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我的好弟弟,你可別嚇唬孤啊!孤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受不了了麼?孤知道他們五個呢,從小陪著你長大,你們有著很深厚很深厚的,感情!」汪靜海拈起絹絲風扇,伸出右手在胸前比出一個夸張的動作,臉上卻帶著非常明顯的戲謔。
「但是下人呢,始終是下人,奴才也只能是奴才!你又何必為他們傷心呢?雖然他們曾經很多次救過你,但是,這都是一個下人應該做的,而且,你本身就是一個冷血心腸、沒有感情的人。他們五個人的死對你來說就好比是微風吹下一片落葉這麼簡單隨意,你說是不是?哈哈哈哈!」
大公子猙獰的笑著,惡毒的語言一句一句的刺痛汪靜於本來就已經傷痕累累的心靈。汪靜於終于忍不住了,「倉啷」一聲魔劍出鞘,在空中打一個圈,落在他的掌心,握住。
那是一把栗色的長劍,雖然無鋒但卻給人一種可以斬斷一切的感覺。當汪靜於祭出這把劍的時候,周圍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恍惚,清冷的氣息彌漫出去,讓人忍不住打個冷戰。
「哼!你終于忍不住了嗎,汪靜於?說什麼骨肉親情,說什麼手足情深?到最後還不是拿劍指向了你的哥哥,你的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哈哈哈哈,好,好的很!孤為了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父王不是一直說我比不過你嗎,今日本孤就要讓他看看,他一直引以為傲的二公子,是怎麼敗在孤手下的!」
大公子狂嘯一聲,身體直射而下,右手五指用力,直直的插進地底,隨後用力向外拔出,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從九幽深處抽出一柄濃的好像是無邊夜色般的滅世魔刀。
大公子把刀刃朝向自己,伸出舌頭在刀上慢慢的舌忝了一下,滅世魔刀頓時像被什麼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激射出一道黑光,射穿了遠處的一株生長了幾百年的梧桐。
梧桐「轟」的一聲倒地,驚飛了棲在上面的凰鳥。
大公子的刀叫做「滅世魔刀」,刀身上羈押了無數的惡靈,充滿了邪惡的魔力。汪靜於的劍也不是凡品,他的劍名叫「破魔」,名雖為「破魔」,但卻同樣是一把魔劍,乃是第三代魔尊在化凡池中煉化了自己的精氣神所化成的凶器,有著毀天滅地之能。
今日滅世魔刀遭遇了破魔劍,當真是棋逢對手,這場較量注定驚天動地,青史留名。
「呵呵,破魔?我早該猜到這把神兵在你手上,父王卻還騙我說遺失了這把寶劍!」大公子看到汪靜於出鞘的破魔劍,臉上難得出現驚訝之色,轉而又變為更為強烈的憤怒和嫉妒。
「我的好弟弟,別說你有破魔劍,今日就算有金羅大仙在此,也救不了你的性命,接招吧!」大公子一聲怒吼,身形一閃便隱去了蹤影。
與此同時,汪靜於的身影也同時消失在原地。半空中只看見栗色和黑色兩道光芒來回閃動,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已經交鋒了不下百次。兩人魔力對轟所釋放的毀天滅地的破壞直直的將方圓十里夷為平地。「轟轟」的炸裂聲不絕于耳。
只是凡人眨一下眼楮的時間,汪靜海和汪靜於的身影便慢慢顯現出來。汪靜海的衣衫有很大程度的破損,臉上也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汪靜於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橫亙在胸前,正往下「汩汩」地淌出鮮血。
「破魔劍果真是好東西,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汪靜海砸吧了幾下嘴唇,眼楮里面冒著熾熱的光芒,很明顯是被破魔劍垂涎三尺的神情。
「看來孤不出殺招是勝不你了啊,我的好弟弟,你真應該感動榮幸,因為你將成為孤‘詩魔訣’下的第一個亡魂,哈哈哈哈哈!」
汪靜海猙獰的狂笑,同時雙手在胸前結出無數詭異的符印。隨著一個個符印的結成,他的頭發剎那變得蒼白,根根銀發直豎如鋼針。他的兩只眼楮變得血紅,隱約還能看出在向外噴出九幽之火。
此時的汪靜海儼然就是剛從九幽地府殺出來的惡魔!
汪靜海怒吼著,一口氣吞下了半空中的黑雲,隨即發出鬼哭狼嚎的聲音,細細听來竟然是在念詩,而他所念的竟然是一首《俠客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閑過信陵飲,月兌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岳倒為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就是傳說中的魔界三大禁術之一的「詩魔訣」,修煉此魔法的人要有著非常特別的特質,那就是表面溫文儒雅,內心卻要洶涌澎拜、充滿強烈的仇恨感,而且最難的是要將這兩種完全不同的特質結合的恰到好處,所以,能修習這樣一個禁術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汪靜海卻正好符合這種特質。所以,有時候根本不是人在改變運數,而是運數在選擇人。
汪靜海用一種近乎瘋癲的聲音「咿咿呀呀」的念著詩句,而隨著他一點點的吟誦,「詩魔訣」的威力也在一點點的增加。起初汪靜於還能勉強抵擋,但是到後面幾句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油盡燈枯,完全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當化身為九幽惡魔的大公子念到這一句的時候,汪靜於清晰的感覺到渾身的骨骼都在「 」的碎裂,雙手再也無力握住寶劍。只听「 當」一聲脆響,破魔劍月兌手摔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公子獰笑著,眼里射出陰寒和狂熱的光芒,隨後念出了能毀滅一切的最後一句。
「哎,看來今日難逃一死了!」委頓在地上的汪靜於嘆了一口氣,輕輕的閉上了眼楮。
千宸三人又往前飛了一段時間,看看再有個把時辰便可到達若耶了,章潤蓉的心情看上去很好,她的臉上掛著迷人的笑意,想必這次人間之行讓她感覺到高興了吧。千宸看她高興,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突然,一直飛在最前面的沈亞平停了下來,她一臉的疑惑,呆呆的站在虛空。
「怎麼了,平?」章潤蓉飛過去,一臉關切的問道。
「姐姐,我突然感覺心好痛,說不出來的感覺,一會冷,一會熱,像是身體里有些東西被人拿走了一樣。」沈亞平眨巴著兩只大眼楮,看上去竟然有些痴傻。
「咳咳,我要找個地方吐一下!」沈亞平說完,一個漂亮的回旋,整個人「蹭」的一下隱在了旁邊的一片樹林里。
「平又調皮了!」千宸微微一笑,隨手拈來一片雲彩,慢慢的坐了上去。
「是的呢,可能是因為她不想這麼快就回若耶吧,所以隨便編個理由,跑出去玩了。」章潤蓉也跑到雲彩上坐下,伸出右手隨意的在空中畫出一道道彩虹,然後繼續說道,「表哥,我們就在這等等她吧,平一會玩累了,自然就會回來了。」
千宸輕輕的點頭,默默地看著章潤蓉在那里作畫。
可是,過了很久,兩人也沒見沈亞平回來,章潤蓉有些擔心,便讓千宸在這等著,自己飛出去找沈亞平。
章潤蓉找了很久,長滿松果的闊葉林、鮮花爛漫的草叢和波光瀲灩的小溪,她都找過了,可是卻始終見不到沈亞平的身影。章潤蓉有些急了,她停在一株不知名的巨樹上,默默的念動了一個奇異的咒語。沒一會,附近的百十只雀鳥便飛了過來,它們圍著章潤蓉,嘰嘰喳喳的叫了半天。
章潤蓉微笑著輕撫它們的翅膀,隨後輕搖嬌軀,向著東北方飛去。
沈亞平正坐在一塊平滑的岩石上,她眼露悲傷,手里緊緊的捏著「黑魚」給她的那塊玉佩。章潤蓉找到她的時候,她剛好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一般,快速的從岩石上站起來,縱身一躍,一息之間便隱沒在東方天空。
章潤蓉好不容易找到沈亞平,剛準備過去叫她,沒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一幕,章潤蓉大吃一驚,看沈亞平的表情,她隱約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她急忙喊一聲「平!」整個人便想過去拉住沈亞平,但是卻沒想到自己還沒趕到,沈亞平就先她一步飛走了。
沈亞平這次的去勢非常之快,章潤蓉只隱約听見她最後說了一句「不行,本公主一定要去救他!」正在納悶她要去救誰的時候,沈亞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要不要回去告訴表哥呢?」章潤蓉心里想著,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她心里一時有些著慌,想要回去通知千宸,但又怕沈亞平突然遭遇什麼不測。
最後,章潤蓉一咬牙一頓腳,徑直奔著沈亞平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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