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衍生]玉樓人醉杏花天 [水滸衍生]玉樓人醉杏花天 第四十一回

作者 ︰ 王老吉

龐春梅听聞此言冷笑一聲道︰「喲,幾位大官兒倒會看人下菜碟兒啊?她三女乃女乃娘家的親戚就恁般嬌貴,非要我們六房上下里去陪著,如今都有誰在呢?」

玳安兒聞言陪笑道︰「如今就差五娘和六娘沒來了。」春梅聞言冷笑道︰「我說呢,六娘是正經人家兒的正頭大娘子出身,怎肯放□段兒前去陪這些沒要緊的客,果然是粉頭、丫頭出身的,很沒有門戶之見,不用端著身份,依舊做那舊時勾當。」

玳安兒、平安兒兩個心中知道春梅這話是說二房里李嬌兒、四房里孫雪娥,兩個不敢搭腔,只得陪笑道︰「姐姐兒,如今你說的咱們弟兄不敢分辨,只是好歹也通傳一聲兒,叫五娘賞下話來,俺們回去也好在爺跟前兒有個交代不是?」

春梅聞言啐了一聲,因對著玳安兒招了招手兒道︰「小猴兒崽子,你們往常都是內帷廝混的,這會子蠍蠍螫螫給誰看?這樣的混賬話我不會回,要回,你自己回去。」

玳安兒見狀,也值得吩咐了平安兒在門首等著,自己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到了內間炕上,但見那潘金蓮觀音一般端坐在炕上,怔怔的沒了言語,面上猶帶珠璣淚痕,見了玳安兒,因怔怔地滾下淚來道︰「春梅姐,怎麼不給大官兒看座。」

那玳安兒不知深情底理,如何敢坐?因連忙作揖打拱笑道︰「五娘哪里話,我一個小奴才,怎麼勞動女乃女乃房里的姐姐呢?」

說話兒間春梅取了一個繡墩兒過來,往玳安兒**底下一推道︰「叫你坐就只管坐著,喬模喬樣的給誰看?」

那玳安兒無法,只得半推半就坐了,一面拿捏著道︰「五娘,不是小人多嘴,如今咱們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頭?三娘此番給那琴童兒冤枉了,如今查訪出來真相來,咱們家那位爺心疼得要不得,定要給她做臉,六房里聯袂賠話,並不單單是難為五娘一個,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五娘就去陪著說會子話,吃兩杯甜酒兒什麼要緊的,左右往日里也常這樣耍子。」

潘金蓮听聞此言,輕啟檀口微張櫻唇,似桂如蘭的嘆了一口氣道︰「哥哥兒,當日之事都是有目共睹的,琴童兒那廝手上握著贓證,只把我的心都氣的碎了,不為別的,一來心疼我們爺,恁般風流俊俏的人品,就這樣給個小廝兒戴了綠頭巾,我是他知冷知熱的渾家,心里能不心疼?二來那孟三姐,你們都是知道的,最是我一個好似嫡親的姐妹,如今做下這樣沒天理沒王法背德無恥的勾當來,我心里能不替她惋惜著急麼?俗話都說關心則亂,我這也是恨鐵不成鋼,有冤無處訴啊……」

一席話說的那玳安兒信以為真,也陪著眼圈兒一紅道︰「五娘,我竟不知你是個如此賢德的娘子,既然恁的,閑了時我自會對爺說,保管叫他心意回轉過來就是,只是今兒這筵席,還請五娘賞下話兒來,到底去得去不得呢?」

潘金蓮聞言點頭拭淚道︰「方才春梅姐不過說句賭氣使性子的話,如今三姐姐家里來了親戚,我怎好推說不去,說不得掙命罷了,你們兩個先回去替我回話兒,就說我收拾收拾就過去陪客。」

因說著,叫春梅賞了玳安兒兩個一盤子糕餅,叫他兄弟二人坐在外頭門檻上吃了,方才打發回去。

那龐春梅關了院門兒,因問金蓮道︰「女乃女乃說到底怎麼樣,也要拿個主意,別叫那起子銀婦小看了咱們才是。」潘金蓮聞言冷笑道︰「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還指望著你那狠心短命的爺能向著咱們不成,只怕褫奪了衣裳頭面都是小事,若真是打發出去讓官媒領了去,倒是我連累了你這好個姐姐兒……

當初叫你伺候了爺,原也不是我私心藏奸,只因為見你們兩個女貌郎才的,他待你也是上心,不肯當做一般丫頭看待,你又不似奴家自幼失學,是個念書人家兒的貴小姐,一旦鳳凰落魄,才流落到這里,終究是識文斷字的,這就比我更厲害一層,如今給你們兩個做媒,說的心窄些,我也好歹有個臂膀,誰知孟三兒那銀婦竟有這等本事翻盤,也不知那個什麼勞什子的楊大人是哪里翻筋斗雲過來的神仙,管這樣沒要緊的閑事!」

龐春梅听了潘金蓮此番表白,雖然心下深知不過是她刁買人心之言,心下到底有些感念,只因她當日家中老父為人耿直不阿,在縣衙門里兼差師爺,卻不肯同流合污草菅人命,是以觸怒同僚,吃了官司,家中原本別無長物,雪洞一般,哪里來的銀錢打點,春梅原是長女,斷無看著親生父母困頓而死的道理,只得自賣自身,一聲兒不言語,只將貼身之物拿一個包袱皮兒卷了,一徑來在官媒薛嫂兒家中,請她度其品貌買入官宦人家做丫頭,可巧那西門慶一日來尋薛嫂兒說話兒,就瞧見這妮子生的好的模樣兒,只因當日正續弦,遂使了幾十兩銀子買了她,放在正室吳月娘房里服侍,又使五兩銀子買了秋菊,雖說是一道進門的,只因身價銀子多有不同,那春梅是以不肯將秋菊當做比肩同僚看待。

只是她原是個聰明娟秀的丫頭,在吳月娘房里時,就打扮得有些出挑,每日里喬模喬樣的,有心掙上一個侍妾的名份,也好給家里貼補些嚼裹兒,誰知那吳月娘最見不得丫頭喬張致,見她每日里打扮的病西施一般的模樣兒,心下就不喜歡,因反而扶持自己的陪嫁丫頭玉簫開了臉,做房里人,將春梅壓下一頭去。

那龐春梅眼見著在吳月娘房里不得重用,因眼瞅著三房里新娶了孟玉樓,好一個風流俊俏的人品身段兒,心中很有些向往之意,因月娘派下往三房里送取東西的活計,她都應承下來,閑了時又趕著做三娘房里的針線,又使錢買點心打酒,給孟玉樓的陪嫁丫頭小鸞吃,一面透露自己想往三房中去的意思。

那小鸞十歲上的孩子,年輕心熱,听說這位花容月貌的大姐姐願意來做伴兒,心中如何不喜,成日里只在玉樓跟前兒挑唆,指望著主子將她要過三房里來。

孟玉樓听了這話,心中暗道如今自己新婚得寵,要個大娘子房里的丫頭來服侍自己原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一來自己初來乍到的,就在大姐姐面前出這樣的風頭似乎不大好,二來這幾日常見那龐春梅有事沒事往三房之中溜達,倒是個喬模喬樣的妮子,並不是實心眼兒孩子,是以不願意往家中兜攬這樣人品,因回了小鸞說家里尚且不缺人手,以後也別吃人嘴短,要什麼吃的玩兒的只管說與自己罷了。

小鸞見狀沒奈何,只得如實對那龐春梅說的,羞得這妮子要不得,是以心中深恨玉樓。

如今听見潘金蓮猜度之事,因秀眉微蹙道︰「若說是旁的親友,倒還可以斟酌斟酌,只是這個楊戩,雖說是什麼朝廷一品大員,說穿了還不是個閨閣之臣,沒根兒的東西,就算她孟玉樓是個天仙,也迷惑不了此人,只怕是她娘家的人情?又或是我們爺臉上下不來,實則心里要饒了銀婦,因與他叔叔做扣兒哄我們也未可知啊……」

主僕兩個說了一回,一時之間也猜不出個頭緒來,只得罷了,那潘金蓮嘆了口氣道︰「咱們只管坐在炕上亂猜也不中用,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如今寧可豁出命去與那銀婦做一場,也要叫她領教領教姑女乃女乃的厲害!」

春梅听聞此言,輕搖螓首道︰「女乃女乃平日里剛強自是不假,如今要鬧出來也容易,只是咱們這一鬧,可就不好收場了,到時候當著親家姑太太的面,爺臉上不好看,就算心里存著情份,只怕也不好回護咱們,弄不好就要現開發,一旦打發出去,今生再難進這西門府上了……」

那潘五兒原本就意欲做個哀兵必勝之計,只是當著丫頭的面不好就這般爽快服軟兒,如今听見春梅勸她,因就坡兒下驢道︰「依你怎麼樣?」

春梅點頭道︰「方才我去探听幾個大丫頭的口風,只怕最輕的也是要褫奪了咱們衣裳頭面,依我說,不如咱們就打扮得素淨些,頭上一律不帶珠翠,穿淡雅衣裳,過去細細的給爺和那銀婦賠話,常言道舉手難打笑臉人,難道咱們服軟兒到這樣地步,他們還下得去手作踐咱們不成?若是爺一旦動了惻隱之心,憐香惜玉一回,咱們五房里安分守己的過些日子,五娘再踏踏實實的籠絡你漢子幾回,就憑著這新鮮身子,還怕他不肯回心轉意麼?」

潘金蓮听聞此言噗嗤一笑道︰「怪到常听人說你這小蹄子是個女諸葛,倒會拿個主意,只是我這半老的徐娘什麼意思,少不得把你這妮子往書房里送幾回,才好喂飽了你那眼饞肚飽的爺!」

作者有話要說︰春梅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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