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怎麼能讓若露白白栽贓︰「明明是你要推我下水?然後自己掉下去了!」
雖然若離說的是真的,可是比較起若露的聲情並茂,這一句辯駁實在太沒有說服力了。
這時兩個樂天苑里的婢女拿了披風過來,給眾位小姐行了禮。就攙扶著若露去屋里換衣服。其中一個婢女還很‘正義’的白了若離一眼。留下若離一個人面對大家審視的目光。
「她就是黎若離?長得挺好看的,沒看出來心腸這麼壞!」
「是啊,自己不會作詩還嫉妒姐姐。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妹妹我肯定會好好教訓她。」
「听說她是外室庶出的,難怪沒什麼教養。」
「……」
若離深吸一口氣,別看這些小姐們長的嬌滴滴的,說話還真是不留余地。若離盡量保持著修養,讓自己冷靜下來。反正自己被若露算計也不是第一次了,這一次權當買個教訓吧,以後可要離她遠一點。
「黎若離,你能不能快一點!」寶萱扒拉開圍觀人群,用很無奈的眼光看著若離︰「你在這里搞什麼鬼,詩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若離很意外寶萱會來為她解圍,這個脾氣古怪的大小姐不可能是真的在找自己。也許是剛才發生的事情,寶萱都已經看見了。
「我這就來,剛剛被一點小事纏住了。」若離很大氣的說,不能辜負寶萱的一番好意嘛。
若離雖然不在乎被人圍觀,大不了脖子一梗假裝沒看見就是了。但是和寶萱走在一起被人圍觀的感覺確實不一樣。寶萱理直氣壯的走出人群,讓人覺得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是對的。而若離就狐假虎威的跟在寶萱旁邊。
寶萱身邊自然不止若離一個小姐,不過大家看見寶萱對若離的態度,都以為她們很熟悉,也有幾個面善的小姐跟若離攀談起來。剛才的事情就好像一陣風,再沒有人提起。
眾人簇擁的寶萱沿湖走了不遠,就看到一艘畫舫。若離還是第一次見到畫舫。不大的船身大約能容下幾十人圍坐。里面雖然設施簡單,裝飾卻十分精美。連船舷的圍欄上,都雕刻著精美花紋。原來這詠春是要乘著畫舫駛向湖心的。這樣可有意思多了。
寶萱率先登上畫舫,並不謙讓,直直找了最好的位子坐下。若離緊隨其後,要是再挑個角落坐下,似乎也不合適。干脆就挨著寶萱坐下了。其余眾人也紛紛坐下,寶萱正要叫人開船,卻有一個婢女遠遠跑來。
這個婢女正是之前扶著若露去更衣的那一位,她行了禮道︰「若露小姐吩咐奴婢轉告,請諸位小姐等她一下,她已經更衣完畢,即刻就到。」小婢女說完就又跑走了,留的一船的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好。
「黎若離!你這姐姐可真有意思,自己跳進河里還要這麼多人等她?難道就為了她那首好得不得了的詩?」寶萱仰著頭玩著手中的柳枝,戲謔的笑著。
船上眾位小姐難得听到寶萱這樣玩笑,都跟著掩口而笑。若離也忍不住樂了,這寶萱像是跟若露又仇似的,專門跟她過不去啊!不多寶萱更多的似乎是在為自己辯解,這又是為什麼?難道它認識以前的自己嗎?
「寶萱姐姐這樣一說,連我都很好奇她那首詩了。以前可從沒听說黎若露會作詩的!」
「黎若離她那首詩究竟怎麼樣?你不是听過嗎?說來听听吧。」一位紅衣小姐湊到若離跟前問道。
這小姐的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若離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反擊的好機會!她友好的微笑著︰「的確是一首好詩,不過也就只有那一首。」
「為什麼說只有一首?」紅衣小姐好奇道。
「因為姐姐只做了這一首啊,她特別喜歡,時常掛在嘴上念!」
若離此話一出,眾人鴉雀無聲。這哪是什麼才女,分明就是自戀的花痴。難怪剛才會作出那麼偏激的舉動,大概是生怕別人奪走了她這‘唯一’的一首好詩。
紅衣女子還要再問,卻看見若露在婢女的攙扶下弱柳扶風的走上船來。大家都連忙閉口不提剛才的事,卻忍不住把頭轉向一邊偷偷的笑。
若露自以為自己一出場就能獲得同情,她柔弱的給大家行了禮︰「若露剛才因為自家姐妹的爭執,誤了大家啟程的時間,還望大家見諒。」
若露故意提起剛才的事情,按理來說一定會有人為她說兩句話。可是整船的小姐們都各自攀談著,誰也沒接她的話。只有寶萱朗聲喊道︰「開船吧!」
畫舫在湖面上緩緩的滑動,向湖心小島劃去。若露感到氣氛不對,這才發現坐在寶萱旁邊的若離。若露找了個角落坐下,嘴邊露出陰狠的笑,一定是若離告訴別人那首詩是她作的,所以大家才會不理睬自己。不過沒關系,一會兒自己就讓父親作證,到時候若離就等著丟人吧!
湖心島很快就到了。是一個不大的小島,島上種植著鮮花淺草,還有幾座亭台。若離所乘的畫舫只是微微靠在岸邊,並不停穩,就那樣飄飄蕩蕩的在水面搖晃。幾個劃船的女婢上了小島,不多時捧來各色瓜果茶點,擺滿了整艘畫舫。
若離這才知道,原來湖心島上都是給男客準備的,而女客則由小姐們和夫人們分乘兩艘畫舫,並不上岸。
由于若露的原因,小姐們的這艘畫舫到達的最晚。島上的詩會已經開始了,不時傳來喝彩之聲。只是因為遙遠,若離也听不大清楚那些詩詞究竟如何。小姐們大多羞澀不敢表現,一時並沒有人提及作詩的事情,都在畫舫內三三兩兩聊著其它事。
若露從上船時就發現沒人願意跟她說話,這時候更加明顯。倒是有不少的小姐都主動湊到若離跟前示好,若離氣質出眾又為人和氣,一時跟大家都相處的不錯。
若露正想打斷她們的談話,一個婢女捧上筆墨紙硯對諸位小姐說︰「我家主人請諸位小姐作詩,請小姐們把詩詞寫在紙上,並署上名字。再由奴婢帶給島上的大人們評鑒。」
寶萱率先站起來,正要接過筆墨,卻不想那婢女有開口問道︰「那位是黎若露小姐?我家主人听聞小姐奇才,希望能由小姐寫下第一首。」
畫舫上不平之聲四起,寶萱無所謂的退了一步,對若露說︰「那就你先來吧。本來作詩就無趣,本小姐今年不做了。」
寶萱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盯住若露。若露正準備上前的腳步也停了下來。可是她想到了若離,立刻就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今天自己的詩能選給皇上,說不定以後連寶萱也不用放在眼里!若露假裝不知所措的走上前,提筆寫下那首早就準備好的詩,然後在一片抽氣聲中扭捏著坐下。
若露坐下以後,其他小姐也紛紛上前寫好自己的詩詞。若離是最後一個上前寫的,她提筆寫下詩句之後,又微笑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若離寫的什麼,大家自然都很好奇。尤其是若露。
若露覺得若離不可能又更好的詩句了,自己派去偷詩的婢女看得清清楚楚,這一首詩是若離反復謄抄的。再加上自己在來的路上念出這首詩的時候,若離那難看的臉色,都說明了若離一定是打算用這首詩來參加詩會的。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作出更好的詩詞?恐怕只是為了不丟人而隨便寫兩句吧。
那婢女見小姐們都寫好了,整理好詩詞用手捧著離開了。
寶萱對于若離也十分好奇︰「你會寫詩嗎?我怎麼听說你是不學無術的只知道玩樂的?」
「你听誰說的?我雖不喜歡詩詞,但也不是不會。越是精通的東西才越有資格說不喜歡,對吧?」若離自信的說。
寶萱回味著若離的話,會心的笑了︰「的確!若是對詩詞一竅不通卻說不喜歡詩詞,那只是借口而已。」
「那你喜歡什麼?」若離問寶萱。
「騎馬狩獵,彎弩穿楊!」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寶萱眼里多了一種光彩,「可是爺爺總是逼我多讀詩書。」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看上去與別人不同。多了幾分英氣。」對于喜歡的人,若離毫不保留的夸獎。「我也並不喜歡詩書,可是閨中乏味。讀來也能打發時間。」
寶萱和若離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卻越發感到投機。若離不像其他閨中女子,寶萱無論跟她談什麼,她都恰好知道一些。就連寶萱喜歡的駿馬,彎弩。若離也能跟她探討一二。
「你剛才為什麼不願意寫詩?」若離小聲問道。
「我要是寫了,才女之名一定是我的。覺得沒意思,便不寫了。」寶萱似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旁觀者,「我已經當了好多年的‘才女’了,今年我及笄之後就遠嫁了,‘才女’還是留給用得著的人吧。」
若離本以為寶萱只是不屑跟若露爭先,才干脆棄了這場比試。誰知道她原來還有這樣的心胸。
若離正打算問問寶萱遠嫁哪里,那個送詩的婢女已經回來了。
一種小姐都眼睜睜的看著她,若露更是已經站起身來。
只听見那婢女恭敬的說︰「主人和諸位大人有請寶萱縣主和才女黎若離。」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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