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幾樁生意,暫時從人堆里月兌身,一種熟悉的窒悶感又涌了上來。
也許該給自己放個假了,注視著腳下城市迷人的燈火,鄢凜抿了一口酒想道。
隨手放在一邊的酒杯被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再次捧了起來,那人先是小心地沿著剔透的杯沿慢慢撫模了一圈,眼神著迷,讓人感覺他不像是在注視別人喝剩下的酒,而是凝望著親昵的情人。俊美如玉的面龐上染著一絲紅暈,開口的聲音也十分醉人,「我可以將你的行為理解成接受我的信號嗎?」
這種直白、熱烈、滿含*的視線鄢凜並不陌生。但能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幾乎都是段數夠高的,表白大多隱晦而矜持;男人麼,相反的,卻偶爾會有種顛覆了自己認知的感覺,就像現在這個。
見鄢凜看著自己的眼神依然是清冷而理智,許言上前一步,幾乎要貼進他懷里,嘆息道︰「鄢先生,看來你還是不知道自己魅力究竟有多大呢。」想到這里他眼神不禁暗了暗,第一位成功爬上鄢凜床的男人,雖然他們這種層次的人嘴里說的意思都是不要臉的小明星,但在其他人眼里,也是紅透半邊天的天王級人物,還被眾多傳媒喻為高嶺之花,純白無暇的……雖然有點令人作嘔,娛樂圈也不會有幾個干淨的,但不得不承認,很多人就是好這麼一口。
把一直被鎂光燈包圍的人壓在身下,的確偶爾想想都會有種扭曲的快感。
不過鄢凜應該不是這麼膚淺無聊的人,細數他的每一任情人,容色必然上佳,身份有高有低,但都俱是乖巧听話的,許言認為自己很符合標準,但他一直不接受男性情人,真是太令人失望了,不過現在麼……
他眯起眼楮有些狡黠地笑了笑。
鄢凜並不欣賞許言這種長相雌雄莫辯,說話時嗓音軟女敕女敕的少年,對方在他看來的確就只是個少年,大學都還沒有畢業,而且還是因為在學業上天賦過人而跳過級的,不過追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富家少爺的派頭也不小。
「嘖,這是有可能勾搭成功麼?」遠處蕭世讓模著下巴,本來有些猥瑣的動作在他做來只有一股漫不經心的優雅,他側頭看向嘴唇微微下撇的李理,又道︰「你怎麼看?」
「倒追兩年多了,也該適當給點甜頭,」抿了一口香檳,李理有點混亂的腦子被冰鎮過的液體安撫,說話的嗓音清晰而富有條理,「他也該休息幾天了,正好出去度假的時候可以把人帶著,回來了麼……」
後面的話蕭世讓替她說了,「回來了就可以用完就丟了。」他眨眨眼,暗想沒節操也能讓人覺得很有節操的估計在星海城只得鄢凜一個,低頭附在這位萬能助理的耳邊,蕭世讓輕聲道︰「美麗的女士,給我一個機會邀請你跳支舞吧,我也預約了兩年多呢,是否也該適當給點甜頭?」
眼神從外邊姿態親密的兩人身上收回,李理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對方立刻意會,于是兩人滑進了舞池。
鄢凜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人,「許言……」
「叫我小言……」許言反手緊緊抱住鄢凜的腰,漂亮的手指還緊緊捏著鄢凜踫過他也喝過的高腳杯,里面僅剩的一點酒紅色液體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誘惑旖旎的光。
本來以為自己會有點反胃,但明顯他的接受能力已然比自己以為的要強些,鄢凜微微發力,兩人之間再次拉開了一些距離,他的語氣變得有點涼,「許小少爺……」
對方又伸出一根手指壓在他唇上,輕輕一踫然後很快移開,帶著精心偽裝過的誘惑,「噓,听我說。」頓了頓,「我保證我絕對是個好情人,一切遵從你的意願,也不會貪心到找你要你自己都不知道還有沒有的勞什子愛情,我懂情調,也可以很居家,保證無論你想玩什麼play都能配合。」這些話早已演練過無數遍,腔調,語氣,停頓,甚至噴灑在對方肌膚上的熱氣,絕對都是小心雕琢過的,雖然機會來得讓他有點措手不及,但這都不妨礙許言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面,刻意勾引。
許言的確是花心思做過功課的人,只是心急之下並未能拿出最佳的狀態,鄢凜此時對他的態度依然像一只優雅的豹子戲耍著鼓掌之間的小花貓,他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唇,並未說話。
許言又向前邁了一步,他比鄢凜矮了半個頭,這麼看上去也算搭調,一純黑一銀白,又像是故意想要刺人眼球,恰好有風吹來,許言相比較下有些長的發絲微微拂動,襯著他抬頭滿含情意仰望對面男人的酡紅臉蛋,畫面曖昧迷離,涌動著一種男人之間再不必多言的東西。
「我還在苦惱畢業旅行要去哪里,你幫我一起想想好不好?」撒嬌的語氣,大而明亮的眼里乍一看似乎真的懵懂不知世事,鄢凜輕笑著轉身,隨著他越走越遠,聲音淡淡飄散在這個晚上嫵媚而多情的夜風里,「我可不覺得你吃起來會很可口,小家伙。」
許言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接著做了個連自己都臉紅的動作,跺了跺腳,「我早就成年了!」明明他的十八歲生日宴他還出席露了個面的。
「真是的,幾分鐘不見就想死個人了……」隨著喬明明有些嘲諷的聲音傳來,鄢凜甫一回到大廳,沒走幾步就被迎面而來的宋繁攔住了去路,能感覺出來他正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然而還是失控地上前捏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鄢凜動了動眉頭。
他面色冷靜地拂開宋繁,「待會兒還有一個慈善拍賣的環節,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本來目不斜視看著前方的範冬離眼角抽了抽,喬明明則是有點解氣地笑了笑。
鄢凜轉向他們兩人,「你們也是。」
鄢凜走遠後,看著還翹著嘴角笑的喬明明,範冬離說︰「你是傻逼嗎,你確定這真的值得你高興?」
喬明明聳肩,「老子就是高興,有本事你咬我啊。」說著哼著小調,扔下範冬離和宋繁,一個人找位子去了。
範冬離有點無奈地搖頭,伸手拍了拍宋繁的肩,帶著安慰的意味沉默半晌,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很認真,「其實只要你願意,退一步就能回到自己過去的位置,凜兒對你和對我們終究是不一樣的,他心里有你,可能不是你想要的,但他能給的就只有那麼多,听兄弟一句勸,做他的朋友要比情人好太多。」
慈善拍賣環節已經開始,除了展台,宴會廳其它地方的燈光都開始轉暗。看不清宋繁眼底的情緒,好似有一抹陰沉冰冷劃過,範冬離有些不確定,再看時又已經只剩一片深不見底的黑,寂靜無聲,他卻仿佛能感覺那里面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一時心里也很是有些堵。
宴會結束後,回到鄢宅時間已經很晚了,洗完澡,鄢凜接了個視頻通話,是在國外旅游的鄢父鄢母發來的。兩人看上去氣色都很好,背後依山傍海,隔著屏幕都仿佛能感受到那邊美麗的光線和清新的空氣。鄢凜細看他們周圍的風景,發現原來他們這會兒游到希臘了,看來真是已經過去了不短的時間。
「小凜,這幾天過得開不開心?」鄢母戴著一頂寬邊帽子,一襲紅裙,赤著腳,估計只看背影的話會被人誤認為二八少女。
見鄢凜臉上隱隱有著笑意,但又刻意壓了下來,鄢母頓時老臉一紅,掐著鄢父的胳膊說︰「都怪你非讓我穿這麼一身。」
鄢凜立刻道︰「這樣挺好的,顯得您特別年輕。」
又說了幾句,鄢母被哄得很高興,又對他道︰「這兩年你都沒有休息過,過段時間到媽媽這兒來一起玩幾天怎麼樣?」
不等鄢父瞪他,鄢凜就很有自覺地拒絕了,這麼多年他父母的確沒什麼機會單獨相處,一起在外游玩的美麗時光更是少之又少,他怎麼可能去打擾,于是只含糊著說︰「我是打算出去度個假,不過時間還沒有安排出來。」
又聊了會兒結束通話,鄢凜關燈睡覺,一夜無夢。
等到終于空出來時間,登上去度假的飛機,卻沒有甩掉一個小尾巴,許言不知道從哪里鑽了出來,笑得特別乖巧地對鄢凜說︰「李助說祝我們旅途愉快,一路順風。」
鄢凜有點不高興,于是語氣就不太好,「飛機順著風會有什麼後果不用我告訴你吧?」
小家伙特別委屈地癟嘴,鄢凜絲毫沒有心軟,直接蓋著毯子閉上眼楮開始休息。
他是被在眼前撥弄的一只手給弄醒的,許言離他極近,正一臉幸福地模他眼睫毛,不過可見還是不夠小心,鄢凜突然睜開眼楮,差點把他嚇得叫出來。
「旅客朋友們,很抱歉地通知您,由于天氣關系,飛機將在巴黎機場降停……」
見鄢凜臉色越來越不美妙,許言趕緊補救,「巴黎也不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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