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季禮離開太子府的消息,遇頌凌並沒有太過驚訝,他依舊是不辭而別,桌子上壓著的字條上,只有寥寥幾字︰
「這些日子,叨擾了。」
「他平安回府了麼?」遇頌凌問。
「是。」華宇回答,猶豫了片刻,問道,爺早就派侍衛暗中保護季禮公子,是知道他會不告而別?」
「嗯。」遇頌凌淡淡的應著,「猜到了。」
「爺∼你真的放得下麼?真的就不覺得可惜麼?」華宇問。
「可惜阿,當然可惜。」遇頌凌嘆了一口氣說道,「人生在世,哪有事事都如意的。回憶的確美好,但當前才是最應該珍惜的。」
「爺真是豁達。」
「呵呵,不豁達也沒有用阿,曾經的改變不了,日後的預測不到,我能把握住的也只有當下了,若是再作繭自縛,就只會傷人傷己了。」
華宇雖然沒有太明白遇頌凌話中的含義,卻還是佩服的點著頭。這時,一抹藍影進去了房間。
「風雅儒傳來消息,榮四已經要求他出診了。」承影將手中的信交給遇頌凌。
「太好了。」遇頌凌看過信,將信紙放到蠟燭上方,讓燭火將它燒成灰燼,「終于能看得幕後主使的廬山真面目了。」
福華布莊
風雅儒在榮四的帶領下來到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很安靜,連呼吸聲都襯托的十分清晰。榮四出了三倍的價錢要求自己出診,風雅儒大概猜到了自己將要診治的是什麼樣的人物。每一步都邁得格外小心。
「就是這里了。」榮四在走廊盡頭得房間門口停下,輕輕叩響門,畢恭畢敬的說,爺,風大夫來了。」
「進來。」屋里的人發了話,聲音低沉,透著威嚴。
「是。」榮四連回答都是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惹得屋內的人不高興。輕輕的推開房門,榮四向風雅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風雅儒邁步進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空氣立刻凝重了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快。屋內飄著藥草的香氣,一個背對著他們的黑衣人轉過身來。四、五十歲的年紀,面帶病容,一雙眼楮黑白分明,微微眯著,警惕的從風雅儒身上掃過,讓他覺得像是一把利劍貼著自己的身體擦過一般,不寒而栗。
「你可以下去了。」霍剛向榮四揮了揮手。
那是一種不容人反抗的聲音,榮四得到命令,立刻大赦般的長舒一口氣,低著頭退出房間。
「風大夫請坐。」霍剛指著身旁的座位說。
風雅頌長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坐到霍剛身邊。
「請讓在下為先生診脈。」風雅儒說。
霍剛配合的伸過手。風雅儒三指並排搭在他的脈門上,立刻能感受到一股深厚的內力。
「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測。」風雅儒心中暗想,「他中的和榮四是一種蠱,應該是被他傳染,由于他內力深厚,受到的影響比榮四小了很多。」
風雅儒又為他檢查了舌苔和眼底。
「風大夫,老夫所患何病?」霍剛問。
「是一種類似于瘟疫的傳染病。」風雅儒回答。
「那為什麼會患這種病?可是有人陷害?」霍剛問。
「這……在下不知道。」風雅儒回答。
「哦?」霍剛頗有意味的看了風雅儒一眼,不再說話。
風雅儒在紙上寫好藥方,遞到霍剛手中︰「先生按這幅藥方抓藥,一日早晚各服一次便可。」
「風大夫對種病很熟悉啊……」霍剛的臉上露出一絲陰沉的笑意,「可是曾經在哪里見到過?」
「先生的病和榮四先生相同,我給他開過藥,自然知道應該怎麼給您開方子。」風雅儒在空氣中嗅出了危險的氣息,口中只好硬著頭皮回他他的問題心中卻恨不得立刻離開這里,「這種病也是幾年前在一本一書中無意看到的,真正開藥醫治,這還是第一次,以前從未見過。」
「原來如此……那老夫的病,日後就麻煩風大夫了。」霍剛的眼楮眯得更細了,風雅儒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先生請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為先生醫治。」風雅儒將藥方交給下人去煎藥,離開福華布莊時,背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濕。
「那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派人盯著那個大夫。」屋內的霍剛冷冷的說,「發現他與什麼可疑的人接觸,立刻想我匯報!」
「是!」李將軍說道,「將軍,懷疑那個江湖郎中?」
「談不上懷疑。只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寧可錯殺,也決不能暴露出咱們的行蹤。」霍剛森然道。
「你見到那個人了?」風雅儒的醫館內,一位面黃肌瘦的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倒是冷冽得很。
「是,那個人將近五十歲,身材魁梧……」風雅儒低聲向易容的承影描繪著那位先生的外貌,「那個人很危險。雖然他的周身沒有彌漫殺氣,卻還是能感覺出那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知道了。」承影點點頭,同樣低聲說,「你自己多加小心。」
風雅儒在紙上寫了幾個藥名,遞給承影說︰「你按這個房子抓藥,喝上三五天就會好的。」
「多謝大夫。」承影起身接過藥方,在湊近風雅儒時低聲說,「他們派人監視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快走到門口時,承影不忘檢查一下臉上的人皮面具是否依舊貼合,無誤後才離開醫館。
太子府
「這是風雅儒開的藥方。」承影將藥方給遇頌凌看。
遇頌凌命華宇端來一盆水,將藥方平攤放入水中,不一會兒,紙上便隱隱可見一幅地圖,其中的一間房間還畫了一個圈。
承影向遇頌凌轉述了風雅儒所醫治的那個人的相貌。
「那人應該就是霍將軍。」遇頌凌肯定的說,「他的外貌和季禮所畫的霍將軍十分相似。地圖上那個畫圈的房間,應該就是霍將軍所在的房間。」
信紙很快被水浸透沉入盆底,而那幅圖已經清楚的印在遇頌凌的腦子里。他將那副地圖畫出,有把它和陳瑜所畫的地圖做對比,說道︰「這應該是布莊染房後面的那一排房子。承影你看,霍將軍就住在這里。」
「那個人警覺得很,已經派人在風雅儒的醫館附近作下埋伏了。」承影說,「此時如果派人去打探,會不會自投羅網?」
「畢竟是東陽國的大將軍,自然不容易應付。」遇頌凌轉了轉眼珠,「咱們還是靜觀其變,等到霍將軍相信了風雅儒再作打算。」
「據一直埋伏在福華布莊附近的探子說,今天看到一個孩子從布莊里走出來。」承影說。
「孩子?難不成是霍將軍的?他來元國是有重任在身,怎麼還帶了家眷。」遇頌凌略感吃驚,「若真的如此,那就好辦了。將他的家眷統統抓來,一個個處死在他的面前,不怕他不就範。」
「說是孩子,奇怪的是他已束發,而且發色已有斑駁,不似孩童打扮。」承影說。
「莫非……」遇頌凌若有所思,忽然說道,「我終于明白嚴冰被伏擊時,咱們為什麼沒有找到凶手了!」
「哦?」
「不是因為那人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他是個侏儒!」遇頌凌肯定的說。
「侏儒?」承影有些奇怪的問,「那是什麼?」
「一種病,一個人雖然已經成年,他的身高卻仍像個孩童。」遇頌凌解釋道,「那日在青鳳山,嚴冰暈倒的附近只有一米多高的灌木叢,我們听到嚴冰的喊聲朝她的方向趕過來時,周圍的樹木沒有異動。所以我們料定行凶的人輕功很高,在我們听到她的呼救時便已經逃走了。他的逃跑速度其實比咱們想象得要慢,因為他是借助灌木叢的隱藏而逃跑的。」
「那薛良的死,很有可能……」承影想到了什麼似的說。
「咱們想到一起去了。」遇頌凌點頭,「很有可能是這個人混在表演猴戲的孩子中進入薛府將他殺害。」
「現在幾乎能肯定,這幾個月來的命案都是東陽國的人做的。」承影說,「只是,依舊沒有證據。」
「有沒有證據不重要,也不一定要指出那個侏儒就是殺人凶手。現在東陽國的企圖已經很明顯,我們要做的,就是如何阻止他們。」遇頌凌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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