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靠山吃山 第11章

作者 ︰ 彥平方

晚飯前還有一段時間,宋初和安如寶商量一下,決定去安凌家一趟。不然宋初心里惦著這事兒,總是不放心。秦風了解了情況後,也催著他倆快去。倆人換了件衣服,就相攜向安凌家走去。

安凌家在北村西面,離宋初原先的家不算太遠。家里一共四口人,除了安凌的阿爹阿麼,還有一個小爺兒,今年十五歲。一走近安凌家附近,安如寶就皺起了眉頭。眼前的房屋太破了。雖然,村里的房屋很多還是黃泥茅草屋,但都還算整齊結實。安凌家的相比之下,真的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院子不算小,一拉五間的房屋,仔細看的話,底子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多少年沒有修繕過,房頂的茅草都掉的差不多了,用了一些木板啥的勉強遮著。院門沒關,他們走到門口,院子里的情況一覽無余。

四四方方的院子,很空曠。照理說,剛剛秋收完,家家都會在院里曬些谷豆之類,可他家除了房檐下的幾堆玉米,,幾乎一點兒其他糧食看不到。宋初見此情景也皺起了眉頭。

兩個人沒進院,宋初在門口喊道︰「有人在麼?」話音剛落,屋里走出一個三十上下的夫郎,先是張望了一下,看到宋初笑了,迎上了道︰「小初來了,快,快進來。」宋初叫一聲「叔麼」走進院子,安如寶在後面跟著。

安凌阿麼叫路明,本家在青山村往南的獨嶺寨村。他一路將兩人讓到了廳房。說是廳房,不過是一張桌子,幾條凳子罷了。路明招呼倆人坐下,去端了些野果子來,又倒了兩杯水,才問道︰「小初來找小凌吧,他剛出去了,過會兒才回。不然你們就等一會兒他?」

宋初接過水,也沒喝,直接對路明道︰「叔麼,我其實主要是來找你的。今兒早上小凌去我家了。我看他面色不對,問他也不說,就過來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路明怔了一下,半晌方嘆了口氣,道︰「他去找你了?唉,你倆從小就好,這事兒我也不瞞你。前兩天他定了個人家,說好過兩天議親,議親完就把人帶走。」宋初吃了一驚,站起來叫道︰「帶走?!小凌還沒成年,怎麼就……難道,難道……」沒等他話說完,路明眼淚已經下來了,顫聲道︰「對,你想的沒錯,我家小凌要給人家去當養夫郎……」

宋初臉色立馬變了,急沖沖地道︰「小凌有阿爹阿麼,為甚麼要給人去當養夫郎?你們怎麼忍心,他才十二歲啊!」養夫郎,顧名思義,就是未成年被人買去養起來,成年就給人當夫郎的小哥兒。在這里,家里活不下去的或是自幼失怙的小哥兒才會賣給人家做養夫郎。買養夫郎的人,大多要麼是身體有缺陷,找不到夫郎的,要麼是打了很多年光棍兒,攢了一筆錢的,要麼就是夫郎去了,家里有孩子需要照顧,找不到繼夫郎的。養夫郎到郎官家不用舉行成親禮,也不上族譜,在郎官家里沒有地位,就和家僕使役沒甚麼兩樣,生活總結起來,就一個字,苦。如今安凌的阿麼告訴他,安凌好好的要去給人當養夫郎,也不怪宋初急了。

路明只是哭,也不說話。宋初心里急,轉了幾個圈,忽然想起一人道︰「安仁哥呢。小凌從小就說要奉給安仁哥做夫郎,他們不是都要議親了麼?他去哪兒了?」

路明听到安仁的名字,哭的更凶了,良久才長嘆一聲道︰「別提他了。那時你家有事兒,你不知道。他三個月前就去鎮上當學徒了。」

宋初口氣不好地道︰「叔麼,你告訴我,你們到底為啥要賣小凌?小凌哪里不好了,他能干又听話,他……他……」說著,他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路明听他問,更是嚎啕大哭起來,邊道︰「我們也不願意啊……嗚嗚……不瞞你說,這秋收剛過,我們家除了檐下的那幾堆棒子,啥糧食都沒了。你也知道,你叔前兩年摔斷了腿,身體一直不好。安遠倒是懂事,可他今年才十五。我們地本來就不多,靠我一個人,和安遠、安凌兩個打下手,也才勉強種的了。可是,你叔總是吃藥,再加上腿斷時借的藥錢,我們總共欠了安富民家二十多貫錢。安富民說了,今年是最後的期限,再不還,明年就交利了。這不,我們辛辛苦苦收了一秋,才收了十幾石糧食,都給了他們不說,還差三貫。安富民又說,要是小凌願意去給安春當夫郎不但這三貫就不用還,還可以再給我們十貫錢。安春是啥東西啊,餓死我們也不會讓小凌給他當夫郎。安遠一氣之下,就跑到鎮上酒樓里當了跑堂的,說不掙大錢絕不回來。可不還了安富民的錢,利滾利只會越滾越多,以後的日子更沒法過。我們正東借西借的想法子,李家村有人來,說是村里一個死了夫郎的漢子,願意出五貫錢,買個養夫郎……」

宋初一听又與安春有關,暗暗咬牙,接口道︰「就算這樣你們也不能賣了小凌啊。小凌心里只有安仁哥,你們也不是不知道,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麼?!」

路明擦了擦眼淚道︰「不是我們要賣小凌啊……唉,你也知道小凌,他雖看著溫順听話,其實是個有主意的,人又死性,從小認準安仁就沒改過,這我們心里當然知道。再說了,就是再難我們也不會賣自家小哥兒啊。你叔都把那人罵出去了。可是後來……都是冤孽呦。要說小凌和安仁,也算有緣分。小凌從小黏安仁,安仁也跟他玩兒的好。那時候,你叔腿還沒斷,我們與安青家也曾商量過,等兩個孩子都過了十歲,就給他們議親。後來沒兩年,你叔的腿斷了。我們家一下子成了村里的窮戶,吃穿都成問題。哪里還好意思上桿子提議親的事兒。眼看著小凌過了十歲,安青家也一直沒動靜,我們就更不敢提了。李家村的人來後,小凌那天晚上哭了一宿,第二天就去了鎮上,等到擦黑才回來,你是不知道啊,他回來時,臉刷白刷白,眼都是直的,可是把我們給嚇的不輕。好容易第二天他好了,我問他出了啥事兒,他也不說。後來,李家村那人再來,小凌忽然就接了錢,說同意去做養夫郎!……咳,我和你叔哭著問他為啥,他就說不能看著家里人去死。小凌多死性,你是知道的,安仁小時候一句我一定迎你,就記了這許多年,咋可能這容易就棄了。我想一定是那天,安仁跟小凌說了啥,讓小凌心傷了,才會這麼作踐自己。可是我再問,他就是不吭聲。我們也急啊,眼看秋節一過,人家就來領人了,可小凌就是不松口,我們也沒法啊。」

宋初听完,也冷靜下來,明白關鍵還是在安凌身上。那天,安凌去鎮上一定發生了甚麼,看來要好好弄弄清楚,才能幫到他。想到這兒,宋初沖路明道︰「叔麼,我知道了。這事兒還是得看小凌。要是他心里的結解不開,我們誰也幫不了他。這樣,我今天先回去,要是李家村來人,你就先拖著。這事兒我來想法子。」

路明听了,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保持沉默的安如寶,擦了擦淚,勉強笑道︰「小初,你的心意叔麼領了。這事兒就不麻煩你了。這兩天我們也正想法子,你也不容易,就……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吧。你放心,我和你叔就是死了,也不會讓小凌去做養夫郎。」在他心里,雖然是形勢所逼,小初現在到底是養在人家家里。身份跟養夫郎沒啥區別。養夫郎在郎官家里都是沒地位的。他感激宋初為他家小凌著急想法子,可他不能害了小初。

安如寶作壁上觀,早看出了路明的心思。當下道︰「叔麼放心,小初是我的準夫郎,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我們會想法子救安凌的。」

這下路明反而愣了,轉而大喜過望。安善人家的孫子是秀才,這件事早就傳的全村都知道了。莊稼人識字的少,秀才在他們眼里就已經了不得了——那可是有功名的。路明簡直不知說啥好,激動的全身都哆嗦起來。好一會兒才忙不迭地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這下好了,我家小凌有救了。下輩子叔麼做牛做馬報答你們!」說著,眼看又要掉眼淚。

宋初和安如寶不敢多呆,趕緊起身告辭。

出了安凌家。宋初沉默著不說話。安如寶陪他走了一段,才開口問道︰「剛才你和安凌的阿麼說的,我听的模稜兩可。那安凌和安仁是怎麼回事兒?安仁是誰?」

宋初嘆口氣,道︰「安仁哥比我們大幾歲。小時候,小凌和我玩兒的好,村里的孩子排擠我,連帶著也排擠他。小凌看著膽子小,又柔順,常被別的孩子欺負。後來被安仁哥看到,教訓了那些孩子一頓,從此就處處護著小凌,小凌也黏他。大一點兒的時候,安仁跟小凌說,長大了一定迎他做夫郎。小凌就記在了心里。一晃幾年過去,小凌心眼死,還守著這句話。可大家都不再是啥也不懂的小孩兒,誰知道安仁哥還記不記得呢?」

安如寶道︰「听安凌阿麼的意思,兩家有意議親,後來不了了之了,應該是安仁反悔了吧。」

宋初思考一陣,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安仁的阿麼有些心眼小,有點兒嗯……勢利眼兒,就算安仁哥願意,他也不甘願迎小凌進門的。」

安如寶「哦」一聲道︰「這個安仁的阿爹是誰啊?」宋初道︰「他阿爹是安青叔。」安如寶覺得安青這名字有點兒耳熟,想了一會兒,才恍然道︰‘「是他啊。他的那個夫郎的確是……是與眾不同。」他還記得安青那個夫郎尖酸刻薄的樣子,對那個未成謀面的安仁多了絲同情。

不過,還有一件事兒,他比較在意,問道︰「我听著,怎麼這事兒還跟那個安春扯上關系了。」

宋初冷笑道︰「安富民的夫郎是安春的叔叔,安春以後就是個瘸子了,名聲又不好,怕是找不到好夫郎了。我這里他們沒如願,又打上了安凌的主意,真是好算計。」

安如寶听了,心里也覺得氣憤。又听宋初道︰「我想了想,這事兒還是得找安仁哥,問問他那天到底發生啥了。這樣,我明天一早就去鎮里找他,當面問清楚。」

安如寶看他一臉迫不及待,咳嗽一聲,悠悠地道︰「你明天不能去鎮上。」不等宋初回應,接著道︰「明天是秋節,不知道安仁會不會回來過節呢?」宋初一拍手道︰「對啊,我咋沒想到。他明天一定會回來的。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村口堵他。」他越想越對,簡直盼著明早馬上就來了,一時腳下生風,自顧自的往家走去。被宋初丟在腦後的安如寶,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準小夫郎轉眼變成黑點兒,半晌才抬起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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