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客用她獨有的方式「威嚇」過韓健,留了個城外十里外的地址讓韓健把人送去,便從窗口躍出外廳。韓健令侍衛放行,侍衛就沒阻攔和追人。等女刺客離開,韓健也稍微松口氣,一個亂黨留在他府邸不是什麼好事。
「健兒,發生何事?」韓健從外廳出來,便見九娘韓昭氏從外回來。韓昭氏上午便出去直到午後才回來,韓健心說幸好九娘不知那女亂黨來此搗亂,不然以韓昭氏為人處世的立場,定然不會輕易放人。說不定會直接拿下女刺客交給女皇法辦。
「九娘,沒事。剛來了個客人送走,您出去這麼久,沒吃午飯吧?我讓人給你準備餐食。」韓健笑道。
韓昭氏微微蹙眉,顯然不信韓健說的沒事。她看了旁邊的張行和司馬藉一眼,沒細究,徑直往內院行去。等人離開,韓健對張行和司馬藉交待兩句,令他們不許將此事泄露給韓昭氏知曉。
「少公子,此事連陛下都知曉了,你就不打算告訴郡王妃?」司馬藉問道。
「讓你別說就別說,廢什麼話。」韓健心中還是有些不耐煩,主要因他身邊有「奸細」之事,他現在想不明白那個給女皇通風報信的人究竟是誰。
韓健沒打算在東王府別院久呆,他也沒準備去上听處總辦坐班,他記得顧欣兒午後之約,準備先去听听人家的坐而論道。
韓健正要出門,侍衛來報說是有人投拜帖。韓健看過拜帖才知道是洛夫人親臨。
「西涼的女人又來了,我們招不招呼?」司馬藉請示道。
韓健道︰「見。昨日談的匆忙,很多事沒細談,這次來也要把話說清楚。」
對待洛夫人問題上,韓健立場很明確,既然收納了洛夫人一系,就要好好利用上。雖然現在還利用不到洛夫人背後的西涼復**,但洛夫人在京城的人脈和商業渠道總要先利用好。他把三國書局開到洛陽城的事還一直未付諸實施,這是一個契機。
開一個書局,韓健不僅是出于商業賺錢上的考慮,更重要的是魏朝對「出版業」沒有嚴格的控制,以韓健領先幾百上千年的頭腦,他能意識到出版業對控制社會輿論有多麼至關重要的作用。
掌握了「喉舌」,等于是掌握了輿論戰的主動權。
韓健仍舊在外廳會見洛夫人,這次洛夫人前來並未與大西柳同行,只是帶了一名管家模樣的精明女人。像洛夫人這樣有神秘背景的女商賈,身邊總會有眼線,韓健心想大概洛夫人也不想讓西涼舊部的人知道她現在侍二主有二心。
「給少殿下請安。」到了外廳,只剩下韓健和洛夫人二人,洛夫人俯身行禮,似有跪倒的意思。韓健一把扶住她沒讓她跪地。
「夫人客氣了。」韓健語氣帶著幾分主人的威儀,「坐。」
「謝少殿下。」洛夫人未抬頭看韓健,到一旁椅子前卻不急著坐,直到韓健就坐,她才有些局促地坐下。韓健看得出,洛夫人這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有大半是偽裝出來的,在洛夫人心中未必多麼敬重于他,她投誠只是暫時迫于形勢。
不立威,就不足以服眾。
「听聞朝廷已將三王子救出,民婦前來,就是看看少殿下還有何差遣。」洛夫人直接道。
韓健從她這個開場白,便听出兩層意思。一者是來邀功,昨日洛夫人以楊余的藏身地來作為投誠的條件,而之後楊余獲救也應有洛夫人暗中幫助的功勞。二者,洛夫人作出一副「隨時听候調遣」的姿態,也是為顯示她自己投誠誠意。
一層言外之意,其實洛夫人想不出有什麼能幫上韓健的,也想不到韓健需要讓她做什麼。她只是擺個姿態過來走走過場。
韓健心想,這老女人還是挺狡詐的。
韓健道︰「本王想在京城開個書局,不知夫人可能幫忙?」
「書局?」洛夫人微微一愣,她怎麼也想不到韓健讓她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開書局,在當下尚無活字印刷,書本成書一般來自于官方的大規模刻印,民間書籍多為手抄本。在當下開書號賣書的並不鮮見,但開書局印書的很少見。
「怎麼,夫人幫不上忙?」韓健神情變得有些冷峻。
洛夫人趕緊恭敬表示道︰「少殿下有吩咐,民婦無不遵從。不知殿下開書局……為何……」
韓健其實沒必要跟洛夫人解釋什麼,現在他是主,而洛夫人是僕。只是雙方才剛確立這種關系,洛夫人肯定會有二心,他要做的就是漸漸讓洛夫人一心一意只听他一人的調遣。
「開書局自然是為印書。不知洛夫人可有听聞過三國這本書?」
洛夫人道︰「自有耳聞。」
「這本三國,便是從我江都城刊印而出,我想不用本王直言,夫人也該知道這本書是誰刊印的吧?」
洛夫人恭敬頷首,心中卻一凜,那本名揚天下的三國竟然是眼前這個年輕的小郡王刊印?那原作者「羅貫中」跟東王又是何關系?
韓健道︰「這次開書局,主要刊印的也並非三國原作,而是三國連環畫,本王會叫人把底稿給你,另外找人幫你刻印刻板。在此方面,本王也不會虧待于你,賺得銀錢自會有你一份。」
洛夫人趕緊道︰「為少殿下效力,不敢有所圖。」
「你不賺銀子,如何維持西涼舊部龐大的開銷?」韓健冷冷一笑道,「本王不圖你錢財,只是讓你幫本王辦事,辦的好,日後本王也會幫你,各取所需。」
韓健說完,急著去翠揚樓赴約,便讓司馬藉招呼洛夫人,而他則離開東王府。
韓健這麼做也有一層意思,讓洛夫人知道他有架子。他雖然不喜歡擺譜,但在洛夫人面前,他不得不擺譜,沒有架子的主人是不會得到僕從的信從。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韓健很清楚。
到翠揚樓,本來韓健以為這里應該聚集了不少少男少女,到了才知道,翠揚樓里有些冷清。鏡兒和顧欣兒都坐在一樓茶桌前招待幾名穿著儒服的姑娘,看這冷清環境,也沒有要舉行一次論道大會的意思。
韓健心想,難道是來晚了,人家坐而論道已經結束了?
「欣兒,我府上有事,來晚了些,你們這是……」韓健打量了一下翠揚樓顧欣兒的這些同門師姐妹,有七八個人,容貌算不上美卻也算姣好,每人都是穿儒服,很干淨,也辨不出家世的好壞。只是每人抱著一本三國連環畫,有幾個即便听到有客人來也沒抬頭看他一眼。
顧欣兒迎過來,歉意道︰「公子見諒,本來我們要聚此論道,但中午才獲悉,我們一些同門的師叔伯和同門弟子從上清宮過來,身在洛陽的同門都過去迎候這些師叔伯,這次論道……只能取消了。」
韓健知道,上清宮是修道的地方,就好像一家「道教學院」,每年有固定一個多月的假期,也就在春夏相交的當下,這次顧欣兒就是放假回家來省親的。至于什麼論道,就是一些放假的上清宮弟子聚在一起搞「假期活動」,而這次的假期活動出了偏差,主要是上清宮里的「先生」因故到洛陽城來,一些弟子都去迎先生去了。
「欣兒,你為何不去?」韓健笑問。
「跟公子有約,怎也要說清楚。」顧欣兒靦腆一笑道,「另外這次過來的師叔伯,都是我們上清宮武宗弟子,欣兒一向不喜歡那些舞刀弄劍之事。」
韓健一笑,顧欣兒倒是個文靜的好女孩。
上清宮不但是個教授學問和道家思想的地方,還有「武宗」,就是開了武科。上清宮弟子中每屆應武舉的人也不少,這次朝廷大考,文考已經結束,接下來便是武科,大概上清宮武宗弟子親臨洛陽也是為應武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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