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凜很惱火,于是把顧優扯起來,也扔到了地上。顧優已經習慣時不時被脾氣上來的鄢凜摔下床,數數這是第幾次了,都已經是第三次。他正好和喬明明臉對著臉,看到對方被抽成了豬頭的樣子,繼續不給面子地哈哈大笑。
喬明明羞憤交加,沖過去騎在顧優身上,在鄢凜十分奇異的目光中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骨氣,大聲說︰「我打死你。」
顧優像是個被按了停的鬧鐘一樣,眨眼間就消了聲,接著又眨眼間就將喬明明成功kao倒,動作干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他打人的樣子簡直可以讓人贊一聲雄姿勃發。
喬明明在房間上躥下跳很久,終于恢復正常,此時顧優也教訓人教訓累了,其實他下手很輕,喬明明在鄢凜這兒畢竟還算是不一樣的人,他很有誠意和他處理好關系,所以最後他甚至還在喬明明帶了點兒驚恐交加的小眼神里伸手把他從地上給拉了起來,然後拍拍衣服,去了浴室。
他去的浴室和鄢凜是一間,現在又是早上,所以毫無意外地,喬明明剛坐下給自己敷了會兒臉,就听到里面傳來嗯嗯啊啊的聲音,實在是太色、情旖旎,喬明明這麼沒節操的人都忍不住紅了臉,然後又很十分非常之嫉妒。
等到快八點的時候,鄢凜一個人從浴室里出來,擺弄著自己的睡衣帶子,表情慵懶而饜足,但精神並不抖擻,他又躺到床上打算睡回籠覺。喬明明見狀說︰「你怎麼這麼喜歡睡懶覺。」
鄢凜卷著被子睡在大床中間,翻身背對喬明明,明顯不想和他說話。
喬明明不死心地又爬上床,極度小心翼翼,做賊一樣拉開被子躺在了鄢凜旁邊,等了很久都沒被踢下去,于是立刻滿血復活,幸福得幾乎冒泡。
顧優清理完出來的時候床上兩個人都一副快睡著的樣子,他拍拍自己還有些潮紅的臉,睡到了鄢凜的另一邊。這次沒有誰再嫌棄喬明明,很寧靜地一起大被同眠,但只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喬明明半夢半醒,但又感覺自己在做夢,這陣子他太難覓得一夜安眠,但現在躺在鄢凜身邊,很神奇地覺得安心。不過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他猛地雙手一抓,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一只手在被子里撓到了鄢凜。
鄢凜不耐煩地踹他一腳︰「下去。」
喬明明清醒過來,側過身把腦袋枕在了鄢凜手臂上,嘟囔,「你都不問我為什麼來。」
這撒嬌的語氣成功將顧優都惡心到睜開眼楮,他想到了腦波和喬明明同在一個頻率的蕭世讓。
鄢凜再愛睡懶覺也睡不過九點,他掩唇打了個呵欠,問︰「你為什麼來。」
語氣一听就很沒誠意,但喬明明就吃這一套,頓時也更委屈︰「範冬離欺負我。」
鄢凜繼續問︰「他怎麼欺負你了。」
「他打我。」
鄢凜不信,一語道破真相,「是你打他吧。」
喬明明吃驚︰「你怎麼知道?」話音一落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捂嘴看著鄢凜在清晨稍顯柔和的側臉。
顧優一只手撐起腦袋,隔著點距離看著喬明明的樣子,說︰「我看過不少關于你的報道,雜志上印出來的你的臉也算是英俊瀟灑,他們形容你的詞也大部分都是年輕而富有才華,新娛樂時代的弄潮兒之類的,可你現在怎麼這麼像個娘們兒呢?」
喬明明怒︰「你剛剛的叫聲才很娘們兒,不,比娘們兒還要浪!」他有個特別的技能,隔老遠就能听出誰上誰下。
鄢凜踢了踢被子,一陣風灌進來,「好了。」
兩個人停戰,大被同眠進入到無聲環節。
喬明明終于正經點,攬著鄢凜的腰嘆氣,被顧優把手拿開,也沒繼續耍寶犯賤,只低聲道︰「我覺得我有點不對勁。」
鄢凜心想當然不對勁,要是對勁怎麼可能跑過來讓自己睡他,喬明明對他的感情的確是朋友以上,但永遠也到不了愛情那地步,通俗點說就算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了他們也來不了電。他很了解喬明明,就這麼三言兩語,他便能知道,喬明明現在煩惱的事,是屬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那種。
又或者其實他自己意識到什麼了,但不想承認也不想面對,這種鴕鳥的性格令他很無奈。
他又想到宋繁和範冬離,他們遠比喬明明復雜,他都已經不再去試圖看清他們的內心,也拒絕再被他們看清。
他問喬明明︰「你是不是發現了自己對某人強烈的獨佔欲?」
這個問題被扔出來後空氣里寂靜得一絲漣漪都沒有,良久喬明明抬手蓋住自己的眼楮,說︰「我感覺我離完蛋不遠了。」
鄢凜笑,拍拍他的腦袋︰「起床吧,別東想西想了。」
有些事情就是想得太多,沒影的事也能被想得繪聲繪色栩栩如生,順其自然多好,感情的事強求再多最終都敵不過宿命。
三人陸續起床,鄢凜去公司,顧優去見已經快把他手機打爆的蕭世讓,喬明明則去了醫院。
李理聯系到許言的哥哥許恪,上午十點左右和他見了面。
李理一直知道有這麼個人,也打過幾次照面,但真沒想到他原來這麼有「膽色」。許老頭沒發家前就是個泥腿子大老粗,但把兩個兒子教得,怎麼說呢,都帶了點兒世家公子的範,許恪長了一張斯文清俊的臉,行事一向頗具大家風範,而許言,誰看見了都會說像個小王子,不然鄢凜也不會真的下嘴「吃了他」,雖然這里面也含有她推波助瀾的成分。
不過李理從今往後都不敢再這麼干了,經過槍擊事件後她由衷覺得自己害了人,這陣子覺都睡不安穩。
而她覺得許恪有膽色則是因為,不管是什麼原因,他敢去揪宋繁的小辮子,而且還成功揪到了,就這點,估計就能讓他在星海城和他同輩的佼佼者里月兌穎而出。雖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他贏了這次過招也是事實。
至于付出的代價麼,看他瘦得凹陷下去的臉頰就知道了,最近日子恐怕很不好過。得罪宋繁的下場不會比得罪鄢凜的要好,他現在還沒缺胳膊少腿,純粹是因為鄢凜還沒表態,這件事畢竟是因他而起。宋繁現在躺在醫院,鄢凜回來了也不去看人,李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她得代替鄢凜把態給表了。
李理喝完半杯咖啡,看著許恪的眼楮說︰「首先我個人感到非常抱歉,如果沒有我最開始的自以為是,或許整件事都不會發生。」可能這兩年在鄢凜身邊站得太高,決斷了不少人的生死,她以為自己還腳踏實地,但不知不覺已然如同漫步在雲端,開始享受一個念頭間便能輕易改變一個人命運的感覺。
和聰明人說話無需贅言,許恪明白她是真的有歉意,但也就僅止于此了,再者他們也並不需要她的歉疚,就算沒有李理,許言那種不把人追到手誓不罷休的性格,就注定了他會因此受傷,長兄如父,任由弟弟走向悲劇,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有責任。
許恪沉默很久,問︰「鄢先生怎麼說?」李理是鄢凜身邊很信得過的人,她特意約他見面肯定不是只為了幫她自己說聲抱歉,許恪干脆和她開門見山地談事了。
「鄢先生當然也很難過,」李理輕咳一聲,拿出幾份文件和一封邀請函,繼續道︰「這是鄢先生的一點心意,還請接受。」
文件自然是一些物質上的補償,至于邀請函則是來自于本城聲譽最高的慈善會的會員邀請,許恪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這算是比實打實的讓利還要有誠意的一份心意了,因為這種東西,不是你錢夠多了就能有的,它的敲門磚是一個人所代表的地位,其次才是財富,而顯然許家還不能帶給他這些。至于精神補償,李理覺得鄢凜大概將之等價劃入了物質補償里,因為對許言來說,只有鄢凜不變的青睞才是真正的精神安慰,但顯然鄢凜不可能再和他有什麼瓜葛。
許恪看著擺在他面前的東西,抬手捻了捻,驀地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說嘲諷不像,說滿意更不像,李理被他這種表情弄得有點不舒服,又听他說︰「鄢先生真是大方。」
李理笑了笑,只道︰「一點心意而已,不過我相信這能讓你輕松許多。」這相當于是鄢凜在間接發話不準動許家了,估計也沒什麼人再來不長眼地惹許恪,畢竟蘇家的例子還擺在那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攘。在星海城這個地方,也確實沒有什麼是不能用錢來進行等價交換的,許恪收起這些東西,沖李理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李理注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看對面他那杯動都沒動的藍山,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先按爪,按個爪再戳下一章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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