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春曉還沒想好要怎麼面對里面的人,她名義上的婆婆吳氏,自她醒的那日進來說了一番惡毒的話之後,便再也沒有踏進她房間半步,也不知是不是忘了還有她這個兒媳婦。
還有她的親娘,在搞不清楚她的來意之前,她也不知怎麼面對她,由不得她多想,思思便大聲嚷嚷著︰「娘,你怎麼不進去。」
這一叫自然驚動了里面的人,郁春曉無奈,只得提步掀開門簾,牽著思思的手走了進去,一進去便被一道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不用想,一定是她那個恨不得她早死早超生的婆婆。
而站在婆婆對面的柔弱婦人,一定就是思思口中的外婆,她的親娘了。她大約四十多歲光景,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相貌看起來很秀美,只是目光中帶著一絲怯意,臉色也顯得蒼白無血色,身上著的是一身半舊的粗布衣衫,看起來確如她們所說的家境貧寒。
見郁春曉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眼眶剎時就紅了,看著郁春曉嘴巴動了動,神情激動,叫了聲「曉曉……」便止住了聲音,似是有很多話要說又不知如何說出口。
「子翊媳婦,你怎麼出來了,大夫不是說你身上的傷最低要一個月才好,這才幾天,你便能下地走動了,難不成近段時日你的病都是裝的,虧我還將身邊最得力的丫鬟青依調到你身邊伺候。」
龍子翊的娘吳氏皺了皺眉,撇了一眼郁春曉身邊的思思,思思嚇得一個哆嗦,忙躲到郁春曉身後,吳氏更加一臉的不滿,這郁家的人都一個德行,沒有半點大家風範,連她家的孫女都跟郁家的女兒長得似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看著就令人生氣,怎麼都喜歡不起來。
把目光從思思身上收回來,心里想著,幸好她早有準備,逼兒子納了自家的表佷女過門,過些時日再給她添上一個胖孫子,哪像這個郁家的女兒,進門都五年了,生下思思後這幾年肚子半點反應都沒有,這種女人哪配做她龍家的大少女乃女乃。
郁春曉朝吳氏行了個禮便道︰「媳婦的身子前幾日確實不適,當時娘不是也親眼見到,只是白大夫醫術高明,媳婦才得以康復,剛才白大夫已經替我診治過了,說我已經痊愈,並非刻意裝病,至于青依,如果娘您舍不得,可以調青依回您身邊。」
郁春曉已經盡量低眉順眼的說,可還是令吳氏不滿意,吳氏一听立馬就惱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著你娘的面,你這是變相的說我這個做婆婆虐待兒媳婦嗎?你自已做下這等丑事也就罷了,我沒有為此讓子詡將你休掉就已經是你的造化了,你還有什麼不滿。」
吳氏越說越有氣,說到最後還重重的冷哼一聲,完全沒有將面前的親家放在眼里。
郁春曉被吳氏這一番嗆聲,脾氣也上來了︰「不必總拿休書來嚇唬我,我做了什麼事讓您這樣不依不饒緊抓著不放,您要休便休,我還偏不信我離了你們龍家就真的活不下去。」
一旁郁春曉的娘陳氏早已驚得呆住了,等反應過來忙上前捂住郁春曉的嘴巴,對著吳氏連連致歉︰「親家夫人,我女兒病剛好,神智還不清楚,她剛才說的話做不得數的。」
郁春曉真沒看出來她這個娘身材瘦弱,力氣可不小,捂得她嘴緊緊的,她「嗯嗯」兩聲發不出聲音,只得做罷。
吳氏顯然氣得不輕,冷冷的說道︰「春曉她娘,你可是看在眼里了,你女兒在夫家是如何跟我這個做婆婆的說話的,女子七出之罪她就犯了三出,不順父母是一出,不守婦道是為二出,無後是為三出。我就是現在將她休了,你也不能說出半點不是來。」
陳氏見女兒溫順下來不再反抗,便將手松開,自己也真是急了「親家夫人,您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家曉曉這孩子雖然性子有些擰,但對您是無半點不敬之心的,而且她和女婿都還年輕,日後必定能為龍家多生幾個男丁。
至于你說的她私會男子之事更是不可能,那盧靖跟我家曉曉從小一塊長大,感情好得就似兄妹,曉曉平日里也是將他當哥哥一樣看待,兩人之間絕無私情,親家夫人您可要明查啊,畢竟事關我家曉曉的名聲。」
「名聲,她如果要名聲的話怎麼一個人走那麼遠的山路去見他,兩人之間如果沒有私情又怎會偷偷模模的,我家子翊是哪點對不起她了,竟讓她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
今天我話就說到這里,這個兒媳婦,我們龍家是消受不起,本來我是看在她身子還弱的份上,只要她從今以後安安分分的,我便只當這府中沒這號人,反正多吃一碗飯我們龍家也吃不垮……」
「娘,您別說了,我不同意休妻,我相信娘子和盧靖之間是清白的,而且思思還小,不能沒有親娘照顧。」吳氏還在喋喋不休,後面的話卻被匆匆趕來的龍子翊給打斷了。
原來不知何時,思思听到屋內幾人說話的內容不對,趕緊偷偷溜了出去,一路小跑著跑去前廳找龍子翊,龍子翊剛剛送走白大夫,听到思思說娘要休了郁春曉,便急急趕了過來。
龍思思一听女乃女乃要將娘休了趕出家門,眼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上前緊緊摟住郁春曉的雙腿,抬起眼淚汪汪的小臉邊哭邊對吳氏說道︰「女乃女乃,您不要趕娘走,思思不要娘走,思思以後一定乖乖听話,不惹女乃女乃生氣。」
吳氏看著面前冷著一張臉的兒子,再看看哭得鼻子通紅的思思,一時氣急攻心,跌坐在椅子上,撫了撫胸口,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好,好,好得很,看看我養的什麼好兒子,你是想跟你媳婦一起把我給氣死是吧,我也不用你費這麼多心了,我這就去地下陪你爹。」
說著,起身作勢要用頭去撞牆,被龍子翊一把接住了,饒是龍子翊千年不變的寒冰臉此時臉上也浮出現一絲無奈︰「娘,別鬧了,除了休妻,您說什麼我們都應了就是。」
有了台階,吳氏也便下了,她雖然是想將郁春曉趕出門,但也不想為這件跟兒子的關系弄僵,再者,她再不喜歡思思,思思畢竟是她的親孫女,沒有親娘在身邊照顧總是不行。
吳氏沉吟半晌,才對著郁春曉道︰「那好,從今日起,你便每日辰時過來請安,還有,龍家不養閑人,你既如此有骨氣,明日起你便到廚房幫忙,直到我覺得時間夠了為止,春曉她娘,你可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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