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應無求不過是將汪曾琪的一處私宅修葺之後,改做成了關寧縣縣守衙門撥給了俞子揚。
又因為這郡守府改成了平南王府,原本要被關押的婢女僕人,薛易辰留了下來,雖然應無求已經讓他留意,可始終來不及大量尋找購買婢女下人,倒不如將這些人,篩選了挑剔一番後,重新在用。
原本這些人下人因汪曾琪免不了要受到牢獄之災,如今又因應無求而免除,這些人少不了要感恩戴德一番。
一切準備就緒後,應無求終于在南疆落府下來。
王府四處一片喜氣,薛易辰有條不紊的將一切事宜都安排好,長戎則又重新跟在了應無求身邊。
可就在這剛剛的安穩之後,應京傳來姜若水封後的消息。
這一日,整個王府內都感到一股壓抑,應無求整個人更是陰沉得厲害,他策馬去了關寧營,瘋似的在訓練場和將士廝打著,面容硬冷,那雙漆黑的眸子里卻暗涌奔騰,下手毫不留情,不少將士都被他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莫離終于忍不住,擰了擰眉,在心底長嘆一聲,從高台上下來到他前面,一如既往的恭敬,單膝跪著,腰板直直的挺著,抱拳朝眼前的人不卑不亢,清晰的說道︰「屬下願意替關寧營將士和主上對練。」
眾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不到四個月的接觸,整個軍營都知道了她的實力,魔鬼般的訓練,嚴格的要求,以及嚴厲的軍法。
沒有人反對,那便是默認。
應無求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仿佛能把人吸進去一樣,那里面是望不到底的黑暗和無盡的荒涼落寞,渾身彌漫著壓抑的怒火和寂寥。
莫離心頭猛的一抽,莫名的心痛漸漸蔓延開來。
應無求淡淡的掃了一眼面前的人,長袖一揮,從腰間抽出軟劍,指著跪在地上的莫離,冷聲開口︰「起來!」
似乎听到了有人倒吸冷氣的聲音,接著這訓練場開始了冗長的沉默,彌漫著著扣人心弦的壓抑。
莫離一言不,只是微微蹙眉,伸手拿起自己腳邊的長槍。
所有人都不敢眨眼的看著眼前兩位高手的打斗,兩道身影來來回回,一道青色一道黑色,這兩道身影一高一矮,一個偉岸一個嬌小,合成令人炫目的傳奇色彩。
應無求的劍法精湛熟絡又出神入化,總能在在最後一刻躲過莫離錚亮的長槍。她的長槍每一招都直指對方死角,又快又狠,卻是只攻不守的打法。
似乎這訓練場不夠兩人過招一樣,兩道身影打得難分難舍,最後竟然一一從訓練場出去到了附近的那塊空地上。
此時正值夜色明朗,群星璀璨,兩道身影在月下交纏著,兵器相撞出錚錚之聲,還有激烈的火花。
應無求忽而臉色一沉,升起一股莫名的不悅,因為莫離這種只攻不守的打法而不悅。
這種不悅是他自己也說不來的感覺,完全是突兀的出現在自己的感官里。
最後,應無求眼見莫離的長槍朝他頸間而來,他不閃不躲收了軟劍,莫離卻陡然一驚,連忙要撤回長槍,應無求卻猛然側,一個回身,軟劍利落的抵到了莫離的頸間。
過于鋒利的劍刃,在她頸間留下一道清晰可見的血色。
應無求收了軟劍,漆黑冰冷的眸子定定的看著莫離,墨色瞳孔里慢慢蓄積著可見的怒火,兩道灼熱的光仿佛要在她身上灼出兩個血窟窿。
莫離收回長槍,低下頭,單膝跪下,低聲說著︰「多謝主上手下留情。」
如今他不再是那個應京深得皇寵的八皇子,而是被遣到南疆的平南王,可她依舊習慣喊他他主上,她只是簡單的期望著,伴他左右,為他出生入死。
應無求的臉色一點點暗下來,冷哼一聲,收劍,轉身,大步離開。
莫離有短暫的錯愕,起身之際,只見到應無求飛揚的衣角消失在了前面的那片樹林里。
她想都不曾想,抓起手邊的長槍便追著他的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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