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吩咐婢女們拿了竹編的大籃子︰「去院子里桃樹上,挑揀些好的果子裝進來。然後將表皮上的絨毛洗淨。」
幾人一听要摘桃子,都來了興趣。秀兒挎著籃子道︰「那樹上的青桃早就該采摘,壓得小枝都彎彎的,要是給樹壓壞了,明年小姐就看不到好桃花了!」
踏歌撇嘴道︰「明明是你嘴饞小姐的秘方,急著想偷吃好桃子。」
「沒有沒有!」秀兒小臉通紅,「小姐從前說過要釀桃子酒,我是知道的。怎麼會想偷吃。」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搶著跑去摘桃。留下問月在小廚房里,等著若離吩咐。
「不知她們能采摘來多少,我們把這兩個壇子洗淨,應該是夠了。」若離比比高度,認真的計算了一下。兩個壇子不小,有一尺來高,又寬又大。釀上這兩壇子酒,足夠桃花塢主僕幾人喝上一陣子的。
若離命問月將洗好的壇子擦干,又放在陽光底下曬著除菌。不多時,踏歌和秀兒也提著籃子回來。兩人笑容滿面,一看就是收獲不小。
「小姐,桃子踩來了不少。」踏歌將籃子捧給若離看,「這里有些青的,也有熟透的,究竟哪一種用來釀酒比較好?」
「只要不是爛掉的,就都可以用。」若離挑揀了兩個不同的,放在手上捏捏︰「裝進壇子之前,可要仔細看好。若是有蟲的,有傷的,一定要挑揀出來。可別讓一個桃子毀了一整壇子酒。」
三人一听,釀酒還有風險,手下更加仔細。將每個小青桃都端詳半天,終于篩選出一批合格的。
幾人又拿給若離看,三雙眼楮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就等著若離點頭。
若離被幾人的模樣逗得直笑。再看見那些經過篩選的青桃,個個干淨飽滿。沒有一絲傷痕。點頭滿意道︰「這些很不錯,把他們分別放進兩個壇子,然後再用糖灌滿縫隙。」
三人都從未釀過果酒,秀兒望著大大的壇子︰「小姐。這果子至多裝滿半壇。要是放那麼多糖進去,將來豈不是會變成糖漿?」
「你放心吧!保證不會!」若離雖無法解釋酵解反應給她們听,只能換了簡單的說法,「糖可不是用來調味的,它只會讓桃子更快釀成酒來。這與你們喝過的米酒是一樣的道理。等釀造好了之後,你們一嘗便知。」
有了若離的保證,婢女們當然不會不信。都喜滋滋地按照若離的要求,將果子和糖,按照比例和順序放進去。
幾人再用幾層棉絲紙封了壇口,若離拍拍手道︰「這第一步就完成了。接下來,把它抬到樹下,挖個坑,把壇子窖上。」
見三人抬著大壇子出去,若離隨手抓一個桃子啃著。又跟在後頭囑咐︰「千萬記得,要把瓶口露出來,也許還要看情況翻動一下呢!」
四個人再出了小廚房,往院子里走去。可是才走了一半。主僕四人皆傻傻地愣住了。
此時正值旁晚,天邊雲霞金紅。夕陽落下,將若離的小院也瓖了一層金色。若離那幾顆毛茸茸的桃子樹旁,正站了一位白衣金冠的男子。映著漫天雲霞。仿若謫仙。
這白衣金冠的男子負手而立,臉上笑意從容。正悠悠然忘著若離,那眼神,更像是天上的神仙睨視著芸芸眾生。
看見這人,若離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倒是像站在自己院子里一樣自在,反而把自己這個主人比得像只呆雞!
若離的婢女也很快反應過來。趕緊擋在若離面前。這人雖與黎府有些交情,可以不能就這樣進了小姐的院子,這樣是傳將出去,成何體統!
要是別家小姐,此時應該是羞答答地轉身進屋。再躲在屋里偷偷瞧著婢女們將那人逐出院子。
可是若離卻做不出這番姿態。她憤憤然將手上桃子往地下一摔,扒拉開擋在身前的婢女。一臉光棍氣地對那男人喝道︰「公子好生無禮!竟然敢偷偷跑到我的院子里來,不怕我叫人把你打出去嗎?」
若離要是年紀再大些,或者相貌丑陋些,再或者身材矮胖些。她這一番話,可能還有些威懾之力。可惜若離眉目如畫,肌膚勝雪,聲若鶯啼。這一甩手,一怒斥。竟生出一份特別的情致來。連對面那男人眼中都多了一抹驚艷。竟然當著若離的面,深深點了下頭,表示以肯定和贊嘆。
若離腳下一個趔趄。
兩人面對面的較量,對方還一句話都沒說,若離就已經敗下陣來。她後悔剛才怎麼就那麼不理智,居然把啃過的桃子摔地下了!現在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毫不猶豫地,把桃子丟到這張狐狸面孔上!
這狐狸面孔還能是誰?當然就是去而復返的伯雅公子!
伯雅上前兩步,一臉‘不計較你這麼野蠻’的寬容之色︰「若離小姐,該怎麼感謝在下?」
「我為何要謝你?」若離既不自稱‘小女’,也不稱伯雅為‘公子’。反正自己最糟糕的一面,都叫著狐狸男給逼出來了,索性破罐破摔,再不給他好臉了。
伯雅卻不介意,他早料到這若離小姑娘,根本就不是表面上那樣知書識禮。也絕不同與一般的大家閨秀。所以若離在他面前現了原形,他反倒覺得親近。
「枉費在下一番苦心,若離小姐居然不記得了?」伯雅痛心疾首,「若不是在下攔住寶顏兄弟,若離小姐此時,恐怕就沒有釀酒的閑情了吧?」
若離一噎,伯雅說得不錯。可若離只當他是無意之舉,或者是為了寶顏的幸福著想。怎麼現在听起來,他居然是為了自己才那麼說的?而且現在這情況看來……他這是跑來自己面前……邀功?
若離覺得伯雅此人簡直不可思議!
「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想嫁?」若離那肯跟伯雅道謝,嘴硬道︰「說不定我很想嫁呢?」
若離說完就十分後悔,她怎麼能在一個男子面前說起婚嫁?這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誰知伯雅渾不在意!
他非但不在意,還恍然大悟一般。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上前逼近若離,緊緊凝視著她的眼楮。口中卻不知沖著什麼地方,大聲說道︰「寶顏兄弟,她說她很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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