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月提到秦掌櫃,若離更加困惑。秦掌櫃來得太巧,而且來得毫無理由!
秦掌櫃所說的徒弟診脈有誤,以瞞得過一屋子的人。卻唯獨瞞不過精通醫術的若離。對于若離來說,之前那個郎中所定論的脈案,才是正常郎中應該作出的診斷。而秦掌櫃的脈案雖然更加精確,但根本不是出于醫治病人的角度所診斷出的脈案。反而像是為了破案,或者說為了幫若離洗刷冤屈,特意趕來的一樣。
除了小半年前,跟秦掌櫃有過一次藥方交易之外,若離想不通自己跟他還有什麼關系。他如何能這麼快就趕到黎府救了自己,他又為什麼會這樣做?
不過問月說得不錯,無論是長風護衛,還是秦掌櫃。幸虧有他們今天的及時出現,若離才能逢凶化吉。
暫時看來是友非敵,若離決定不去管他。有些事情一旦露出端倪,即使你不想掘,事情的真相也會慢慢浮上水面。
就好比若離懷疑自己院里的人有些問題一樣。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了,若離雖然十分不想跨進桃花塢,但也能讓踏歌問月陪著自己在外頭傻站著。若離見她們用傘使勁護著自己,二人肩頭都濕了一片。心中不覺多了一份勇氣,終于還是抬頭走了進去。
因為一晌午時間,黎府要緊的任務幾乎都去圍著雪煙忙得團團轉。所以今日沒幾個下人來找若離回事。桃花塢里清清靜靜,只有秀兒一人,端個小凳坐在廊下,一邊賞雨,一邊逗著鸚鵡門鈴玩。
秀兒見若離回來,將手里的甲蟲一股腦全撥拉進門鈴的食盤里。雙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挺關心地迎上來︰「小姐算回來了,雪煙姨娘出了什麼事?小姐你還好嗎?」
若離正要進屋,听見秀兒這樣問。停下腳步反問道︰「是雪煙姨娘生病了,你怎麼反倒問我好不好?」
秀兒先是被若離問得一愣,然後彎起了眼楮憨憨地笑著。往常她這樣一笑,若離就會點她的額頭笑她傻。而今天若離卻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反而真的是等著秀兒的回答。
秀兒有些尷尬,模模自己的鼻子道︰「小姐怎麼這樣看著我?我就是以為雪煙姨娘出了生麼事情,又見小姐臉色不好看,所以才擔心小姐的。」
若離突然對秀兒變了態度,不光是秀兒一臉的不適應。連問月與踏歌都覺得稀奇,要知道若離小姐從來就不會拿下人撒氣。再說今天雖然在老夫人跟前受了些委屈,怎麼也扯不到秀兒身上啊?像今天這樣的行為,恐怕還是事出有因的。
秀兒的回答不算牽強,若離只是看了她一眼,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由著問月和踏歌將自己扶進屋中坐下。
若離在雪煙的添香院里跪了一晌午。這一回真的是連個棉墊都來不及準備,又趕上這濕冷的雨天,一雙膝蓋早就疼得受不住了。問月急著給若離看傷,走到門口就要關門。秀兒一臉不高興地卡在門口,像是對若離剛才的舉動十分不滿。
在問月看來。秀兒真是有些過分。做奴才下人的,即使是再得主子的喜歡,誰還沒挨過幾個耳光幾句臭罵。像若離這樣的主子,天下打著燈籠再找不著第二個。秀兒越嬌慣得連一句重話都听不得了。
問月臉上也有些不好看,走到跟前對秀兒好聲好氣地勸秀兒說︰「你先回去歇著吧,等有事兒了我去叫你。」說完就伸手將兩扇雕花木門關上,將秀兒擋在了正屋門外。
問月關門之後。趕緊返身回來照顧若離。
給若離小姐看腿上的傷,當然不能敞開大門掀起裙子了。小姐腿上傷成這樣還沒說話,秀兒卻一臉嬌氣地卡在門口,難怪問月有些看不上她。要不是小姐一直護著秀兒,問月也不會這麼客氣地勸她回去。
問月哪里知道,此時的秀兒一個人站在廊下。一臉怨恨地盯著在她面前合上的木門,根本就沒體諒到問月的好意。
問月將若離的裙子掀起,又在若離腳下放了個棉墊軟凳。與踏歌一起將若離的兩條小腿輕輕抬起來擱在軟凳上搭著。然後才輕手輕腳地將若離的里褲褲腳挽起來。露出雪白修長的一截小腿來。
若離剛才一路上走回來,全憑著一點‘大難不死’之後的心勁兒。現在回到自己的住處,這一松懈下來。才覺自己兩腿恐怕傷得不輕。尤其是踏歌與問月將她的腿抬起的時候,若離感覺膝蓋上有無數針刺一般,疼得鑽心,早就動彈不得了。
問月按若離的吩咐,將棉布帕子用熱酒沾濕。在若離的膝蓋處燙燙地熱敷了一遍。然後取了舒筋活絡的藥膏細細涂抹一遍,在用干淨的棉布包上。
踏歌早在旁邊預備好一個湯媼,拿在手上只等溫度正好了之後,才塞進若離手中。讓她拿著驅驅寒。
直到這一切都處理完了,問月這才小聲地對若離開了口︰「小姐剛才為何要……?」
問月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屋門,若離便知道她是想問秀兒一事。
「你是想問我為何要突然對秀兒難?」若離唇邊漾起一絲苦笑。雖然常言道用人不疑,秀兒的行為的確有些疑了。
若離招手讓問月和踏歌湊近,然後低聲說道︰「也許是我多心了,你們二人還記不記得我桌案起火的那天晚上?我們幾人出去尋找,她卻不在房中……」
問月所問的明明是秀兒一事,若離卻忽然牽扯到桌案起火。這話里的意思竟然是懷疑秀兒,問月和踏歌同時睜大眼楮,一臉恐懼地看著若離,用幾乎听不清楚的微小聲音悄悄說道︰「小姐,您,您是說秀兒放火?」
若離不置否地眨眨眼楮,示意她們二人自己去想。果然不出片刻,若離就從踏歌和問月的臉上看到了答案——她們二人只是恐懼,卻並非不明所以的茫然。顯然她們也現了,這種能性確實存在。
「是,秀兒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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