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將那紙張又讀了兩遍,有些無奈地折疊起來交給踏歌︰「將這個藏在個妥善的地方,千萬別叫人察覺了。」
伯雅與家中長輩都有往來,雖然不至于恪守男女大防,不得見面說話。但私相授受情詩信箋這種事情,絕對是不允許的。要是給外人知道,伯雅身為男人無非就是添了一筆風*流韻事。但對若離來說,那絕對是萬劫不復的大災難。
高門後宅中的女子,要是做出這種事情來,是要重重連累家族名聲的。所以一旦被人察覺,輕則逐出府去落為尼,重則直接打死沉塘的也大有人在。
若離之所以無奈就是因為這個。
自她與伯雅相識以來,這狐狸行事簡直無法無天。騙了若離幾次不說,還有各種不請自來。常常讓若離有些提心吊膽。若離又隱隱覺得,狐狸一定是有把握不被人現才這樣做的。否則他要真的全無顧忌起來,自己恐怕早被他害死了。
踏歌將書信收好,心中暗自為若離小姐高興。伯雅公子這樣書信前來挑明心意,就算小姐現在還不想嫁人,但躲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將來終歸總要嫁個人家的。而這‘人家’要讓踏歌來說,就屬伯雅公子最好不過了!
「小姐要不要寫上一首小詞,裝入信箋之中?」踏歌十分于促成此事,也算報答伯雅救命之恩。
若離一愣,她自己還真沒想過要寫什麼回信。一則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這二則即便是寫了,又要向何處投遞呢?
若離睨了踏歌一眼︰「我若寫了信箋,難道要你夜奔去京城送信不成?」
京城遠在千里之外,踏歌即便想送也是有心無力,只能撓著腦袋道︰「小姐剛才不是說了嗎?長風護衛說不定是公子的幫凶!咱們能否就找他去送信。」
長風究竟是不是公子的幫凶現在還不一定。若離已經被踏歌逗得不支︰「就算長風護衛要是伯雅公子的人,我看他卻沒有要承認的意思。」
「反倒是你,一開始就給人家定了十兩銀子的身價。現在還想使喚他去跑腿送信。」若離想到長風那殺手死士冷冰錐一般的做派。更是覺得好笑,「要是給長風知道了,你的小命還能保得住嗎?」
別人都怕長風,唯獨踏歌一直當他是十兩銀子的護衛。听說小命不保。踏歌模模自己的脖子,又些不以為然︰「那小姐將信寫好,同樣壓在這桌案之上,等我二人去花園中逛上一遭,想必一定有人來取!」
「不!我們就借此機會,試一試長風!」
其實不用再試,若離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八成不錯。長風與他那些手下,看起來各個身手不凡,卻又來得莫名其妙。他們既不收黎府的銀兩,又一直只听若離的調配。
這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前因後果加上今天出現的這一封書信。若離就是再傻。此時也想得明白了。
若離想試試長風。不為別的,就為了揭穿那惡狐狸的把戲。否則他總派人在自己身邊這樣故弄玄虛,難道當自己是傻的不成?若離不願在智商上讓狐狸小瞧了去。
「你上外院走一趟,請長風過來見我。」若離狡黠一笑,「就說本小姐有事情要勞煩他。」
……
踏歌領著長風護衛十分別扭地走在黎府的內院。因為是白天。所以一路上都要忍受著不少別人異樣的目光。
自從若離掌家以來,桃花塢就設立了旁廳用來辦公。白日里進出的下人不斷,也有不少外院的男奴進來回事的。
別人進來都很正常,這長風生的實在惹眼。高出踏歌一大截的身高暫且不說。單單是他那一身上好的衣料,就讓其他下人看著十分不爽。偏偏長風還是一臉冷漠狂傲,似乎誰也不放在眼里。
這種氣氛直到進了桃花塢,才算好了。
在桃花塢的旁廳里。長風倒是比較客氣的對若離一個抱拳「長風見過二小姐!」
若離早就等在這里,連茶水都給長風斟好。一想到長風也許是伯雅狐狸派來的人,她也不好端著小姐的架子。努嘴指向一旁的椅子︰「坐下說!」
長風以保證,自己昨日將伯雅的信箋從窗外伸手壓在若離書案的紙下,這件事情做的絕對毫無破綻。黎府就是請來安陽城府衙的人來查看,也絕對查不出蛛絲馬跡。
若離小姐的婢女這麼快就上門要自己辦事。這個意思是不是說明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
長風決定以不變應萬變。如果是黎府的護衛,就這麼坐下似乎不妥。于是冷冰冰地答道︰「在下不敢!請二小姐盡管吩咐。」
若離品了口茶,笑眯眯道︰「昨我桌上莫名多了一封信,是你送來的?」
「不是。」長風臉不變色,繼續冷冰冰地答道。
主僕二人都快被長風的冷氣凍死了!若離早知道他不會這麼容易承認。拈著手上的一個信封,狀似為難︰「竟然不是你?昨日那信上並無寫明回信的地址,我只當你知道此事,這才找你來問。」
「既然不是你,我那一封回信卻也無處送了。你回去吧。」若離十分抱歉地對長風說道。
長風一愣,主子看上的這小姐好生奇怪。就算是有意回信,不是應該偷偷將信壓在桌等人來拿才對吧!?怎麼這樣堂而皇之大搖大擺地張揚出來。難道就是為了試探他的身份?
長風心思一轉,既然是有信,那便等桃花塢無人的時候,自己再去取來就是了。似乎沒必要這樣承認自己與主子的關系。于是繼續更冰冷地答了聲︰「是!」便準備告辭。
他才跨出門檻,便听身後二小姐與婢女踏歌小聲說話。
「踏歌,將這回信拿去燒了吧!」若離在長風背後慢悠悠地說道︰「看來是我們搞錯了,昨日那一封恐怕也是哪個下人的惡作劇。一並拿去燒了!」
長風腳步一滯,這二小姐怎麼跟主子一樣難纏?要是讓主子知道二小姐明明有封回信,卻被自己搞砸了,還連累著他親筆寫來的都被燒掉。恐怕非要提著銀絲雙曲匕活活把自己刺上百八十個窟窿不。
一種苟且偷生的委屈油然而生,萬年冰錐終于有些融化的跡象。長風幽怨地調轉頭︰「二小姐把信交給在下,在下保證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