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房間,推門剛剛走進屋子,身後的木門便被一陣勁風關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寒意與壓迫感,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竟然來了,就不要故弄玄虛了吧。」有了上次的經驗,風雅儒很快的鎮定了下來,他明白,密閉的屋子里他的輕功佔不到任何便宜,而論起武功,自己則完全不是那個人的對手。既然輸贏已定,他反而倒是坦然了。
燭火搖曳,幽幽燃起,一襲藍衣的男子面沉如秋水,靜靜的坐在桌子前。
「草民參見太子妃。」風雅儒行禮,然後徑自走到坐姿前面,倒了一杯茶,問道,「太子妃一路風塵僕僕,口渴麼?要喝茶麼?」
「不必。」承影面無表情的說。
「呵~~也是,堂堂的太子妃,自然喝不慣我這粗茶。」風雅儒被冷冷的拒絕,燦燦的一笑,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下,「況且……太子妃也是怕我這茶里面放了不干淨的東西吧。」
承影無視于風雅儒的冷嘲熱諷,說道︰「我有事情交給你去辦。」
風雅儒笑笑︰「我致命的把柄在你們手中,自然要听命于你們,有什麼吩咐,直說便是。」
承影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雕花瓷瓶,大約一個雞蛋那麼多,放到桌子上,對風雅儒說︰「你把這個給安平服下。」
風雅儒拿起藥瓶,打開放在鼻子出聞了聞,沒有聞出什麼味道,問︰「這里面是什麼?」
「安平的傷藥。」承影淡淡的說,「他是被攬神魔音侵了心脈,才會受傷,這是太子特制的解藥。」
「什麼?!太子向救他?!」風雅儒大驚,「不!絕對不行!」
說罷伸手要將瓷瓶摔碎。承影眼疾手快的將瓶子搶過來,說道︰「並不是要真的救他,這只是個為了達到目的的幌子。」
「目的?什麼目的?」風雅儒問。
「為了讓人相信你醫術高明,是在世華佗。」承影回答。
「哦?你們……想讓我去為誰看病?」風雅儒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到時你自然會知道。」承影淡淡的說,「你只要記得,用這個醫好安平,再向安太師提要求,讓他在帝都為你開一間醫館,並親自為醫館提名。」
「那安平……」風雅儒仍是放心不下。
「放心,我答應你,事成之後,安平的性命交由你隨意處置。」承影說。
風雅儒望著承影,他雖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冰冷表情,目光卻很真誠。做大夫講究望聞問切,時間久了,在看人方面也有了一定的心得,風雅儒憑著大夫的直覺,覺得承影的話還是可以相信的,重新接過那個雕花瓷瓶,放入懷中。
「很好。」承影點點頭,簡單的交代了幾句便轉身離開,連縱幾下,就消失在風雅儒的視線之中。
「這個太子妃,還真是個不一般的角色。」望著承影遠去的方向,風雅儒喃喃自語。
「榮四病倒了?」遇頌凌問,「消息準確麼?」
「回太子,千真萬確。」黑衣人回答。
「很好,還有別人病倒嗎?」
「他的一個小妾,還有他隨身的侍女。」
「嗯……繼續回去盯著,有什麼新發現,立刻想我匯報!」
「屬下遵命!」
「你怎麼知道榮四病倒了,就一定會找到風雅儒醫治?」承影的聲音從門口處響起,越來越清晰,卻沒有夾帶絲毫的腳步聲。
「我並不知道,這只是一個圈套。」遇頌凌笑著解釋,「榮四畢竟來元國不過數月,人生地不熟,與他關系熟絡的,當屬他為了買下福華布莊而費盡心思接近的安平了,而這安平本身雖沒什麼能耐,卻是太師之子,總歸是見多識廣,榮四找了幾個大夫醫治無效後,自然會想到請他幫忙。而安平現在也是重病在身,你想想看,如果風雅儒把他的病治好了,隨後有人問道他哪個醫生醫術高明時,他首先會想到誰?」
「人總是對近期發生的事情印象比較深刻。」承影冷靜的分析,「他大病初愈,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救他性命的風雅儒。」
「沒錯!」遇頌凌說。
「所以你就想讓風雅儒潛入福華布莊為咱們打探消息?那麼~他能為咱們賣命麼?」承影說。
「放心,我們的手里有足夠的籌碼。」遇頌凌笑著說。
「你是指……安平?」承影有些不明白。
「風雅儒給安平的藥中下了慢性毒藥,就算暫時以毒攻毒造成他病有好轉的假相,但毒發終是需要一個過程的。」遇頌凌解釋道,「等到太師府的人發現他居心不軌,定會要了他的命,他還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安平死。就算他僥幸成功,安平最終真的被他毒死,以安太師的脾氣,也定會殺了所有為他兒子醫治過的大夫陪葬,最終,風雅儒還是難逃一死。他潛入太師府,本就是一條有去無回的死路!如今他依照我的計劃,進入榮四家中為我打探情報,若是順利,事成後他不但能如願拿走安平的項上人頭去祭祀他的姐姐和陳瑜一家,也能抱住自己的性命,他何樂而不為。」
「那解藥?」
「沒錯……安平服下那藥,也就只有半個月的命可活了。」
「就算在視死如歸的人,骨子里還是要求生的,這是人的本能。」承影幽幽的說,「你還真是利用盡了人的天性啊。簡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啊……佩服,佩服。」
遇頌凌頗有深意的看了承影一眼,似魅似惑的說︰「我也只是個凡夫俗子罷了,我也有我的弱點,我也有能被人要挾的把柄。承影,你說,對于我的軟肋,我應該怎麼對待呢?」
承影沉默片刻,平靜的說︰「守住他,或者……殺了他。」
「哈哈~~~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遇頌凌大笑,上前摟住承影,愜意的說,「真好,真像是你會說出的答案。承影~知道麼,你既是我最鋒利的利刃,也是我最柔軟的軟肋。」
「凌……」承影張了半天的嘴,卻只是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伸出手臂回抱住遇頌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的嘴真笨,你總是能讓我感動,我卻不知道如何回應你。」
「你每一天都在回應我啊。」遇頌凌揉著他的頭發輕笑,「承影,你相信我說的話麼?」
「當然相信。」承影不假思索的回答。
「很好,一定要記得,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只是說說而已的。」遇頌凌將頭低下,埋在承影的頸窩,喃喃的一遍遍重復,「一定要記得……一定要記得……一定要記得……」
承影的手臂,攬得更緊了。
「爺~~」華宇在門外躊躇了半天,看著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不知是進是退。他實在不想破壞這樣美好的氣氛,卻又怕耽誤了時間引得遇頌凌責罵,最終只好壯著膽子,輕輕的叫了一聲。
「什麼事?」遇頌凌的語氣還算和善。
「那個……就是……那個……」華宇看了一眼承影,又怕被他發現似的急忙低下頭去,目光飄忽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一咬牙一跺腳,說道,「季禮公子醒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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