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諫自從被林子軒以半押解的方式送回齊王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出過齊王府的大門。雖然他沒有出過齊王府的大門,但是對于外面的事情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這天,他正在書房內和元家的兒媳婦嬉戲的時候,一個侍衛在門外稟報道︰「殿下,陳四回來了。」
听到這個聲音之後,屋內暫時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齊王楊諫的聲音傳出來道︰「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個長的很是猥瑣的一個中年男子就走進了楊諫的書房。他來到楊諫的面前跪下道︰「屬下參見殿下。」
「起來吧!」楊諫很有威嚴的聲音傳來。
「謝殿下。」
「現在外面的情形怎麼樣?」楊諫坐下來問道。一點也沒有看出他昨天剛被林子軒羞辱過的樣子。
「還行,林子軒現在正在忙著賑災,而且他正在聯系京城的各大富戶呢?」陳四小心的稟報道。
「異想天開,那些個一毛不拔的老狐狸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嗎?」楊諫冷笑道。
「那是,沒有了殿下,他什麼都不是。」陳四拍馬屁道。
「還有嗎?」楊諫顯然很高興他這麼說。
「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道該不該和殿下說。」陳四有些猶豫的說道。
「趕緊說,別吞吞吐吐的,我不喜歡。」楊諫不高興的說道,對于陳四他們這樣的行為他很是反感,既然不想說,你提什麼?既然說了,那就沒有什麼該不該說的問題。
「是。」陳四低頭沉思了一下說道,「屬下前兩天看見皇甫大人和林子軒見面了,而且二人關系的好像很好的樣子。」
「什麼?」楊諫被這句話驚了一跳,「你說的是事實。」
「屬下敢用自己的人頭作保。」陳四賭咒道。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楊諫怒道。
「屬下先前又不認識林子軒,直到昨天屬下在街面上看見他之後。才知道他是林子軒的。」陳四解釋道。
「他們當時說的是什麼?你知道嗎?」楊諫問道。
「不知道,而且皇甫大人是殿下的人,屬下那里敢監視呀!」陳四說道,「不過屬下看見林子軒交給他一封信。」
「信。什麼信?」
「不知道。」陳四搖搖頭道,「不過我听見皇甫大人接過信時候說了一句,他會辦妥的。當時屬下以為是什麼人求皇甫大人辦事,也沒有在意。昨天在街上見到那個人是林子軒之後,屬下才覺得事情不對,這才來稟報殿下。」
「好,我知道了。你去賬房領賞賜去吧!」楊諫雖然很平和的說道,但是他的內心卻陷入了極大的憤怒之中。
陳四沒有感覺到楊諫的不尋常,很高興的謝了一聲,就出去了。
待陳四走後。楊諫急忙叫來幾個侍衛,吩咐他們去辦事了。
陳四拿著賞錢,高高興興的離開了王府。
等走到一個背影的地方,他急忙將齊王賞的錢拿出來數了數。他看到這麼多錢,心中很是高興。心道︰看來那個人沒有說錯,真的會有一大筆的賞錢。
這時,陳四感覺到自己的背後有什麼人在看著自己。他猛的轉頭,忽然看見一個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大叫來著,是仔細一看這個人,他認識,笑道︰「多虧了你給我出的好主意。走我請你去喝酒。」
「好,不過地方得有我選。」這個人笑道。
「好呀!看在你給我出了個這麼好的主意份上,就听你一回,說,咱們去哪吃。」陳四高興的問道。
「閻羅殿。」
「什麼?」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呢?陳四就感覺自己下月復傳來一陣疼痛,他低頭看了看。只見一把匕首已經深深的刺進了自己的肚中。
他想大喊救命,是自己的嘴巴也被這個人給捂住了。這個人冷冷的看著陳四道︰「下輩子,別這麼貪心了。」
說完,又狠狠的捅了幾下。
陳四的眼神漸漸地失去了神采,慢慢的閉上了那雙充滿不甘的眼楮。他恐怕到現在也不明白這究竟是為什麼?
…………
皇甫詡在伊闕縣衙的家中,此時又十幾個齊王府的侍衛正在仔細的尋找著什麼?每一寸土地,寢房外面十丈內,都不放過,大有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架勢。面對著這群如狼似虎的侍衛,伊闕縣衙的人員只能躲在一邊,靜靜的看著。
這時,在屋里傳來‘當啷!’一聲,有侍衛大喊︰「找到了!」
眾人紛紛跑去屋里,一個侍衛頭領將信接過來道︰「迅速稟報殿下。」
齊王府。
「殿下,這是我們在皇甫大人的書房中找到的,藏得很是隱秘。」侍衛統領稟報道。
楊諫將信接過來,撕開信封就讀了起來,看完後他勃然大怒道︰「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枉我對他如此信任,他卻聯合外人暗害于我!」
………
皇甫詡現在就住在齊王府,而且他所住的院子離楊諫書房並不遠,相隔也就只就十幾丈,皇甫詡也是貴族世家出生,只是他這一房家道中落,他成了一個貧賤的窮書生,手無縛雞之能,靠賣字為生,難以養活妻女,但得齊王賞識,使他一步步走向富貴,盡管他也現齊王不是一個明主,但出于一種感恩之心,他仍舊竭盡全力輔佐齊王。
此時,皇甫詡正坐在書桌前給縣里寫信,安排一些事情,他原本只計劃進京一兩天,楊諫遭遇到了林子軒的強力挑戰,危及到前途,皇甫詡不得不延長在京城的時間。
就在這時,兩名侍衛走到他的門口躬身施禮道︰「皇甫使君,殿下讓你立刻過去一趟。」
兩名侍衛沒有用‘請’字,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高興,但他也沒有說什麼,便快步起身向齊王書房走去。
剛走到書房門口,卻見大群侍衛簇擁著齊王。所有人都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令他一陣愕然,不知生了什麼事?
楊諫一揮手,大聲的說道︰「將這個叛賊給我拿下!」
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皇甫詡死死壓在地上,皇甫詡又氣又惱,大喊︰「殿下,我有何罪,為何抓我?」
「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渾蛋!」
楊諫破口大罵,沖上前猛地一腳踢去,正踢在皇甫詡的鼻子上,頓時鼻梁骨被踢斷,皇甫詡一聲慘叫。鼻血噴涌而出,他忍住痛大喊︰「殿下要殺我也,但要讓我明白,我犯了何罪?」
「你還敢裝傻,聯合林子軒害我。你承認!」
楊諫怒不遏,又一腳向他臉上踢出,此時,他已把對林子軒的恨都泄在皇甫詡身上,他認定皇甫詡已經被林子軒收買,要制他于死地。
「殿下,我昨天才來。怎麼能聯合林子軒暗害殿下?」皇甫詡急為自己辯護。
「林子軒一進京,你也跟著進京,這是巧合嗎?還有你給我出的那些計策,為什麼每次都被林子軒識破,這分明是你們早有預謀,先匯合。再同時進京,害我手下大將被殺!」
楊諫現在已經產生了一種對所有人都不相信的狀態,他只相信他一個人,所以不管皇甫詡怎麼解釋,他都不信。因為他已經認定皇甫詡要害他。
「給我拖下去重打一百棍,趕出府去!」
若不是皇甫詡為伊闕縣令,他怕不好向父皇交代,他早就將皇甫詡亂棍打死了。
幾名侍衛將皇甫詡拖了下去,皇甫詡急得大喊,「殿下,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自毀長城,這是有人陷害我啊!」
聲音漸漸遠去,楊諫恨意未消,大罵道︰「再敢害我者,定斬不饒!」
其實他身邊不好侍衛都感覺有點不對勁,就算要害人,也不會將那麼明顯的證據放在自己手中呀!皇甫詡那麼聰明的人難道不知道看後就燒掉嗎?誰也不敢勸楊諫,只能暗暗替皇甫詡鳴不平
齊王側門開了,兩名侍衛將一幅擔架抬出,擔架上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皇甫詡,已經奄奄一息,兩名侍衛將擔架忘府門外一放,便不管了, 當一聲,關了大門.
這時,在府門外巡邏的東宮右衛士兵紛紛圍上前,誰都不知生了什麼事,有人立刻去稟報了一直守候在這里的周仲,他蹲看了半晌,終于認出了昏迷中的皇甫詡,昨晚在北市大門口見過。
他連忙對士兵吩咐道︰「速將此人送去給林將軍!」
幾名士兵找來了一輛馬車,將擔架抬上馬車,馬車向城外流民營駛去,林將軍應該在那里。
直到下午時分,皇甫詡才終于從昏迷中醒來,渾身的疼痛消失,一陣陣清涼傳來,他慢慢環顧四周,他躺身在一間雅致的小屋內,院外綠樹茵茵,花香飄散。
這時,一名年輕士兵走進來,見皇甫詡醒來,興奮道︰「先生醒了,我去告訴將軍!」
「這位小哥!」
皇甫詡吃力地喊住他,他鼻梁一陣疼痛,這才現自己鼻子已用紗布包好,上午的一幅幅畫面跳入他腦海,楊諫一腳將他鼻梁骨踢斷了。
皇甫詡暗嘆一口氣,吃力地問︰「我現在哪里?」
年輕士兵是林子軒的侍衛之一林寶山,長一張女圭女圭臉,年紀十六歲,是林子軒侍衛中最年輕的一個。
林寶山笑道︰「這里是尚善坊,是我家將軍臨時住的地方,已經有醫生來看過了,皇甫先生只是皮肉之傷,沒有打斷筋骨,不過鼻梁骨斷了,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好。」
皇甫詡知道這是齊王侍衛手下留情,否則一百棍早打死他了,但齊王卻心狠,竟然踢斷了自己的鼻梁骨,這些親王翻了臉就從不記舊情,他嘆息一聲又問︰「你家將軍是誰?」
「皇甫縣令感覺好點了嗎?」
外面傳來了爽朗的笑聲,隨即林子軒快步走進了房間,皇甫詡一愣︰「是你!」
「皇甫縣令以為會是誰?除了我,京城誰還敢救你?」
林子軒笑著在皇甫詡面前坐下,又道︰「我先說清楚,皇甫縣令之傷和我有關,是我用了一計。」
「你……」听著林子軒一張口就承認。皇甫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知道你心里很恨我,是我要告訴你,一個連這麼簡單的計策都不能識破的人,值得你效忠嗎?一個對自己忠心屬下充滿懷疑。不信任的人值得你效忠嗎?」林子軒道。
「那也比你這個不擇手段的人強。」
「哈哈,你這就迂腐了,咱們現在是對手,只要能夠打敗對方就行,何必在意一些其他的東西呢?」林子軒說道。
皇甫詡心道︰是呀!他們是對手,既然是對手,自然要想方設法的將對手打敗。
林子軒看著皇甫詡,知道他的心里肯定還在不高興,但是他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將他收服的。
「皇甫縣令難道不覺得這是天意嗎?天作孽,尤為。自作孽,不活!」林子軒忽然說道。
半晌,皇甫詡長嘆一聲︰「你說的沒錯,如果齊王殿下在這麼下去,必會萬劫不復。不會再有任何機會。」
皇甫詡心中悲戚,吃力地向林子軒拱手道︰「雖然我很恨你,但是我也不得不感謝你。多謝林將軍救我一命,皇甫詡銘記肺腑,懇請林將軍再幫我雇一輛牛車,送我回伊闕縣。」
林子軒沉吟了半晌,昨晚皇甫詡的精明給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他想將他收為己用。他身邊現在雖然已經有了一個鄭煌了,但是誰嫌自己手下的能用的人多呢?再說了那些個成就萬世功業的人,那個手底下不是謀士如雲,將士如雨呀!更何況他現在的經驗還不夠豐富,有些事做得未必妥當,他需要自己的謀士時刻提醒自己。給自己出謀劃策。
皇甫縣令知齊王養有一萬私軍的事?」
皇甫詡愕然,他知道齊王養有一些死士,齊王告訴他,只有四五百人,他便沒有放在心上。一個親王養一點奇人異士是很正常之事,卻沒有想到會是一萬私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將軍,此話當真?」
林子軒點了點頭︰「我是到了洛陽以後才懷疑的,我想你也應該有過這樣的懷疑,那就是糧食。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任何一個思維正常的人就會開倉賑災,是齊王沒有,這說明什麼?說明糧倉里根本就沒有糧食了。事實也得卻如此,我已經讓人看過了,北市的糧倉已經空了。現在我已得到確切情報,楊諫養了一萬甲兵,全部都在你伊闕縣境內,我以為你知道。」
皇甫詡心中惶恐,此事他竟聞所未聞︰「你說的沒錯,我也知道糧倉的糧食沒有了,齊王告訴我說是,倒賣出去了,等過段時間再換回來。是他從未告訴我他豢養私兵這件事,林將軍,你確定在伊闕縣他藏著這麼一支軍隊嗎?」
「沒錯,伊闕縣有他的莊園嗎?」
「有!有三座莊園,難道是藏在龍門莊園?」
皇甫詡想起龍門石窟附近有一座齊王的大莊園,佔田兩萬多畝,四周有圍牆,還有山谷河流,是藏兵的理想之處,如果齊王真在伊闕縣藏有甲兵,那就肯定就在那里。
此時,皇甫詡的額頭上出現了汗珠,他終于意識到齊王在玩火*了,齊王養甲兵除了他有篡位的野心,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是聖上防御森嚴,他想兵變篡位實屬痴人說夢,一旦被聖上知道,齊王就完了,現在林子軒已掌握,那齊王還能撐多久,一旦齊王倒台,那自己的命運?
皇甫詡不敢再想下去了,私軍就養在他的伊闕縣,他必死無疑。
林子軒又淡淡道︰「其實以先生的才智,應該知道這次我來京城,名義是安穩京城局勢,但實際上是來奪取東宮兩萬軍隊的。我不防告訴你,聖上害怕齊王鋌而走險,聖上已經決定已放棄齊王了,從兩年前齊王養死士,聖上就對他有了疑慮,所以遲遲不讓他入主東宮,現在京城之亂他又處置不力,聖上對他已失望,更重要是,聖上至少還能坐二十年皇位,若齊王為儲君,他能等二十年嗎?對這一點,聖上心知肚明。」
林子軒見皇甫詡已是滿頭大汗,他知道以皇甫詡的智慧,不需要自己再多說什麼,只要自己挖一條渠,那就是渠成水到。
「如果皇甫先生願意,我以制造一個皇甫先生被齊王打死的假象,先生隱姓埋名,跟在我左右,做我的幕僚,如果先生不願意,我也不勉強,總之我會盡力幫先生的忙。」
皇甫詡低頭不語,林子軒的狠辣果斷和楊諫的愚蠢自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跟隨林子軒倒是自己的一條出路,否則他也無處去,難道還讓他去賣字為生,林子軒不計前嫌,救自己一命,還要重用自己,更重要的是為了自己居然設下反間計,這說明他識才惜才,這才是他皇甫詡要投的明主。
沉思良久,他嘆了一口氣,「齊王畢竟對我有恩,他雖無情,我卻不想對他無義,將軍能答應?」
林子軒笑了起來,「對付齊王那種愚蠢之人,不需要先生出手。」
皇甫詡毅然下定了決心,拱手道︰「承蒙將軍看的起我,皇甫詡願為將軍效力!」
林子軒大喜道︰「我的先生,猶如久旱逢甘霖呀!我這就派人把你家人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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