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去哪?」踏歌趕緊收起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臆想,上前追趕若離道,「伯雅公子剛才不是說過,讓小姐與奴婢不要亂走,只在原地等他。」
雨天路滑,下山的路卻更難走了。若離腳下不停︰「我們也不能全指望他。多向前走上一些,不就能早些迎上他。也就能早些回到寺里。」
只靠伯雅一人來回,肯定不如兩人同時行動要來得快些。眼看山路上的泥水已經開始朝山下流去,漸漸就要難以下腳了。若離擔心雨要是再下久一點,即便是有人上山來接,眾人也恐怕會被一起困在上面。
更何況上山下山的道路只有這麼一條,絕對不會迷路,也不會與伯雅走岔。實在沒有什麼擔心的。
主僕二人都盼著能早一步回到山寺中去。若離說得頭頭是道。踏歌也是急性子求之不得,當然願意朝前趕一趕。
是踏歌疾走兩步想追上若離,卻不留神忽的腳下一滑,一個站立不穩就朝若離背後撲過去!
若離正一邊走一遍扭著頭與踏歌說話,余光就見踏歌滑了過來。偏偏若離兩手都舉著八角蓮,一時騰不出手來扶她,只是錯過了這一眨眼的機會。兩人就抱成一團直從山路一側滾了下去。
山路下便是那深不見底的山谷,饒是這里並非懸崖峭壁,就這樣順著山坡滾下去也能要人半條小命。更遑論山間還有不少碎石硬枝。隨便磕踫上一處,主僕二人今天就要交代在此!
若離只來得及驚叫一聲,隨後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她便是再冷靜過人。在這樣突情況下所能做到的,卻也只有本能緊閉雙眼,盡量蜷縮起身體,以防受到更大的傷害。
山路上下雨,這山坡上自然也不例外。大約就是因為滾下來這一路草木濕滑,若離摔得張牙舞爪,爪子卻也沒能撈住一個樹杈什麼的。于是主僕二人。連點阻擋都沒能遇到,就這麼一路滑到谷底。
想得雖多,但其實也就一瞬之間,二人就滾到了平地。若離只覺全身都被碾壓了一遍。疼得連個指頭都動不了。頭腦懵的若離,隔了好久才緩過勁來,試著輕輕轉動了自己的脖子。
脖子能動。
確定脊椎無礙之後,若離松了口氣,躺在地上不爽地哼哼了兩聲,便自力更生從地上爬著坐了起來。
山谷下面像是從無人煙,若離環視四周,原來自己是滾在層層枯枝腐葉之上。這枯葉也不知有幾十個年頭,雖然不怎麼好聞,但卻是比泥土松軟。難怪若離小命還在。
山谷底下倒是一滴雨水也無。恐怕上面的雨水都巨木老藤所遮擋,若離苦笑一聲,這麼一來倒是找到了個躲雨干燥的好地方!
「踏歌!踏歌!」若離覺得自己身體沒什麼大礙之後,第一時間就是尋找跟自己一起滾下來的踏歌。
叫了兩聲居然無人答應,若離就開始有些害怕起來。
剛才在山上生的那點意外。讓兩人都難逃滾下來的命運。這同樣是滾,滾的路線卻是隨機的。現在若離手腳疼得厲害,只能矮矮地坐在枯葉堆里,這樣一來視野也窄,居然怎麼也看不見踏歌的蹤跡。
這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踏歌听不見自己的聲音,或是听見了卻無法回答。都證明她此時也許有生命危險。若離心急如焚卻又站不起來。爬了兩步。卻又陷進葉子堆里。就這這樣一爬一陷地到處尋找踏歌。
直到若離覺得自己已經熟練了這種爬行動作,她的手腳終于也有些知覺。她扶著一棵不知道什麼樹,借力支撐著自己站起來。這才看見老遠開外躺著一動不動的人影。
原本就是旁晚,又趕上外面陰雨天。山谷下面被巨大的樹木遮住光線,已經猶如夜晚。若離在這半黑的的天色下,能夠尋找到摔得老遠的踏歌。也實在是萬幸了。
踏歌果然滾的更遠,若離眼楮一酸,心中漫上不太好的預感。踏歌躺著不動,叫她也不應聲,難道是摔暈過去了?
這昏厥的原因也多。嚴重的出血,創傷,劇痛,或者驚嚇都有能引起踏歌的昏迷不醒。但不論是那一種原因,都必須立刻采取措施,如果放之不理,一般是很難自動緩解過來的,那樣只會使踏歌更加危險。
眼前踏歌的生死不明,若離腦中一片混沌。也感受不到自己手腳的疼痛了。跌跌撞撞就朝踏歌那個方向快步走過去。口中還急急地呼喚著踏歌的名字,希望以喚醒踏歌的意識。
若離越靠近越覺得不對,雖然還看不清楚踏歌的表情。但若離已經現踏歌雖然不動,但並不像是昏厥過後那種癱軟無力。她的身體緊繃僵硬,充滿了防備的力量,這與若離之前的判斷格格不入。
若離越地覺得不對勁了,她撿起一根干硬如手臂粗細的枯樹枝。緊緊握在手上,又從地上挖了一塊剛剛能拿得動的石頭。踏著枯枝朝踏歌慢慢地靠近。
既然知道事情有異,她放緩了腳步。試探性地又叫了兩聲︰「踏歌?踏歌!」
寂靜的山林中全無動靜,靜的就像與世隔絕一般。踏歌也並沒有回答若離。若離踩在枯葉上的聲音,出咯吱咯吱的響動。這響動便是山谷里唯一的動靜。隨著若離的靠近,她已經漸漸能看清踏歌的臉了
踏歌的表情和她的身體一樣僵硬,唯獨一雙眼楮睜得滾圓。她早就听見若離的呼喚,眼前的情況卻讓她不敢回答。直到若離的腳步聲和呼喚越來越近,踏歌終于十分痛苦地答道︰「小姐快走!別靠過來!」
有踏歌這一句話,若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踏歌一定是遇上了什麼東西,卻不敢亂動驚擾它,這才只能一直在那里躺著不出聲。直到听見若離靠近,卻不得不出聲阻止若離了。
好在這一聲並沒有驚擾到讓踏歌不敢動的那個東西。
若離順著踏歌驚恐的眼神向上望過去,瞬間也覺汗毛直立,魂飛魄散。
只見踏歌頭頂不高處的大樹枝椏上,正盤著一條棕色的花蟒。那蟒身比老樹的枝椏還略微粗些。肥滑而又沉甸甸的身子像是隨時都有能掉下來一般。當然,這一掉肯定會摔在踏歌身上!
那花蟒正探著半身俯視著正下方的踏歌,似乎對于這忽然出現的人也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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