不需要喚誰的名字,百合同樣也不需要喊它的名字,相處幾年教了它許多,甚至連識字都手把手的教它了,可偏偏百合忘了教它一些人類最基本的生活習性。
這就是離群而居的壞處了,百合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輕聲解釋︰「名字就是代表每個人不一樣的東西。」百合說完,看僵尸轉過頭來,白玉似的臉上竟然露出困惑不解的神色來,不由又道︰「就好像是今天來這麼多人,以後見面你怎麼分辨他們?」
「氣味不一樣。」僵尸很肯定的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人類聞不出來氣味,對我來說他們都是一樣的,只能從模樣身材,以及名字來分辨。」百合這個回答讓僵尸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我跟人類的不同?」
百合以往總說人類與僵尸是不同的,但興許是僵尸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同類,也沒有跟除了百合之外的人類打過交道,所以許多的事情它並不能明白,這會兒因為一個名字它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
「所以你是齊百合。」它忍不住又問,「那我是誰?」
它一張白皙細膩的臉在離百合不遠處的地方,一雙漆黑得發藍的眼珠里印出百合的面容來,除了它鼻孔里已經沒有呼吸之外,它幾乎與正常人無異。百合並不知道它死前叫什麼名字,可是這會兒看到這張日漸漂亮俊秀的臉,慢慢的與她記憶中那個白衣少年相重合,本來以為已經隔了許久的記憶,恍如隔世重來,如同再次進入了那個夢境里般,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模了模僵尸的臉,小聲的喊︰
「容離。」
那個陪了她幾百年,守在她身邊像朋友一樣,最後更是讓她那一次任務中死在他懷中的容離,與眼前這個僵尸的形象重疊在了一起,它們仿佛就是同一個人,除了百合後來看到的容離身上多了些冷淡少了些此時的天真,多了些若有似無的殺意以及沉重,少了些這會兒的直白與單純,他們幾乎就像是同一個存在。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李延璽曾說過在她以後有能力時,她能再次進入相同的任務世界中,但什麼時候是她有能力時百合不知道,而且李延璽這會兒也並不在星空里,更何況這會兒的她也並不是什麼陶百合,她遇到的不會是容離,哪怕是這兩人長得如此的相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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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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