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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悅回到家里後干的第一件事是徹底關閉了易家糕點鋪。
小山頭已經賺回來了,剩下的他也懶得干了。
雪花堆積的山頭,一踩都會咯吱咯吱的響,十分悅耳動听,大黃狗嘴里叼著兔子,黃貓嘴里也拖著一只兔子爪子緊緊的攀著黃狗,騎著它就下了山回到了屋子,易悅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了。
紅燒兔肉,蓮藕排骨湯,易悅吃的不多,大多數都是犒勞了這兩只忠心耿耿的小家伙,叼著久違的飯盆,大黃狗的尾巴甩的高高的,興奮的不得了。
易悅吃飽了,喝足了,開始拎著兩個小家伙在村子里遛彎。
易二嬸最近只覺得心思恍惚,吃飯不香,睡覺不踏實,甚至被人拍下肩膀都會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村里人都說她定然是離魂了。
是人都會喜歡八卦,尤其是對象是一直強勢的易二嬸後,大伙的興致更是高昂,使得原本還是不大相信的易二嬸也開始疑神疑鬼。
事情的起因大約是這樣的︰某天的一個晚上村民甲去上廁所,無意中現易二嬸低著頭一溜煙的路過他們家門口,甲沖著易二嬸打招呼,對方不理不睬的依舊行走,最後一個轉眼不見了。
第二天甲遇到了易二嬸問她昨天晚上那麼晚了到外面去做什麼?易二嬸奇怪的說道︰我一直在家里哪里都沒有去,你哪里來的胡話問我?是不是你昨天做夢了?
村民甲自然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一定沒有看錯,惜易二嬸態度堅決,甚至破口大罵甲︰你是不是存心咒我呢?這事都會亂說!
甲只好不再與她說,嘰嘰喳喳的與周圍的村民們八卦開了。
在農村,這種離魂的事情不是沒有,在閑談八卦中這樣的題材更是他們津津道的一個重要話題,現在又出了這麼一個勁爆的親眼目睹的靈異事件,瞬間就點燃了村民的熱情,于是易二嬸每次出門都會看到村民們閃閃光的‘求八卦’的眼楮,雖然覺的甲是在騙自己,三人成虎的,所有人都這麼說,有點人說她今年都瘦了不少,還有的斬釘截鐵的說易二嬸的眼楮都開始散,讓易二嬸也覺得自己開始全身不對勁了。
易二嬸離魂的消息傳遍了四周,易老二不得不開始再次找陰陽先生為媳婦招魂,剛過完年就出這樣的事情,易老二家哪里還有一絲的過年氣氛?
易二嬸的兩個兒子都回來了,易明輝與易明濤兩個雖然對母親的潑辣不講理十分不滿,看著她日益消瘦,也是心疼的不得了,對于迷信他們哥倆自然是不信的,惜的是,現在全家人都寄托在了招魂這種迷信手段,就算是去了醫院,醫生也說身體很好。
心里作用罷了,兩兄弟互看一眼,苦笑。但是想要勸好心里作祟的易二嬸那真是痴心妄想。
兩兄弟現在都不敢出門,一出門就是‘熱心’的村民們給他們說方法,有的說是她做的壞事太多了,現在閻王爺要收她不讓她再作孽。
有的人說︰要天天用廟里香爐里的香灰當茶喝才不會被鬼神侵擾…
易老大跟他媳婦還有一雙兒女兩個小孫子也回到了村子里過年,對老二家出這樣的事情自然是拍手叫好。
兩個妯娌都是人精,當年公婆在世的時候就是事事爭,關系直降到冰點,現在易二嬸吃了這樣的大虧,著實是讓易嬸子高興壞了。
「壞事干多了就是這樣的下場!」易嬸子磕著瓜子,燙著卷,腳上還穿著一雙靴子,在這個村子里,十分顯眼。易嬸子身邊跟著她女兒,得意之情難以形容,「看到了沒有,你這個二嬸子平日里就是個潑婦,沒有腦子,現在好了,糟了報應了!」
易明欣听的不耐煩,對她媽媽她十分了解,當年他們家突然不知道哪里來的那麼多錢搬到了城里,她心里還是有一點約模的,為此她更是不敢回村子,生怕被人用鄙視的眼光注視。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麼些年,易明欣還是難以釋懷。
兩母女在路上走著,迎面走來一個人,易明欣一眼就認不出來了那是他的堂弟,易悅。
易悅比起那幾年的瘦弱,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小伙子了,穿著羽絨服,白皙精致,尤其是那雙酷似他母親的丹鳳眼更是湛然若神。
易明欣不自在,現在已經是大學生的她,想起小時候欺負易悅、她父母暗地里拿走他父親的賠償款,讓她看到對方的時候只覺得頭都抬不起來。
「小、小悅……」易明欣見易悅走過來了,只得硬著頭皮打招呼,而一邊的易嬸子表情就自然多了,眼楮里甚至還帶著鄙視,高高在上,現在她已經是城里人了,而對方還是個山里的窮小子,呵呵,易老三這輩子就是個窮鬼命,這生的兒子也是個土鱉,沒文化的小子,比起上了大學的一雙兒女更是一文不值。
「喲,這是誰啊,小悅?都長這麼高了?讓嬸子好好看看。」易嬸子扒拉了一下卷,站在易悅面前,客套的說道。
易悅眼楮一抬,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站在他前方,對于這兩人就是化了妝他都認識,更是懶得理會,不找他們算賬都算是好的,現在還想看他的好臉色?哼,易悅牽著大黃狗就直接繞過去沒有理他們,走了。
易嬸子氣的臉都青了︰「沒教養,真的是野小子,沒爹沒媽的野小子!」
易明欣看著易悅大搖大擺的離開,心里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忐忑、心虛、放松什麼都有。
看著母親還在喋喋不休的罵著易悅,心下一惱,一把拽起母親,「行了,別說了!真不怕村里人都知道啊。」
「怕什麼?這麼個野小子,我怕什麼?我就是讓全村里的人都知道這個野小子是怎麼不尊敬長輩的!」易嬸子一直看不上老三家,尤其是這個易悅,當年倔強的差點讓她的老臉丟光,現在還是那麼個窮小子,居然敢對她甩臉子,簡直是奇恥大辱!
「您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易明欣見母親還不肯忍讓,怒道,「您真以為當年的事情小悅不知道啊?我都知道,人家會不知道?您真想把他惹惱了,把當年的事情公開?」
「什麼,什麼當年的事情?」易嬸子咯 一下,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就把偷拿易老三賠償款的事情給當成理所當然,現在被女兒一提醒,也想過來了,要是易悅真的把心里的疑惑說出來,那麼即使易九成給自己撐腰,估計村民們也都想過來了,他們這一家真的是不要想在易家村過日子了。
兩母女灰溜溜的走了,易悅從拐角里出來,冷哼一聲。
當年自己沒有能力守護父親給的財產,現在他顧忌到了最後的一點血緣關系他也以無視了這麼兩家人,但若是再挑到他身上來,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陰陽先生還是到了,易悅沒有心情看這些事情,關于村民甲現在一躍成為了易家村最受歡迎的演講者,每天都要定時巡回播放他當時見易二嬸的情景,吸引的村民們百听不厭。
茅山道士的真鼎道人也模著胡子站在一邊听著村民甲的現場直播,一派得道高人的樣子,讓跟前的村民麻溜的讓了一個凳子,讓他坐下來。
「…我就在想啊,這麼大半夜的怎麼一個女人就偏從我家過…….別笑!正經的!……….什麼我跟易老二媳婦的關系?嘿!是不是你喜歡那個潑婦啊?哈哈…….好了,我接著說,我就束緊了褲腰帶,跟著她出去,哎?你們猜怎麼著?我怎麼都叫不答應易老二媳婦,我就納悶了,怎麼就不答應呢?于是啊,我就接著跟著她走,看著她過了橋,結果!」村民甲一拍大腿,表情帶著點恐懼,帶著點神秘,讓下面的村民們也跟著小緊張,有的已經開始催促了,趕緊說,說完了還有事呢!
「結果,她一過橋就不見了!」村民甲似乎在回憶當晚的事情,打了寒顫,「我當時就嚇壞了,後來我還想著是不是我花眼了?于是早上我就問易老二媳婦,結果人家說昨天晚上她就根本沒有出門,哎喲,這不就是離魂了嗎!」
「唉,我說了她還不信,把我好一頓臭罵,」村民甲得意洋洋,「你們看,現在不是就起不了床了?我早就勸她趕緊找個先生看一下,喲,還不信,這下好,慢了吧?」
「我听陰陽先生說啊,」村民甲故意壓低了聲音,只能讓前排的听見,後面的急的竄頭竄腦的實在是听不見,索性大家都圍到甲身邊听他說話。
村民甲眼楮閃過得意,壓低聲音道︰「易老二媳婦據說魂已經跑了兩魂了,要是再走一魂,神仙難救了!」
「陰陽先生都沒有辦法?」村民們順著甲的話題提問,恨不得把對方揍一頓,這麼斷斷續續的是什麼個意思?!
「先生說了,這十分耗費心力,而且還要花錢賄賂小鬼們,不然陰間的鬼差就把易二嬸的魂魄當成死鬼就給勾走了!」
「先生說了,今年氣象跟她八字沖突,今年就是她犯黑煞,如果不好好治,嘖嘖……」村民甲面露出‘你們懂的’的信息。
「真是惡有惡報!」一個村民憤憤不平,「這個潑婦早就該有這麼一報了!」
「你還說呢,之前我一看她我就犯怵,就怕她什麼時候上來跟你吊著打一架。」
「對對…」
听著村民的話,村民甲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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