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之前黃信派人劫持她的事,桐溦並不清楚為什麼黃信要瞞著軒,也許只是出于一些無關緊要的理由。但是以他們的關系而言,兩個人應當都不希望對方有所隱瞞才是。
現在看到軒的反應,她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只是光猜對還不夠,她一個外人冒然做這種挑撥離間的事其實是很愚蠢的行為,即便軒真的對此事感到不滿,他和黃信幾年的交情也不能因為她幾句話就受到什麼本質性的破壞。反而對她來說,如果軒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幫黃信解決了她,那她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桐溦心里明白自己走了非常錯的一步棋,是從她剛才看到軒開始,就莫名地覺得熟悉,似乎他身上有讓她感到親切的地方,直覺告訴她軒不會傷害她。第六感作為一個理由來說真是毫無邏輯言,但卻往往準得驚人。
軒轉過身後,情緒只在瞬間就穩定了下來,面具下的臉上不知是何表情,半晌才道︰「你弄錯了,不是他做的。」
「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你有嗎?」桐溦沉住氣問。
軒停頓了一會兒說︰「如果是他做的,我會知道。」
桐溦想到之前的那個「男朋友」的事情,忍不住嗤笑一聲,「不是我要潑冷水,但是黃信如果真要瞞著你做什麼,你未必能現。」
「不會。」軒冷冷地說,「我沒有再和你說下去的必要,自便吧。」
他說完轉身要走,但是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回頭看了她幾秒才說︰「翠坊的名頭大,自然會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做事,不要被騙了。」
桐溦心中一震,這一條她是從未想過的。雖然根據她當時听到的信息判斷這種情況的能性很小,但也不能徹底排除。
「如果不是黃信,那你認為還會有誰?」她問道。
「這不是我需要關心的問題。」軒瞥了她一眼就走出了巷子,桐溦便跟在他身後。
「你是要去找黃信嗎?正好,我和你一起去吧,靳函 沒告訴他在哪。」她跟著他說道。
軒似乎壓根沒听到她說話,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著,一直走到飯店的後門。從那里進去有一台員工電梯,他按下按鈕後就走了進去。
桐溦走在電梯門口卻有些猶豫,不確定他這是要去哪。在外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還好些,但萬一被他領到什麼小房間里或是還有其他人的地方,她就不好月兌身了。
軒站在電梯里,手指始終停在開門的鈕上,等了一會兒見她不進來,終于啞著嗓子道︰「你不是要去找靳函 嗎?」
「誒,對,是。」桐溦不再多想,深吸一口氣踏進了電梯。草率就草率了吧,這一次她相信自己的直覺。
※
華城五層走廊盡頭的豪華包間能同時容納三十六個人就餐,里面還有卡拉ok和茶座,另有個相連的小房間里面是麻將桌。
這會兒,偌大的包間里就只有黃信和靳函 兩個人,分坐在一扇圓桌的兩頭。桌上的菜不多,但是每樣看起來都十分精致,讓人垂涎欲滴。只是這麼美味的菜品,二人卻幾乎沒有動過。
黃信收起了方才和靳函 簽好的條約,端起桌上的紅酒品了一口,鳳眼微眯,「函 ,你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吧?」
靳函 仰靠在椅子上邪邪地笑著,「被信哥看出來了啊,確實有些事想問。之前杜鈺瑯去南麓找過你吧?」
黃信放下酒杯輕輕笑了一聲,「不是你親自把他們接走的嗎?」
靳函 和黃信對視一眼,忍不住笑得更加張揚,「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杜鈺瑯離開的時候那一身傷暫且不論,反正他也不是個討喜的人,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挨打也是正常。但是在他從南麓回來沒多久,和他同去的那個女孩子就被人給劫持了,劫她的人,似乎提到了翠坊的人。」
「所以呢?」黃信的眼神有些冷,笑容卻仍保持不變。
靳函 哈哈一笑,語氣顯得十分輕松︰「我是不相信這事會和信哥有關系,但是空穴來風,既然他們提到了翠坊,我認為還是有必要讓讓信哥知道,會不會是底下有人擅作主張?」
黃信褐色的瞳仁仔細盯著靳函 看了幾秒,緩緩道︰「我會去查,如果有結果,一定告訴你。只是,」他頓了一下,「我不明白,那個女孩兒不是跟杜鈺瑯一起的嗎,為什麼你會來管這件事?」
「說不上管,只是隨口一問罷了。畢竟她現在是杜老爺子跟前的紅人,老爺子剛分了手中股份的百分之十給她,以說是十分看重。如果她真得出了什麼事,杜家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要再把翠坊牽扯出來的話,信哥也麻煩不是。」靳函 說話時顯得漫不經心,眼楮並沒有看著黃信,一只胳膊向後搭在椅背上,將椅子前端微微翹起,來回搖晃著。
黃信听後靜默不語,過了幾分鐘才笑道︰「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不會自找麻煩。」
靳函 聞言舉杯,「我也是希望一切太平的好,這樣咱才好做生意嘛。來,怎麼說也該為今天這單干一杯。」
黃信眼中光芒一閃,端起酒杯和他虛踫一下,一飲而盡。
「沒別的事,我們也以散席了。」黃信喝完酒道。
「嗯,那我就先走了,」靳函 站了起來。
「好,我就不送了。」黃信坐著沒動,在他走到門口時用手機撥出個電話說︰「完事了,你進來吧。」
靳函 推開門走了出去,在走廊的拐角處剛好和一個人擦肩而過。那人正是戴著面具的軒。
「你,」靳函 猛地站住腳步,喊住他,「是軒哥吧,幸會,」他沖他伸出了手。
然而軒只是扭頭淡淡看了他一眼,說了句︰「你的朋友在那邊等你。」然後就繼續往前走了。
靳函 收回手,臉上並沒有被無視的尷尬,而是一直盯著軒的背影,直至他進到包間里。
又在原地站了片刻,靳函 才回身去找桐溦,她正在五樓的大廳里來回踱步。
看到靳函 過來,她待他走近後壓低聲音說︰「你剛才看到軒了嗎?」
「嗯,你怎麼踫到他的?」他的神情有些嚴肅。
「巧合罷了。他似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和黃信也不像是一類人。」桐溦沉思著說。
「先走吧,回酒店再說,這里不太方便。」靳函 難得有這麼正經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桐溦看他這樣也不再多問,不過,能讓靳函 認真起來的事情,她倒是真得好奇了。
※
「你有沒有派人去劫持上次和杜鈺瑯一起的那個女孩?」軒走進包間後,走到黃信面前,直截了當地問。
「你這是在質問我?」黃信抬頭看著他。
「我只是要知道,是不是你。」軒直視他道。
「是又怎樣,不是又如何,你在乎什麼?」黃信雙手交叉在胸前,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絲寒意,還有不易覺察的心痛。
軒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我上次說過,不要再把他們牽扯進來。」
「你這是已經認定是我做的了?」黃信冷笑兩聲,「別人不信我,你也不信嗎?」
「如果你說不是你,那我就信。」軒靜靜地說。
黃信的瞳孔猛地收縮,他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逼近了軒,語氣狠道︰「如果真是我,你要怎麼做?」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聲音里帶著顫抖的委屈。
軒似是愣了一下,半晌,他嘆了口氣,淡淡地說︰「下不為例。」
「你難道不生我的氣嗎?」黃信盯著他問。
軒搖了搖頭,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行了,別鬧了,回去吧。」
黃信微怔,見他已經往門口走去便快步跟了上去,一伸手搭住了他的肩,對他耳語道︰「其實我們也不著急回去,听說這兩天在明市有個電競展覽會,辦得挺大的,你陪我去看看?」
「隨你。」
「那我們一會兒就走?」
「嗯。」
得到他的同意,黃信已經興奮得像個孩子一樣了,很難想象翠坊的大老板也會有這麼天真爛漫的一面,剛才的憤怒似乎都蕩然無存。
在他的身旁,軒無聲地嘆了口氣。
※
回到酒店的套房已有一陣了,桐溦已經將自己遇到軒的過程全部說了一遍,包括她問他關于黃信的事以及他的回答。
而現在,看著自听完就沉默不語的靳函 ,她心里不免有些著急。
「喂,你到底想到什麼了?」桐溦忍不住問道。
靳函 沒有立刻回答她,又想了一會兒才說︰「你看到那個軒的時候,有沒有特別熟悉的感覺?」
桐溦一愣,「你也有嗎?我總覺得好像之前見過他,但是又說不好到底是哪。」
靳函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暫時還沒什麼頭緒,回頭慢慢再想吧。」
「那現在呢?」桐溦看著靳函 十分舒適地伸了個懶腰,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現在,當然是先填飽肚子啊!你中午也沒吃吧。」靳函 狡黠地笑著,「還有啊,臨滄怎麼說也算是個旅游城市,你和杜鈺瑯上次來根本沒時間轉吧,今天我就帶你去看看好了。」
「不用,如果沒什麼事我們今天就以回去。」
靳函 揚了揚眉,「誰說要回去了?今天在臨滄住一晚,明天去緬甸。」
「緬甸?真去啊?」桐溦略顯驚訝地看著他。
「當然,我什麼說過不去了。」靳函 說話間已做好了出門的準備,「所以說,你到底要不要吃飯啊?」
「要。」
能推遲回去的時間,她自然是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進入一種不管怎麼寫都覺得寫崩了的狀態……一定是最近藥斷了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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