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露盼啊盼,直到臉上的笑容都要僵掉了。這才盼到了寶顏公子的身影。
寶顏似乎比上次相見時,更加英武了。若露雙手交疊,一臉端莊賢良地迎了上去。
若露調整著自己的步伐,每一步之間都刻意地微微停頓。這會讓她看上去高貴而嫻靜。
寶顏的身影在若露眼中不斷放大,若露分明看到了寶顏加快腳步,迎面而來,緊接著,擦肩而去!?
寶顏公子就像完全沒看見她一般,急匆匆向前追趕。若露只當他是為了去趕赴壽宴,心中還暗暗笑他心急。若露再上前一步,用嬌氣的嗓音說道︰「寶顏公子,請留步!」
寶顏為了快些趕到黎府,連馬車都不曾坐。要知道他可是兩天沒合眼地跪了佛堂。就算四肢很發達,仍然是全身酸痛不已。
他這樣著急地趕來,只為心念念的黎家小姐。
所以當若離的身影出現在寶顏面前時,寶顏頓時有一種雨過天晴之感。
「快走,別回頭!」若離對問月秀兒低聲說完,主僕三個就像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幾乎一路小跑,沒多久就消失在回廊盡頭。
寶顏分明看見若離帶著兩個婢女,出現在前方回廊上。而且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可是對方不但沒有意料中的嬌羞含笑,反而見鬼一般轉身就走?
寶顏呆了一呆,這是怎麼回事?妹子及笄禮上,這黎家小姐不是還對自己笑過嗎?難道黎家小姐已經不認得他了?
他朝若離的方向追了兩步,又停下來。不由得嘲笑自己的患得患失——既然已經走了一趟媒,這事情應該就不會有變了。小姐臉皮薄,躲著自己也是應該的!
寶顏將手放在胸前,隔著衣服能模到里面有一封書信。他朝若離遠去的背影笑了笑,想到一會兒就能在壽宴上相見,他竟也有些緊張。
「寶顏公子,請留步!」若露抬高了聲音又喚了一聲。
寶顏正沉浸在與‘黎家小姐’相遇的喜悅中,忽听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轉頭一望,竟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是什麼人?為何穿了寶萱妹子的衣服?
寶顏心里雖?澹?成匣故且慌煽±剩骸靶】愫問攏俊?p>若露的腳步停了一停,心里對寶顏的態度有些奇怪。他既然這樣匆忙地趕赴壽宴,按說不該對自己這樣冷談才是啊?
「若露剛好經過此處。公子也是赴宴去?既然已經遇上了公子,不如……」若露臉上一抹紅暈,「不如一同前去……」
若露的聲音可是難得輕柔,她側著臉低下頭,故意露出自己一截脖子來。
「一同前去?」寶顏一頭霧水,難道這不是來做客的小姐?而是黎府的接引婢女?不對不對,婢女沒有穿成這樣的。可小姐也沒有這樣的啊!
「不妥!」寶顏聲音洪亮,幾乎整個回廊里都產生了回音,「在下先行一步!告辭!」
怎麼可以跟別的小姐同行?這樣定會給黎府小姐留下不好的印象!寶顏覺得自己還算聰明,跨著大步就朝花園方向走去。
若露苦等了這麼久,怎麼可能就這樣放寶顏離開。她心機一動,也大步向前追去。
若露一步邁出,立刻牽動了傷口。不必偽裝,就十分真實地‘故技重施’︰「哎哎呦!」
這一招果然又奏效了!寶顏剛走不遠,听得身後嬌呼。連忙回頭去看。正看見若露單手扶著廊柱,臉色煞白,似乎十分痛苦。
依著寶顏的性格,他雖然著急往花園而去。但見人受難,也不能熟視無睹。于是調轉頭趕回來,離若露一步之遙道︰「你這是怎麼了?可需要幫忙?」寶顏見若露十分痛苦,又四處看不到下人,「你在這里稍坐一下,我去給你尋人。」
若露既不能坐,也不想讓寶顏去尋人!
「小女無事,公子不必驚慌。只是適才走得著急,才有些眩暈罷了!」若露伸出蘭花指,搭在額前,一副嬌弱的樣子。「家父今日壽宴,承蒙公子不棄前來參加。我與公子都是著急著赴宴。不如同行罷!」
「你是黎府小姐?」寶顏反應還算快,既然都是一家人,那就不必客套了。寶顏趕緊露出一個笑臉,「既然小姐不忌諱的話,便一同前去吧!」
寶顏答應了一起走,可是若露又不樂意了︰「公子怎會不知我是黎府小姐?難道公子不認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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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若離領著兩個婢女一路小跑,連頭也不回。只見問月手中的燒炭甕子,留下一路青煙,只從內院二門處,又飄回了桃花塢。
三人在桃花塢正廳里站定,問月連忙將炭甕子放下,轉身去給若離沏茶。
「小姐,你,你走得太快了。」秀兒上氣不接下氣,「那人是誰?我們為何要跑?」
「虧你也是跟著我爬牆跑腿見過世面的!」若離也喘得厲害,「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人恐怕就是你們說的‘歪眼公子’——汝寶顏!」
「啊?他是寶顏公子?」秀兒一邊喘氣一邊捶胸頓足,「這樣的好相貌,怎麼就看上了若露小姐?」
「你倒眼尖,這就看出別人好相貌了?「若離從桌上模過問月倒好的茶水,一口喝干,「盡在這里胡說!好相貌有什麼用?能換銀子使嗎?」
若離一拿出她的金錢理論,兩個丫鬟就連連搖頭嘆息,只恨自己家小姐為何這樣愛錢。難道寶顏那樣的身份家室,還會斷了銀子不成?
婢女都覺得小姐忒沒遠見,只有若離混不覺得。這天下有錢人多了,但那都不是自己的錢,不能肆意支配的錢即使再多,又有什麼用處呢?
「約會也不挑個隱蔽地方!橫在路中間算是怎麼回事?」若離喝過茶水,撫著胸口喃喃道︰「也不知他們兩人瞧見我沒有?」
「小姐跑得兔子一樣快,就算看見了只怕也不知道咱們是誰?」問月想起若離剛才受驚的樣子,笑著調侃道。
不怪若離抱怨!這一來一回,路程遠不說,還浪費了這許多時間。走了這樣一圈,什麼都沒做。還不如去園中听听黎夫人怎麼說自己壞話呢!
可現在,若離是不敢再去花園了。若露已經給寶顏相會,之後說不定二人就要雙雙赴宴去了。若離可不想在席面上遇見若露。黎夫人雖然可惡,但尚且冷靜一些。倒是若露那種不管不顧的瘋狂,讓若離打從心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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