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天一封的信,慕容衍也不知該算什麼。
太子殿下氣悶的離開了主星,卻始終沒有跟喬葉道別,更沒有親自去問一問喬葉,那個梅曉夜到底是不是在撒謊,喬葉到底有沒有踫過那個女人,而喬葉和那位「未婚夫」,又到底是真是假,為何不能像趕走他一樣的趕走蒼燁?
心中惦念的事情沒做,想問的話沒有問,太子殿下格外的郁悶。
即便到了d球,為了保衛心上人的封地開始打仗,太子殿下的心情也沒能疏朗起來。
他想念喬葉。
明知喬葉大概不會想念他,太子殿下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念喬葉。想著喬葉在主星會不會好,是否會被人欺負,又是否會思念自己。
忙起來的時候尚且罷了,可是只要一閑下來,太子殿下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帳篷,就開始想念起那個固執的要拒絕他的少年。
為什麼要拒絕呢?
他明明那麼那麼的喜歡他。
太子殿下在d球氣悶了幾日,終究耐不住相思意,開始尋模著給喬葉寫信。
原本是打算寫情書的,可是拿起筆來,太子殿下才赫然發現,他想要下筆的情話,全都不適合寫在紙上。
那樣的情話……太子殿下微微紅了耳根,那樣的情話,分明是該在床上說給他的喬葉听得。
因此到了最後,太子殿下真正寫出來的,卻是毫無曖昧的日記一般的東西。
「初次寫信,不知如何下筆,但將為夫在d球所見所聞告知,不知可否?」
「今日又一戰,人魚族不堪一擊,再敗。」
「再戰,人魚族以歌喉為攻擊利器,損兵三百。為夫以冰箭射其魚月復,死。」
「查尋古史,得知能以歌喉為利器者,人魚族中千中存一。」
……
太子殿下想到人魚族中突然出現的以歌喉為攻擊方式的高等人魚,心中微微不耐,寫完今天的信,這才站起身,開始想該如何還擊人魚族。
人類一族在星際的地位並不算高。畢竟,五百年前d球會發生末世災難,一來是天災,二來便是「人」禍,有星際的其他生命體妄圖將d球變成他們的殖民星球,將那些研究出來電視、電腦等新奇玩意的人類,圈養成自己的奴隸,這才對遭遇天災的d球下手,讓d球的末世來得更加猛烈,損失之慘重,不可言說。
即便最後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中/出現了異能者,人類突如其來的團結,讓人類在末世中硬是闖了出來,佔據星際幾個中級星球,從此立國,星際其他國家礙著星際法則無法再逼迫有了異能者這樣特殊群體的人類再淪為奴隸,這才不得不對人類一族客氣了起來。
只是客氣歸客氣,時不時的找個麻煩,把人類一族當成像托托星人一樣練兵的東西,那卻是在所難免了。
而星際的生命體中,對人類一族最憤恨,最想將人類打散,不得不「自願」淪為殖民星球的,就屬人魚一族了。
星際的其他生命體,或是長相柔軟可怕的蟲族,或是相貌行動如機器人一般的塔塔星人一族,雖然屬于高等動物,心智都比普通動物高得多,但是在相貌上……如果是自己跟自己比也就罷了,可是若是要和其他星際生命體相比,那就遠遠不如相貌高貴,形態靈活的人魚一族了。
人魚一族實力強大,繁衍極快,向來自視甚高,對蟲族、塔塔星人等完全看不上眼,偶爾借著練兵欺負欺負其他生命體,原本就是常事。而人魚一族會欺負人類一族,其中的緣故,除了人魚一族當年是第一個發現住在d球的人類,並且是第一個對原本就處在天災之下的人類使了手段,讓人類的末世更加凶猛,另外的緣故,就是與人魚一族相比,人類的兩條讓人魚一族嫉妒無比的雙腿了。
人魚一族的繁衍有特殊方式,幾乎每年都有數不清的人魚卵降生,人魚一族為了控制人口,甚至還要舍棄一些魚卵,放棄讓那些魚卵長成為人魚。其攻擊方式同樣獨一無二,在星際之中,幾乎是人魚一族敢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的地位。
可是,就是這樣強大的人魚一族,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不能離水時間過長。
普通人魚每日都要泡水,高等人魚隔上三五日,也必須在水里浸泡魚尾半天,而且,即便是對于高等人魚來說,雖然可以三五日泡一次魚尾,但是最好還是每日浸泡魚尾的好。
這樣一來,人魚族縱然強大,數量繁多,但是因著其不能長時間離開水,使得人魚族就算有霸佔星際的野心,到底也不能如願,只能像現在這般,隔些日子,便尋些差錯,跟那些看不順眼的生物體打上一仗。
當然,在d球未被發現,人類還沒出現在廣闊的星際之時,人魚族最喜歡欺負的一是長相同機器人相似的托托星人,二來就是和人魚族一樣有尾巴的魚族了。可是等到人類出現在星際時,人魚族的重點欺凌對象,就改成了和人魚族上半身相似,憑空對了兩條能在陸地上隨意走的雙腿,還不用特意去泡水的人類。
太子殿下想到人魚族的強大,再想到人魚族的數量和人類的數量,必須要「控制人口」的人魚族和想生都沒娃生的人類,還有前些日子才突然出現的能以歌喉殺敵的高等人魚,額頭上的青筋不禁突突直跳。
人魚族像貓戲老鼠似的打了人類五百年,想來,現在終于坐不住了。
太子殿下原本還想要和他的喬喬長長久久,現在看來……
慕容衍拿著手里剛剛寫好的信,卻是不知,他該不該再將信送出去。
與人魚族之戰,慕容衍終究沒有信心。
又豈止是慕容衍對于人魚族之戰沒有信心。
主星上,喬葉看到信上所寫的「以歌喉為利器」,險些跳了起來。
在前世時,會唱歌攻擊的人魚族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只是他們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幾年之後了。可是現在,喬葉重生堪堪幾個月,那些所謂的人魚貴族已然出現了。
喬葉用手緊緊抓著信,臉上微微猶豫。
良久,喬葉將剩下的信一一看完了,末了終于起身,先去找了金迪。
金迪的後母和舅舅,一直處心積慮的算計金迪的爵位,奈何無論他們怎麼算計,到了最後,皇室竟然下了命令,讓金迪的父親提前將爵位給了金迪。
按照帝國律法,爵位一旦繼承,就必須由繼承者和其合法配偶的骨血做下一任繼承者,過繼、私生子等,均不得繼承。如果繼承者沒有骨血,那麼爵位由帝國收回。
金迪的後母听到這個消息時,直接一頭栽倒了過去。
且不說這條律法是不是帝國皇室為了想法子收回送出去爵位和封地所立,單單律法已經成了律法,它就不能是金迪的後母能改變的。
金迪繼承了爵位,成了新伯爵,金迪的後母還能自稱是伯爵的繼母,是貴族身份,自己的兩個孩子是伯爵的弟妹。可若是金迪再死了,那麼爵位就會被皇室直接收回,到了那時,金迪的後母就更加踫不到貴族的邊了。
「怎麼會這樣?」金迪的後母岑沐安氣急攻心,直接病倒在床上,「金迪能認識幾個人?皇室怎麼會想到要管他的事情?爵位不是不死不傳麼?他們父親還在,怎麼就輪到金迪接受爵位了?」
岑沐安罵了半天,見自家弟弟還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絲毫都不肯接自家的話,怒上加怒︰「還有你,岑沐遠,要是當初你答應我要了他的命,而不是簡單的嚇嚇他,現在又怎麼會出事?爵位又怎麼會落到那個賤人的兒子身上了?」
岑沐安從一開始就想要金迪的命,只有金迪死了,爵位才能輪到自家兒子或女兒繼承。
可是她的親生弟弟岑沐遠,卻是死活不肯殺了金迪,偏偏說什麼嚇嚇金迪就足夠了,讓金迪被嚇壞了回家,他去安慰一番,勸說金迪嫁給他,金家的爵位,就能順理成章的落在她的兒女身上了。
可是結果呢?
岑沐遠的本事岑沐安是知道的,只要岑沐遠想,殺了金迪,悄無聲息的要了金迪的命,是完全不在話下的。金迪估計到死,都不會知道是岑沐遠對他下了殺心,一心要他的命。
只奈何岑沐安千算萬算,也沒有料到岑沐遠會喜歡上自己的繼子,一心想著娶了金迪,讓金迪繼承不了爵位就行了。
岑沐安恨恨的罵道︰「你要真有本事讓金迪嫁給你就算了,可是等了這麼多年,我可半點沒看出,那個金迪有想嫁給你的想法!他壓根就把你當成親舅舅,當成可以親近的長輩了,哪里會想著把你當丈夫?」
岑沐遠眼神一黯,頓了頓,道︰「這樣也好。小迪的母親終究對我們有恩,之前那樣算計小迪,已經很對不起小迪了。現在……既然爵位已定,我們也不用做無用功,你不用委屈自己討好小迪的父親,我也不用違背自己的心意算計小迪了。」
看著岑沐安要殺人的目光,岑沐遠緩緩起身,「至于父母的仇,我來報就好了。姐姐你……安心在金家做你的夫人罷。小迪心善,只要你不再對小迪起壞心思,小迪就不會對付你們母子。」
岑沐遠說完,起身就要走。
岑沐安大聲道︰「他心善?他要心善,就不會在他父親還在的時候,就搶了他父親的爵位!他要心善,就不會勾引你,讓你始終不肯對他下手弄死他!岑沐遠,你要弄清楚,真正跟你的親的人是我這個親姐姐,是你的外甥、外甥女,金迪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岑沐遠不答,只僵直著身體,離開了伯爵府。
至于金迪……
岑沐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金迪能提前得到爵位,就是拿了岑沐安找人殺他的證據去了帝國法院,帝國法院這才和皇室一起,判金迪提前得到爵位,這件事才算了結。而相應的,因著岑沐安的所作所為,已經用自己孩子和丈夫的爵位做了代價,所以她才會安穩的待在伯爵府,而不是被送到帝國監獄。
岑沐遠心中明白,金迪既然已經知道了岑沐安害他性命的事情,還將岑沐安直接告上了帝國法院,那麼,這中間有他插手害金迪的事情,金迪想來,也早就知道了。
岑沐遠心中苦澀。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作法不對,可是,如果他不這麼做,金迪又豈會看上他?以金迪的伯爵身份,岑家除了他什麼都沒有了,金迪何必委身下嫁?貴族伯爵,願意嫁給金迪,討好金迪的人多了去了,他岑沐遠又算是哪根蔥呢?
金迪不願意見他,他便見不到金迪。
岑沐遠抬頭望天,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和金迪,真的就這樣再沒希望了麼?
不等岑沐遠再想出什麼法子接近金迪,就發現自己的光腦響了。
一看之下,岑沐遠大喜。
能讓岑沐遠大喜的人,當然只有金迪一人。
岑沐遠這天從白天一直等到凌晨,這才啟程悄悄的去了木學院,喬葉的住處。
岑沐遠到的時候,喬葉和金迪正在笑著說話。
與喬葉相比,金迪顯然更加單純了一些,他正著急的喊道︰「不行,我也要去!我現在可是伯爵了,我有封地,我還有兵!喬喬你帶著我,我肯定能給你幫忙!」
喬葉正擰著眉,想要將金迪給打發了,就看到岑沐遠到了。
岑沐遠正怔怔的盯著金迪,目光死死的看著那個少年。
喬葉好不容易將當初在異獸林尋到的證據交給了帝國法院,讓金迪提前得到了伯爵爵位,不再被岑家姐弟欺凌陷害,現在若不是那些人魚族來搗亂,喬葉或許還不想見到岑沐遠,更不想岑沐遠見到金迪。
「小舅舅!」金迪微微驚訝,看到岑沐遠後,先驚喜的叫了一聲,忽然又想到那些來殺他的人里,就有人是岑沐遠派來的,臉上的笑容這才斂了起來,淡淡的道,「岑先生來了,請坐。」
岑沐遠心中如何糾結暫且不提,金迪卻是不打算和這個打算要自己命的小舅舅待在一起了,起身就走。
「喬喬有事和你談,你們倆聊吧。」
岑沐遠呆住,想要喊金迪留下,卻又尋不到合適的借口。
喬葉見金迪離開了,這才笑眯眯的道︰「小迪只知道你要殺他。當然,那些人確實是對我們下了死手。」
三十幾只雪狼王,可不是就為了要他們的性命麼?可憐岑沐遠還一心以為,自己是在為了將來的幸福而奮斗。
「你和小迪的事情,我不打算管。」喬葉道,「但是,你一旦再像之前那樣欺騙小迪,那我絕不會不管!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小迪一面!」
這並非是喬葉的本意。
然而人魚族提前來犯,還特特將人魚族原本隱藏的極好的高等人魚給貢獻了出來,就為了要打贏人類一族,喬葉就不能不妥協了。
岑沐遠的確不是什麼好人。如果是和平時代,喬葉必然不會願意岑沐遠和金迪在一起,可是現在,他很快就要上戰場了,到時候生死不知,喬葉便只能將金迪托付給岑沐遠了。金迪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天真,岑沐遠什麼都不好,唯一好的,也就是他能護住金迪了。
喬葉微微攥了攥拳頭︰「我找你來,是有另外的事情……」
岑沐遠听住了。
……
將岑沐遠和金迪趕走,喬葉看著天色晚了,這才平躺在床上睡下。
待到第二日一早,喬葉就去了喬薇的將軍府。
喬薇和蒼燁,兩人都住在這里。
「我要去d球。」喬葉開門見山道,「如果可以,我希望這次木盟的人跟我一起去。」
喬薇和蒼燁當即踟躕了。
「我們兩個跟你去當然沒有問題。可是,木盟的人太稀少了,d球又在和人魚族開戰,要是贏了當然皆大歡喜,可要是輸了……」喬薇道,「我不介意自己死在d球,可是,我介意我們木盟的根基毀在d球。」
蒼燁也當即表示︰「我願意跟喬喬一起去!到了那里,我就做喬喬的貼身保鏢,喬喬去哪,我便去哪兒。」
見說不動這兩人,喬葉一頓,「人魚一族,會音攻的事情,二位可是知道?現在的戰場上,恰好出現了一位能用歌喉打仗的人魚。這個人魚一出,原本沒有失去多少兵力的帝國,當天就死了三百人。」
喬薇霍然起身︰「我去!人魚的音攻,對草木可是沒有效用!」
喬葉就等喬薇這句話,「姐姐去是應當。只是只有姐姐一人,怕也不夠。」見喬薇眉頭要豎起來了,喬葉將他新收的異植食人花顯露了出來,「若是姐姐能多帶些高階木系異能者一齊去,我願送姐姐和木盟,各一顆食人花種子。」
喬薇雙目晶亮,看著喬葉手心里的食人花,立刻答應了下來︰「好!」
坐在一旁的蒼燁,卻是微微失神。
喬葉那麼著急的和木盟聯系,真的,只是為了封地的百姓還麼?真的只是為了保住封地麼?
喬葉所思所想,真的,不是為了那位正在d球帶兵的太子殿下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冷偌離童鞋丟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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