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京城漂亮的如同盛時長安,舒以安坐在一旁的副駕駛上有些疑惑的看著他把車駛入彎道,「你不去紀珩東那里了嗎?」
褚穆一只手擱在車窗上,神態自若,「江三兒哪是要給我慶祝,楚 的事兒弄的他心煩想找個由頭喝酒罷了,不去。」
江北辰和楚 的互虐互殺的故事舒以安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懵懂的點點頭便靠在椅子上不再說話。
褚穆偏頭看了她一眼,斟酌著開口。「媽今天說的話,你也不用……太有壓力。」舒以安知道他是指隋晴說的孩子的事兒,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澀。但是還是強忍住安慰般的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放心。」
結婚一年,雖然褚穆從來不在造小人兒這種運動上克制自己,但是舒以安也明白,在兩人屈指數的幾次里他幾乎都是到了最後關頭退出來,或者早在之前就用了措施。他從不放任自己或者要求她在事後吃藥,看起來好似把她保護的很好。是只有舒以安自己知道,那是一個男人真正抗拒一個生命到來的表現,也是一個男人不願意接受自己妻子的表現。
看著舒以安沉默下來的側臉,褚穆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車內狹小的車廂里忽然彌漫著一種快要讓人窒息的尷尬。每一次,幾乎是每一次褚穆回來,兩人大抵都會經歷這樣一種循環。看起來以最親密的姿態表達彼此之間長久的想念,第二天卻還是恢復那種好像剛剛結婚般的模式,疏遠且知分寸。
一路無言,回了家兩人幾乎都處于各忙各的狀態。褚穆上樓接了一個電話就在書房里沒在出來過。舒以安洗了澡換好衣服正打算休息,突然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起來。剛接起來電話那頭的蘇楹就 里啪啦的說了起來。
「著火了著火了!**oss不知道抽的什麼風打算明天跟那個老外簽合同,你的翻譯本弄好了沒有啊?我這邊急等著出呢!!」
舒以安捂著臉在床上哀號一聲,「這麼快啊??他不是說要幾天之後嗎!」
「誰知道呢……」電話那頭的蘇楹也是悲戚之態,「肖老板的脾氣陰晴不定動錯了哪根筋,你抓緊著點啊,弄好了給我。」
舒以安惆悵的想起書房桌上那厚厚的一疊原文合同,拖拖沓沓的踩著拖鞋出了屋子。萬惡的資本主義害死人啊!!看著書房緊閉的門,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敲了敲。
褚穆正立在窗前打電話,醇厚低沉的聲音舒緩的說著這種尾舌繞音的德語十分好听。見到舒以安探進來的小腦袋,挑了挑眉。
「我拿東西……。」
褚穆順著她白女敕的指尖看過去,一份法文合同上壓著厚厚的一本詞典。很顯然是她還沒完成的工作,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柔軟身影,褚穆忽然從身後鉗住她縴細柔韌的腰往自己懷里帶去。舒以安拿著合同的手一抖,下意識的喊出聲,「喂!」
「噓。」褚穆微微低下頭示意她安靜,電話那頭的人很明顯頓了一下。舒以安就這麼被他按在身前不敢出聲,他的下頜輕輕抵在她的肩上,耳邊全是他的聲音,偶爾呼出熱氣噴在她的頸邊。讓她一時動彈不得。
大概有五分鐘褚穆才掛了電話。只是放在舒以安腰間的手並未離開,「干什麼?工作嗎?」
舒以安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的答,「臨時通知的,今晚要加急翻譯出來。」
褚穆拿過那本合同閑散的翻了兩頁,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滿了舒以安雋秀的標注字跡。皺眉道,「怎麼這麼麻煩,掃描一下就行了。」
舒以安也想掃描一下就成了,團著一張小臉心面色淒然的接過來,愁苦之色顯而易見。「沒听說過資本家吃人不吐骨頭嗎?」
褚穆長嘆了一口氣,溫潤的眉眼卻分明帶了些笑意。滿臉都是一副你求我啊的姿態。是了,外交學院修滿三門外語學位的褚副司長又怎麼會把這區區的幾頁紙放在眼里。舒以安沉默著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倔強的偏過臉去。
「那行,我先去睡了。」褚大少爺倒是也沒客氣,轉著手機悠哉悠哉的離開了書房。
舒以安想到公司里肖克那副嚴肅涼薄的臉,懊惱的趴在桌上快要咬掉自己的舌頭。面子值幾個錢啊!!睡眠才是最重要的有木有啊!!!人家一個小時能完成的東西自己卻要一宿啊!!跟誰過不去呢…………
其實褚穆也沒有馬上回到臥室去,而是站在二樓的涼台上點了一顆煙。臉上也沒了對著舒以安的溫和笑意。在他的手邊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陶雲嘉雙手捧著蛋糕的樣子美麗動人,而那蛋糕上的字,卻又分明寫著——八周年紀念日快!
褚穆三十歲的生日,也是他和陶雲嘉相識的紀念日。在他畢業典禮那一天,和她正式交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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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以安到達公司的時候,已經是距離昨晚十二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她手里拿著翻譯好的合同幾乎是一路狂奔到大廈樓下的。蘇楹風風火火的接過合同踩著高蹺就往前廳跑。「怎麼這麼晚啊!幸好還有一個小時,要不肖老板又怒了。」
舒以安被她拖著往電梯里奔,辛酸的不得了。就這個還是在褚穆的幫助下才完成的呢。昨晚她不知道翻譯哪一個段落的時候忽然卡了殼,原本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下再起來,誰知道這一休息,直接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臥室的床上了。而床的那一側並沒有被人躺過的痕跡。
她幾乎是驚恐的跑到書房去看那份合同,誰知原本被她落了一大半的a4紙張竟然工工整整的寫滿了中文,甚至有的專業名詞都被用一只特殊的筆標注了出來。而那蒼勁工整的字體,不是褚穆,又是誰的?
二十三樓,肖克正在帶領著團隊進行簽字儀式的最後一項核實,看見匆匆跑來的兩人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你們文案部的辦事效率真是越來越慢了。看來我有必要增加一項業務培訓。」
蘇楹小心翼翼的賠著笑臉打著哈哈,「對不起對不起肖總,我們馬上就好,就好啊。」舒以安也跟著道歉,「您臨時通知,所以有些準備不足……對不起。」肖克轉過頭輕輕瞥了一眼舒以安有些氣喘吁吁的樣子,聲音無波的吩咐道,「下不為例,去吧。」
簽約的過程很順利,和法國那邊的合作方也是對于肖克的團隊十分滿意。于是一向嚴謹的*oss當下就決定,請大家吃飯。蘇楹盯著肖克這個鑽石王老五打進公司起就人人皆知,于是興致極高的就往酒店去。舒以安站在路口打算送別公司一行人。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
肖克站在車旁揚聲道,「今天你是功臣,一起吧。」蘇楹也在一旁敲邊鼓,「是呀是呀,老板好不容易請客的,你別掃興啊!」
舒以安看見路邊一大票站著的人,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只能硬著頭皮坐進了車里。
飯局設在洲際酒店,趁著眾人下車等在大堂的功夫,舒以安悄悄站在外面給褚穆打了個電話。
褚穆剛剛結束一場會議,正帶著一群人從會議室里走出來。秘書把他的手機遞過來的時候他臉上凌厲嚴肅的神情還沒散。語氣有些不太好的接起來,「喂?」舒以安稍稍默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你哦。」
褚穆听見舒以安的聲音眉間的表情才稍有松動,知道她是指自己揚精神翻譯合同的事兒,不禁緩和了語氣問道,「什麼事?簽約還順利嗎?」
「順利的,今天晚上老板慰勞員工,我能會回去的晚一點。」
褚穆加快了腳步出了大樓,「結束打給我,我去接你。」
身後跟著的一大幫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著是哪個大神能讓褚司親自去接人。褚穆的秘書也驚悚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到現在也不敢相信,終極老板的手機剛剛顯示聯系人的一欄上,那個面龐年輕柔軟的女子會是褚穆的妻子。
舒以安掛掉電話正轉身往大堂里走,忽然迎面而來幾個人。其中正中央的那個女人穿了一身得體的寶藍色套裝,精致的妝容大方得體。看著遠處的舒以安,女人信步走到她面前。臉上甚至帶著和善端莊的笑。「舒學妹,還記得我嗎?」
舒以安怔怔的看著面前耀眼的女人,感覺腦中轟的一聲。過了好久她才輕聲開口。「陶學姐,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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