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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易悅做了一碗白米粥,配菜是涼拌野菜,簡單極了,鍋里卻用慢火煨著一鍋兔子肉,灶膛里的火苗熄滅,熱氣不散,能讓肉炖的酥而不爛,味鮮至極。
行走在這崎嶇的小道上,昨晚燥熱,今早上卻是沉沉悶悶白灰色的天空,只能看到朦朦朧朧的太陽有氣無力的躲在天空之外。
看來今天會下雷陣雨,易悅看了一眼天,得出了這麼個結論。
騎著小三輪車,爛車配爛路,這一幕倒是讓也是早出上班的易明濤看到了,易明濤兄弟二人一直是李蘭芳的心頭肉,不過顯然他們的性格倒沒有他母親你們強勢。
小路就那麼一條,易明濤是步走在前面,易悅是騎三輪車自然是能比他快些。
易明濤每次看到易悅都會有那麼幾分心虛,他媽媽做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性格稍顯柔弱的他,哪里敢反抗母親,只好每次瞧見易悅都繞道走,來個眼不見為淨。
「小、小悅啊」易明濤見避無避,只好硬著頭皮跟面無表情的易悅打招呼。
「嗯。」易悅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堂哥,停下三輪車,點燃一根煙。
易明濤︰「」見易悅慢吞吞的抽煙,只好接著說道,「小悅,那我先走了啊。」
說完就要抬腳走。
「你媽跟我借錢說要給你買車,」易悅吐出一個煙圈,「你跟你媽媽想的一樣嗎?」
「沒有沒有!」易明濤跳起來解釋,昨天母親的所作所為他雖然沒有親眼目睹,村里的消息一向傳播的快,尤其是他有這麼個強勢的母親,早就有同齡的玩伴添油加醋的給自己說了一遍,哪里會不知道。
「知道了。」易悅將煙抽完,扔到地上,示意易明濤踩滅後,用手指了指小三輪的車廂,「去哪里?捎你一程。」
易明濤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天空,現太陽並沒有從西邊升起,不知道怎的有種不知所措的喜悅,見易悅不耐煩的腳蹬著油門似乎就要開走,急忙坐了上去,「謝謝你啊,小悅!」
易悅沒說話,似乎對自己這軟弱的堂哥不屑一顧,直接一踩油門跟個小鋼炮一樣的飛馳而去。
臨到小鎮,易明濤幾乎是謝了一路的下了車,直到易悅開走三輪車,臉上還掛著笑意,煩悶的天氣也無法阻擋他的好心情。
易悅熟門熟路的進了周氏飯館,大廚老周是周氏飯館的老板,易悅剛穿來的時候老周幫過他,所以易悅就答應老周每天給他的飯館做一次飯。
「小易今天來的挺早啊!」老周還在廚房里忙乎,雖然做的飯不如易悅鮮美口,但也算是家傳的手藝,在小鎮里十分有名,有時候縣城里也會有人專門驅車前來吃老周做的飯菜。
當然易悅做的確實是美味,但架不住求得人多,跟中彩票似的,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到呢?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會在羨慕能吃到易悅飯菜的人的同時,只好慶幸老周做的也不錯。
「嗯。」易悅話少,從盤子里翻了翻,一堆小紙片里掏出一個,「唔?紅燒肉?」
找出來就照做,選出上好的五層三花的豬肉切成條狀放到涼水中焯去血末,焯水定型後將肉切成方塊。
將油燒熱,煸香蔥、姜蒜香料,然後將肉放進去煸炒,接著加入糖直到變成了棗紅色關到小火。
小趙眼楮不眨的看著易悅行雲流水的一切動作,暗暗記在心里。
當然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明明步驟都是一樣的,結果卻是截然不同,味道不同,這讓他很沮喪。
他不知道的是,做飯不是看步驟記時間就能將飯菜做得美味,而是經驗與心有靈犀。
食材的好壞,火候,甚至是廚師的眼力都是促進每一道菜味道的降生,沒有一個廚師能做出味道一模一樣的飯菜,更沒有完美的雙胞胎。
易悅自然是知道小趙的舉動,不過他不反對。
雖然他在做飯的時候,會讓木乙之力流入飯鍋與食材,但本事卻是真實的,若是小趙真的能領略到其中的真諦,倒也是極好的。
紅燒肉很快就做好了,粘稠的汁子與肥美的肉身在色澤上是帶著紅褐色的光澤,紅燒肉作為老少皆宜,貧富皆食用的肉食,一直都是從宋朝之後人們最喜愛的美食之一。
不出意料,抽到易悅親自動手的小胖子十分激動,接過小趙送過來的盤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後,連話都顧不上說,只剩下一只手翹起一根大拇指,表達了內心的感慨。
小趙與有榮焉,挺著胸部離開了飯堂,不再看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吃貨們失態的一面。
易悅做完飯,與老周聊了一會,洗了個手,收拾東西就要離開。
「看天氣要下雨了。」易悅指了指天氣,對老周的熱情挽留有那麼幾分招架不住,只好扳出雷陣雨制止了老周的留客。
「唉,你這孩子,我跟你說了多少次怎麼就這麼不上心呢?!」老周恨鐵不成鋼,這麼久的時間里,他早就把易悅當成自家子佷看待,如今好不容易來了這麼一個大機緣奈何這小子不爭氣,居然不想辦法認真對待,想要放手,老周哪里肯?!
「周叔!」易悅揉揉額角,「我就一小流氓,哪里能做人家的私廚?再說了,等到人家一安頓下來,一定會請更好的廚子,哪里會看得上我?」
原來易悅所在的大學城里來了一個剛才國外歸來的老教授,年紀大了也不用天天上課,看到這個小鎮周圍環境保護的不錯,想要找個民居住下來,老人家的兒孫都在外地,在國外雇佣的保姆是外國本地人,不願意離開故土婉拒了老教授的邀請,只得老人家臨時到小鎮找個做飯的。
老教授姓韓,在國外極有名氣,所以老人家回國後學校更是恨不得把老人吃喝拉撒全部管了才好。
知道老人想要找個保姆最好是會做飯的,解決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的問題。
找保姆是好事,學校立刻拍著胸部保證一定會滿足老人的願望,卻被老人拒絕了,連兒孫們找人都被拒絕了,還不許他們來看自己,說是要等自己完全安頓下來後才允許他們來。
老人家是老一輩的人了,做什麼事情都喜歡親自來,尤其是給自己當保姆,他更是喜歡自己慢慢找,每天溜溜達達的出去閑轉,早飯是自己熬的稀飯,中午就去周家飯館吃飯,無意中聊天說到了找保姆的事情,老周立刻就上心了。
易悅做飯絕對是沒的說,別看他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是知道的,他們村里的老頭子把他當驢使喚他都不會多說什麼。這樣好的孩子,老教授肯定滿意啊!
老周是典型的「自家孩子什麼都好」的毛病犯了。
他就沒有想過易悅這麼懶惰,讓他給其他人洗衣服洗碗什麼的,他是能做得來的嗎?那就是不能的啊!
老周不知道易悅每天在網上能賣那麼多錢,他只知道易悅每天跟個小混混似的,每天到他這里做個飯,就騎著他那個小破三輪車子離開了,穿的是裁縫做的衣服,料子是易悅在網上買的,用老周的眼光看,那就是個大街貨啊!
每天看著易悅不務正業,老周想要給他點工錢易悅都會惱的臉黑的跟塊黑炭似的,只好作罷。現在好不容易來了這麼個好差事,多少人等著眼巴巴的瞅著呢!
韓教授的派頭他是親眼瞧見的,明明是笑著的,穿著跟個普通老頭似的,但你到了他跟前就是不敢隨意放肆,用小年輕的話說這就是「上位者」?
要是易悅上了老爺子的法眼,說不得是一場富貴呢!
老周這麼想著,更加堅定了讓易悅給韓教授做保姆的決心。
易悅無奈,這老周肥肥壯壯的,雖然四五十歲了,但手勁不小,不得已只好用功從老周手里將胳膊滑開,一溜煙溜走了。
老周氣的七竅生煙,手里拿著鏟子,從窗口看去,這小子騎著他那個破爛的三輪車子飛馳遠離,只留下一個小貨車箱子上下搖擺,十分招搖。
走到半路上,大風開始肆虐嚎叫,樹葉與樹葉的親密接觸,出刷刷的聲響,易悅被風吹起來的沙子迷了眼楮,只好停了車子站在路邊上揉眼楮,順便等風過去,這段路是土路,沙塵大,要是車子走到路中間被風迷了眼楮,跟其他車子生意外那就太不值當了。
揉了一會眼楮,眼楮雖然還是有點酸澀,好歹說還是能睜眼了。
悶熱了這麼久,別說人受不了,就是風似乎也是憋著一口氣不停的刮過來刮過去。
易悅模了一把臉,全是塵土。
「救救我」易悅剛準備騎著三輪車走,忽然听到了這麼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因為他練了木乙功法的原因,他的耳力優于常人,在听到這麼一個聲音後,易悅沒有遲疑的下了三輪車,朝著道路一邊的小山坡走去。
這個小山坡上面被茂密的樹林擋著,從上面看下面基本上是什麼都看不清,只有下了這兩米多高的台子才能下到下面。
易悅站在上面,「能听到嗎?」說完敲了敲樹木。
過了一會兒,一個略帶虛弱的聲音,听起來是個老人家,「能听到,我小腿能骨折了,麻煩小哥多叫幾個人幫忙把我這老頭抬出去啦。」
帶著口音的普通話,說話慢條斯理,一听就是受過教育的人。
易悅心里得出一個結論,也沒有找人,而是直接跳下這個台子,他得先看看老人的傷勢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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