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對長風突如其來的執拗表示十分無奈,無論她怎樣與長風商議,長風就是不肯離開她身邊半步。
若離當然也明白長風的意思,畢竟這樣回府被人看見,頂多受一頓責罵。要是在遇到什麼危險,就不見得會有剛才那樣幸運了!
長風毫無商量余地,若離也只能拄著冰錐子當拐杖,一步一步艱辛地挪回府中。
長風不肯多跟若離有身體接觸,一根胳膊給若離借力已經是他的極限。所以若離也無法再從後牆爬回去,只能狼狽地敲開了黎府的一側的角門。
大宅院里的角門一般是不對外面開的,都是府中下人從里面出去時通過的地方。尤其在這個時候,更少有人從外頭敲門要進來。
守門的婆子不耐煩到︰「這時辰是誰在外頭?還有沒有點規矩了?」
「是我,」若離有些慚愧,但還是將黎府掌家二小姐的架子端起來︰「既然知道時辰晚了還嗦什麼?還不快些開門!」
守門的婆子不常與若離打交道,但掌家的聲音她還是听得出的。顧不上詫異,忙不迭地跑去解開閂門的鏈鎖,滿臉堆笑地將若離迎進來︰「奴婢不知是二小姐在外頭,還請二小姐原諒則個。」
老奴的口中沒有絲毫詫異和不情願,眼楮也老實地盯在地上。直到若離和長風雙雙走遠,這才拍著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拔腿就朝守門的小屋子跑去!
「猜猜剛才是誰進來了?」那婆子一臉神秘地對小炕上坐著的婢女說道。」瞧您老那樣子,不就是若離小姐嗎?」那婢女十分看不上婆子的大驚小怪,「我一听就听出了她的聲音,這有什麼稀罕的?」
婢女翻著眼楮,繼續穿針引線縫著手上的活計。還沒等她下針,就被那婆子一把搶了去︰「蒲兒,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也看不上我兒。咱才是那真心對你好的!」
婆子不理會蒲兒瞪著自己的目光。小聲說道︰「剛才進來的,是若離小姐和長風護衛!」
「什麼?」蒲兒的眼楮瞪得更大,目光中的內容也有了變化。「你說若離小姐與長風護衛?這個時辰一同回來……」
這個蒲兒不是別人,正是黎夫人跟前的衷心丫頭。曾經在黎老爺壽宴上給若離拿了一張破琴的便是她了!蒲兒跟著黎夫人日子不短,以前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後來黎夫人失勢,她在府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若離小姐現在是掌家!」蒲兒想了想,提醒角門婆子道︰「興許她使喚長風護衛出去采買什麼也是能的,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現在黎夫人被關著緊閉,也折騰不出什麼花樣來。蒲兒不想拿這沒用的消息去討主子厭煩,尤其是之前桃夭酒一案,這角門婆子花了黎夫人一百兩銀票,卻買來一壇子不知什麼假酒。蒲兒實在不想再搭理她!
「你听我說呀!」那角門婆子爬上小炕,髒兮兮地擠在蒲兒跟前︰「若離小姐穿的是跟你一樣的婢女衣衫。而且她還是扶著長風護衛的手走進來的!」
「你說真的!」蒲兒差點從炕上跳起來。如果若離小姐真的扶著長風的手,那對于主子來說,就絕對不是沒有的消息了!況且她還換了婢女的衣服——要是沒有什麼不告人的,為何要遮掩身份?!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剛才把我嚇壞了。」角門婆子拍著自己的胸口,仍心有余悸︰「這樣好的機會,你還不趕緊回去告訴夫人!」
蒲兒自從辦砸了‘桃夭酒’那件事情之後,也沒少被黎夫人責打。這一回的消息,的確是個將功贖罪的好機會。
是,蒲兒轉念一想。現在黎夫人哪有絲毫的斗志?整日被禁足在院子里,手上也沒有多余的銀錢。人也越的小氣起來。就連爭奪庶子這樣的大事都要若露小姐幾次逼著她,她才肯去。
與其告訴夫人,還不如告訴若露小姐去。
尤其是若露小姐因為若離小姐被黎老爺打得下不了床,幾個郎中卻都不知如何治療。這種時候自己要是送上這貼心的消息,若露小姐一定能記得自己的好兒!將來在夫人面前說上幾句好話,不比什麼都管用?
想到這里蒲兒連忙起身趿拉著繡鞋便朝五福堂西廂而去。
……
若離與長風進院子時。早就將手松開了。也不知那角門婆子是從門縫里瞧見的,還是她自己臆想編造的。反正卻正好與事實相去不遠。
若離二人不好杵在角門上說話,這才忍痛又向院子里走了一段,才拜托長風速去找踏歌來接。就是這一段路程,踫巧也叫兩個眼尖的下人瞧見。
俊男美女放在一處。總是叫人往旖旎的畫面上想象。現在若離和林氏掌家,看見的下人雖明面上不敢多說半個字。這私底下,卻還是忍不住要與關系親近的偷偷說道一番。
踏歌等到這個時辰還不見若離回來,守著一屋子的布料早就急得不行。好不容易終于等到長風傳來消息,說是若離已經回來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長風便將若離遇刺扭傷了腳一事大致說了一遍,並讓踏歌速速去接若離。
踏歌听了之後,氣得直向長風揮舞拳頭︰「你是干什麼吃的!小姐還說你是個高手。依我看還不如十兩銀子的護衛!」
黎府別的下人都怕長風那殺人于無形的冰冷氣壓,唯獨踏歌先入為主,不但不怕他,還始終認為長風護衛價值十兩!長風听了怎能不氣,他沒有伯雅主子那種憐香惜玉的情懷。如果不是若離小姐正在等著,他早就揮起一掌將這膽敢貶低他身價的婢女拍飛!
「我與若離小姐遇見的,不是一般的毛賊!」長風忍氣吞聲地對踏歌解釋。
踏歌听見長風的解釋,倒是收回了對長風‘護主不利’的偏見,連聲問道︰「那對方是什麼人?他們為何要傷了小姐?」
長風一滯,悶悶地說︰「不知道。」
「切!還是護主不利!」就在長風感覺自己非常之大度的時候,踏歌早就拋下一個鄙視的眼神,遠遠的找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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