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策馬而行,薛紹繞著若大的皇城跑了半個圈,目的地卻不是家之所在東南城角的青龍坊,而是要去西市。
心想、眼到、手動,這是薛紹一慣的風格。既然想要給太平公主送件文胸,就得早點動手開始打算。與之同時啟動的,應該還有一個發財致富的計劃。
無論任何時代,有錢能使鬼推磨都是不破的真理。更何況是律法都明說了,犯了某些罪行可以用「贖銅」月兌罪的大唐時代。
錢是男兒膽,薛紹不缺錢花,但僅限于混吃等死花天酒地。今後誰也無法預料將要發生什麼,有錢總不是壞事,多一手準備多一層底氣,一切盡在自己掌握,總好過出了什麼事再去臨時抱佛腳的四處求人。
剛剛抹過皇城的宮牆轉角準備踏上通往西市的大街,薛紹听到身後有人喚道︰「薛兄、薛兄請留步!」
薛紹回頭一看,稍遠處李仙緣騎著一匹馬正小跑過來,對他揮手。
薛紹勒馬停住等他。
「薛兄何處尋得這樣一匹神駿良駒?」李仙緣跑上前來,雙眼瞪大如同探照燈一樣對那匹汗血寶馬來了個全身大掃描,一邊念叨,「耳如撇竹麟月復虎胸,擎目如鷹龍頭高舉,臀負虎紋月復生逆毛,前看如雞鳴,後看如蹲虎,立如雄獅,闢兵萬里——薛兄,這是一匹千里馬啊!」
「你這半吊子神棍,倒也識貨。」薛紹笑道,「它叫威龍,純種汗血寶馬!」
「威龍?……薛兄莫要說笑,小生的相馬之術可是師承名家,世間豈能當真有如此寶馬?」李仙緣貌似有點不相信,湊近了一些在汗潺潺的馬脖子上伸手一模,抬手一看,汗液還真是黃褐之色,隱約泛紅!
「當真是……有價無市的汗血寶馬!!」李仙緣直吸涼氣,「薛兄從哪里得來?」
「撿的。」薛紹笑道。
「那有勞薛兄,指點小生也去撿上幾匹吧!」李仙緣鄙夷又氣憤的直翻白眼,「小生這一世也就不用辛苦操勞的去做那九品小官了。」
「行啊!」薛紹笑道,「皇家御苑監里好像還有那麼幾匹,李兄趕緊去撿!成功的要訣只有一條,騎上就跑,越快越好!」
李仙緣真咧牙,「罷了、罷了!薛兄如此匆忙,是要去往何處?」
「去西市,找個人說些事情。」薛紹道,「你若沒事,就跟著一起來吧!」
「好。薛兄請!」李仙緣這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小官,干完了公職就無所事事,正是求之不得。
二人並馬而行,一路聊些閑話,不緊不忙走到了西市,到了虞紅葉的邸店附近。遠遠看到,今天這邸店里仿佛很是熱鬧,店門口圍了一大批的人擠作人山人海,店里好像還傳出大聲的吵罵之聲,還有摔翻桌椅的聲響。
「好似有人在鬧事!」李仙緣道。
「我去看看,那家店主人就是我要找的人。」薛紹跳下馬,「李兄在此稍候。」
「去吧,馬匹交給小生看管。」
薛紹擠進人群里往里鑽,還沒有見到店里的實情,就听到一個嗓門極是粗重的漢子在大聲吼叫,「虞紅葉,你這婆娘好不識趣!明明是我店里的客人,你卻要從中截道橫插一手搶了過來,讓他轉投你的店里!如何,你還看上那個滿臉胡子一身羊羶味的昭武蠻子了不成?」
「哈哈哈!」一群男人猥瑣的大笑起來。
「趙老三,你不要欺人太甚!」一群男人的大笑聲中,傳來虞紅葉並不高亢的女聲,她道,「生意各自做,人家願意改投我家小店,自有他的道理。想必是你伺候不周或是收取的牙錢太厚,紅葉又未嘗結識于他,更沒有橫插一手!全是他自願前來!」
「胡說八道!」趙老三怒吼一聲,緊接著傳來「 當」一響,好像是踢翻了桌椅,他怒道︰「昔日你父親在世之時,我等相安無事,趙某也曾敬他三分!如今你這臭婆娘接掌了家業,卻不顧規矩屢屢截奪他店的熟客,我等早已忍你許久!今天你務必給個說法,否則,我們就拆了你的黑店!」
「就是,拆了她的黑店!!」一群男人跟著起哄。想必都是趙老三糾集來的一群市井流氓,或者是附近同開邸店的人。
「趙老三,諸位同行坊鄰。」虞紅葉大聲道,「紅葉從未出手截奪誰家的熟客,全是他人自願上門,紅葉豈有拒客于門外的道理?紅葉至從接掌先父家業,帶著一群苦難兄弟夙夜操勞,從未干過任何有違行規之事,賺的都是一點辛苦良心錢!今日你們聚眾而來欺負我一介弱小女子,豈是道理?」
「老趙,這個臭婆娘出了名的牙尖嘴利,那些往來的客商都被她說得暈頭轉向,個個都像丟了魂似的都住進了她家店里。巧舌如簧的商人尚且如此,我等嘴拙豈能說得過她?」有人大聲喊道,「休要跟她廢話了,沖將進去砸個稀巴爛,也好出了這口惡氣,看她以後還敢亂了規矩、搶我們飯碗!」
「兄弟們,上!」趙老三一聲大吼,一群男人就往里沖。
虞紅葉再如何機智終究是一介女流,當場慌了,「兄弟們,攔住他們!……趙老三,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你們休要胡來!」
「砸!!!」
砰當當,店里亂作一團。
「住手!!」
一聲雷霆大喝,宛如驚天霹靂。
近帝的幾個人駭了一彈,定楮一看,有個錦衣玉帶的俏公子踏進了店里來。
好些壯漢正在大肆打砸,哪里有那個耳朵去听門口的聲音。薛紹這一聲大喝雖是鎮住了門口的一些人,里面卻是仍舊很亂。
虞紅葉被幾個忠心的伙計擋在里面,透過紛亂的人群朝門口一看,當蟣uo等唬???櫻俊??憧汕?蠆灰?徽廡├兒荷說槳……狘br />
薛紹大步踏進店里,左右開工扒開兩個人,掄圓了膀子將一個正在高舉茶幾將要砸下去的人一把提起往外一甩,隨即來了個凌空抽射,那人慘叫一聲飛身而起摔出店外。
店外圍觀的人嚇得發出一片驚嘩之聲,往外退了一大圈。
這下,趙老三這一群沖進來打砸的人才算是徹底被鎮住了,全都住了手站到一起,驚駭的看著薛紹。
虞紅葉更是驚愕無比!
被薛紹一腳踢到了屋外的那個漢子,橫躺在大街上撲騰了幾下,頭昏眼花干嘔了一陣直抽搐,差點爬不起來。圍觀眾人不由得驚道︰「那個年輕後生好重的腳力,定是個練家!」
其實薛紹已經手下留情了,犯不著因為一點小事,而當街鬧出人命。
薛紹輕吁了一口氣,淡淡道︰「我說過了,叫你們住手。」
「你、你是何人,為何要管此間閑事?」為首一個高大壯碩的坦胸漢子,憤怒又驚詫的瞪著薛紹。
是個長了眼楮的人都能從薛紹的服飾氣度上判斷,他的來歷必然不凡,再加上這一踢之威,定然是個有功夫的人。既然趙老三也是商人,眼力當然要比一般人還要好那麼一點。因此,一時間他不敢再輕易造次。
薛紹平靜的看著眼前這一群男人,「我是虞紅葉的朋友。」
眾人一下把眼光投向了被一群伙計攔在里面的虞紅葉。
虞紅葉推開眾人走了出來,對薛紹一抱拳,「多謝郎君為紅葉解圍。但這是紅葉的私事,郎君就不必招惹麻煩了。」
顯然,虞紅葉很有分寸,當眾只稱呼薛紹為「郎君」而沒有點破他的身份。
「我這人向來不嫌麻煩。」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提步,朝趙老三等人走過去,直到走到了趙老三的面前也沒有停的意思,都要和他面貼面、胸頂胸了。
四目相對,薛紹的眼神驟然一寒,殺氣微露。趙老三如同觸電了一樣渾身一顫,後退一步踩中了身後一人的腳尖,那人也只好匆忙後退。
薛紹亦步亦趨,上前一步。
趙老三一群人推推攘攘的接連後退,有點狼狽的退出了店門。
「你、你想做甚?」趙老三既惱火又害怕的吼道。
「今日,這家店我包了。從現在起,這里是我的私人地界。」薛紹站在店門口,提腳,用腳尖在店門口三尺之外劃了一條線,「趙老三,還有你們這些個剛剛闖進來鬧事的人听著。如果你們還敢闖進來半步,後果後負!」
「你……休想嚇唬人!」趙老三被眾人推為首領,頓覺面上無光騎虎難下,強提膽氣怒吼道,「某在西市混了二十多年,從未怕過誰!」
薛紹不由得笑了,「西市?」
果然是,站在山頂的人和站在山腳下的人,看著彼此都是一樣的渺小。
虞紅葉上前走到門口來,「你們最好是听他的。」
「憑什麼?」趙老三等人見了虞紅葉分外來氣,其中有人叫罵道︰「臭娘們,你別以為找來一個人模狗樣的男人幫腔就得意忘形!我等豈是嚇大的!兄弟們,就這麼一個繡花枕頭的廢物何必懼怕,我等一擁而上揍扁他!」
薛紹眼楮一眯,盯住了方才罵人的那個家伙,抬手一指,「是你罵的?」
「郎君莫與他爭!」虞紅葉心里一慌伸手拉住薛紹的衣衫讓他退後,心里驚叫道︰壞了壞了,那人是西市里的惡霸頭目,專好呈強斗狠一對鐵拳怕是有千萬斤的力氣,凡在西市做生意的人無不懼他,被他打傷甚至打殘的人更是不在少數!
「無妨。」薛紹淡然微笑,輕輕一甩肘將虞紅葉的手斗落。同時上前半步,將虞紅葉擋在了身後。
只是這半步,虞紅葉分明感覺,眼前就如同有了一道巋如泰山的銅牆鐵壁!
「是我怎樣?老子偏就不信你的邪!」一條黑壯無比的大漢站了出來,氣勢洶洶走到薛紹面前至少比他高了半個頭,瞪大了一對牛眼聲如奔雷的怒吼道︰「繡花枕頭你看清楚沒有,老子踩過了你劃的線!你能把老子怎麼樣?」
虞紅葉下意識的去捂耳朵,感覺耳朵都被震得生疼!
「叭」!!
一聲大響!
薛紹一個大耳刮子扇到了黑壯大漢的臉上。這個比薛紹高了半個頭的黑壯大漢一頭栽倒在地,當場吐出兩口碎牙和一嘴污血。
「嘩!!」一群人發出了驚叫,頓時騷動起來!
黑壯大漢如同負傷被激怒了的野獸,猛然彈起哇哇怪叫滿嘴鮮血亂噴,揚起一個斗大的老拳對準了薛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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