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春色 第十三章 相公要留宿

作者 ︰ 子夜觀海

張嬸一走,廚房里立馬炸了窩,這些廚娘們也顧不上正在準備的早膳,七嘴八舌的便議論開了,而郁春曉身邊也馬上被兩三個婆子給圍住了。

這些廚娘大多都對她感到好奇,要知道,她可是龍家的大少女乃女乃,她們這些守在廚房一畝三分地里的人鮮少有機會見到大戶人家的少女乃女乃。

而且這些廚娘跟丫鬟們又有所不同,丫鬟們是從小買到府中的,都要簽賣身契,除非賒身,不然一輩子就得老死在主家。廚娘們則相對自由多了,她們多半都是貧苦人家在大戶人家尋求生計的人,簽一年或幾年的勞動合同便可以自由出府。

郁春曉被這些人圍著觀看,覺得好不自在,一個廚娘問道︰「大少女乃女乃,您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吧,廚房這種地方,又髒又亂,不像是您這樣身份的人應該來的地方。」

「是啊,就算您再不受老夫人喜愛,可身份總歸是擺在這兒,您求求老夫人應該還是可以的。」這位廚娘倒是一片好心,看得出是個率真善良的人。

郁春曉苦笑,就算是連不過問龍府內部之事的廚娘們也知道她不受吳氏喜愛,她在這府中的地位還能再尷尬一些嗎?

而站在包圍圈外面一位圓臉的中年婦女,像是廚房的管事「哼」了一聲,這些廚娘們馬上做鳥獸散,她們一邊走還一邊搖頭嘆惜,似在為她的待遇感到不公。

郁春曉見狀心里一暖,原本被打發到廚房的壞心情稍稍緩解一些,這里的人倒都是些淳樸善良的,除了辛苦些,也不見得有多糟糕。

那位廚房管事見眾人都歸位,這才發話︰「剛才張嬸已經說過了,大少女乃女乃今日起便到廚房做事,張嬸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她說怎麼做就怎麼做,至于大少女乃女乃,今日起廚房里沒有大少女乃女乃,只有跟我們一樣做事的廚娘。」

廚娘們聞言看向郁春曉的眼神更是帶著一絲同情和不忍,而郁春曉則應聲道︰「我知道了,以後不必叫我大少女乃女乃,直接叫我的名字春曉便是,希望你們以後能多多關照。」

管事姓李,大家都叫她李管事,她點了點頭,示意郁春曉可以去做事了,馬上就有熱心的婆子上來教她做事,因為考慮到以前她可能養尊處優慣了,便只讓她幫忙擇擇菜什麼的,倒也不是很累,而這些人都是些性子耿直之人,對她也沒過多的忌諱,說說笑笑間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在廚房間用過午膳後,便看到龍子翊陰沉著臉來到廚房,他看也沒看郁春曉,直接跟李管事打了個招呼算是幫她請假,便讓她回去休息。

回到房間後龍子翊臉上的陰沉盡散,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愧疚之色,「春曉,讓你受委屈了,明日我便去請求娘收回這荒唐的決定。」

「不用了,其實我在廚房呆著也挺好的,這些人對我還不錯,我也樂得有人陪我說說話,日子還沒那麼無聊。」

「為什麼你每次都是這樣,每次我想為你做些什麼時,你便是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們是夫妻,可你見過有哪對夫妻是你我這個樣子。」龍子翊有些沮喪,他討厭這種被漠視的感覺,可是無力改變,這麼多年了,他以為自己都習慣了,卻沒想到心里還是如此難受。

「對不起。」除了這個,郁春曉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她不是真的郁春曉,感情上真的無法接受。

「算了,我不該逼你,你也忙了一早上,先歇著吧,晚上我再來。」

郁春曉听到他要走先是松了口氣,再听說他晚上還要來,一時間臉皺成了包子,這幾天思思都纏著她睡,她也沒有想起來她現在是別人的娘子。

按理說做相公的到夫人房里來過夜是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她……晚上該怎麼應付過去,這一個下午她雖然累極,但卻怎麼也睡不著,想到晚上還要面對龍子翊心里就一陣怪異。

一直到晚膳時間紫依和青依才出現,紫依仍舊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郁春曉看她這樣,不由問道︰「紫依,你怎樣了,看起來不是很舒服,有看過大夫嗎?」

紫依苦著一張臉︰「回大少女乃女乃,奴婢沒事,只是身子有些不爽利罷了,過兩日便好了,不用特意去請大夫。」

郁春曉心里一動,試探著問道︰「莫非是來葵水引發的痛癥。」紫依點點頭︰「每個月都是如此,奴婢早就習慣了,好在只有幾日而已。」

「這樣,青依,你先去廚房讓人先用紅糖生姜和紅棗熬一碗湯過來,紫依你喝下後再用熱毛巾敷一下肚子,可能今晚要好一些,但你這還是要看大夫,明日我便讓人請大夫過來幫你看看。」

說完便打發紫依回去休息了,青依也听吩咐準備去廚房,郁春曉叫住她︰「青依,昨日你上哪去了。」

青依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頭說道︰「回大少女乃女乃,昨日老夫人有事命奴婢去做,所以未來得及告知大少女乃女乃。」

「是嗎?那我明日便讓你回老夫人身邊可好,你也看到了,我現在的處境很糟,你跟著我怕是沒有什麼前途,只怕到時候做二爺的妾室老夫人都會嫌棄你是我房里的丫鬟,對你百般挑剔。」

青依聞言一下子跪下了︰「奴婢知錯了,請大少女乃女乃不要將奴婢打發回老夫人身邊。」要真的回老夫人身邊,哪里有這邊這麼自由舒適。而且,她想當的可不是二爺的妾室,如果在老夫人身邊,怕是一輩子也別想達成心願。

「你先起來吧,二爺昨日什麼時辰走的。」

「酉時」青依飛快的回答,看著郁春曉一臉的了然,然後反應過來「大少女乃女乃恕罪,奴婢昨日其實是去偷偷送二爺去了,並不是去辦老夫人交代的事情。」

「我知道了,只是希望你有什麼事不要瞞著我才好,你且先下去吧,紫依還等著你的紅棗姜湯止痛呢,對了,順便將晚膳送過來。」

雖然青依做出的事情讓她很是不滿,但對著她那張臉卻怎麼也動不起怒來,總覺得青依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等她坐在鏡子前才明白過來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原來青依的五官相貌跟她竟有幾分相似。

她正坐在鏡子前盯著鏡中的人發呆,鏡子里卻突然出現一張男人的面孔,原來不知何時龍子翊已經來了,正站在她身後,此刻她與他之間的距離很近,幾乎貼在一起。

郁春曉被驚得一下子站起來,朝旁邊挪了幾步,悄悄拉開和龍子翊之間的距離,龍子翊似乎感觸頗多,並沒在意她的小動作「很久都不曾見過你照鏡子了,成親五年來,你似乎還是以前的樣子,都沒怎麼變過。」

他這是要開始追憶往事了嗎?郁春曉暗暗苦惱,該怎麼接下去才好,這時就听到一陣輕快的童聲傳來︰「娘,娘,你在做什麼,看思思給娘帶什麼好玩的東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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