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驚人!」李仙緣信誓旦旦的說道,「昨夜平康坊,有個怪人花費重金前去捧場張窈窕,卻與她坐著下了一夜的雙……雙陸棋!你、你說,那人該是有多麼無能、多麼無聊、多麼無恥!」
「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薛紹直搖頭,這貨真是醉得不行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張窈窕?不就是我前不久轟出去的那個女人嘛,看來她又回了長安重操舊業了!
「小生怎麼可能不知道?」李仙緣雙眼一瞪,義憤填膺,「小生打橫了坐在他二人的棋桌旁邊,活活的看了一整宿!」
「你更無聊!」薛紹哭笑不得的怒罵。
「嘿、嘿嘿!」李仙緣一陣傻笑,「小生恨不過了就那人說,張窈窕也不過是藍田公子一名棄婦而已!……于是那人差點就瘋掉了,非要跑來拜訪一下大名鼎鼎的藍田公子!」
「你也太無聊了吧,居然還給我招這種破生意上門?」薛紹恨得牙癢癢,真想一把將這個酒囊飯袋掐死才好。
「嘿、嘿嘿!薛、薛兄,你以往和他也曾有過一面之緣,不然小生豈敢把他招來?他、他已經來了,剛剛還跟在後面的!」李仙緣朝後方一指,卻不見人,「喲?莫非是醉到憨死半道上摔下了馬去?……薛兄,快、快派人去找尋,莫要讓他被野狗給叼去了!」
「……」薛紹無語之極,擺擺手叫兩個僕人趕緊去找找。心里直後悔,真不該把這個酒囊飯袋招進家里來搞什麼風水改造工程。這下好,好不容易擺月兌了紈褲膏梁的生活圈子,現在又被人像牛皮糖一樣的粘上了。
李仙緣被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僕給扛走了,薛紹叫他們把李仙緣扔進澡池狠狠的洗一洗讓他醒醒酒,再給他換身衣服讓他好好的睡一覺。
既然是「有客」來訪,薛紹也就不便出門了。他叫月奴帶著妖兒先去了芙蓉園柳樹林,監督她好好的摘錄和背頌藍田秘碼。
等了一會兒,出去找人的兩個僕人回來了,牽回了一匹馬,馬鞍上像掛麻袋一樣的架著一個身著仕子長衫的書生,正在鼾聲大作。
「把他弄下來,扛去和李仙緣一並處理。」薛紹被他身上臭烘烘的酒氣燻得直搖頭,都懶得上前去看是哪路神仙了。
那人被從馬背上弄下來倒是醒了,輪著惺松的睡眼瞟到了薛紹,雙手推開僕人,把腰上懸的一把寶劍左挪右擼掛正了一些,整了整零亂的衣冠,沖著薛紹彎腰拱手拜了下來,「吳興姚元崇,見過薛公子。」
姚元崇一拜下來沒站穩一跤就摔了下去。左右僕人急忙將他扶起。
「姚元崇?」薛紹不由得心中一動,上前幾步看個真切,好家伙,這都摔到鼻青臉腫了,臉上還糊著很多的泥灰。就他現在這模樣,別說是僅僅一面之緣的「相識」,怕是連他親娘也一下認他不出來。
「怎、怎麼,薛公子當真是貴人多健忘,這就不記得姚某了?」姚元崇搖搖晃晃的站不穩,「三個月前,姚某曾和薛公子一起在平康坊狎妓同醉了一場,醒來時公子的臉上還蓋著女人的肚兜呢!」
「行,你別說了。」薛紹連忙上前將他扶穩,再不扶穩又要摔倒了,苦笑的直搖頭,「有什麼還是等醒酒以後再聊吧!——來人,扶他去沐浴歇息,好生伺候!」
「是,公子。」兩名僕人將姚元崇左右扛起,他頭一耷,又打起了呼嚕。
「這得是喝了多少酒啊!」薛紹直搖頭。
但是姚元崇這個人,還真是讓薛紹的心里一亮!
姚元崇自稱是吳興人,這可是一個著名的郡望。吳興姚氏是舜帝的後代,在南北朝時期出了許多的名臣大將。雖然現在吳興姚氏遠比不上汾陰薛氏和聞喜裴氏,但是歷史上的吳興姚氏在大唐時代曾經達到鼎盛,因為出了一個著名的宰相——姚崇。
歷史上的姚崇,原名就叫姚元崇。到了唐玄宗開元年間他為了避諱年號,才改名為——姚崇。
歷史上,從武則天末期到唐玄宗開元之治這段最為動蕩的時期,姚元崇都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尤其對大唐史上最輝煌的時代「開元盛世」有著不可磨滅的巨大貢獻,有「救時宰相」之稱。
後人有稱大唐三百年間「前稱房杜、後稱姚宋」,房杜是指貞觀名相房玄齡和杜如晦,後者就是指開元名相姚崇和宋暻!
不過,歷史上的姚元崇是一個大器晚成的角色。
就如同薛紹今天看到他的樣子,他可不是薛元超那一類打小就根正苗紅行端影正的大儒名仕。年輕的時候姚元崇雖然也有才學但更愛練武,因為他本就出身在一個武將家庭。除此之外和大多數的青年仕子一樣,美酒和美女是他的至愛,走馬章台醉臥花叢那是常事。
要不然,又怎麼會和藍田公子有了「一面之緣」?
稍後薛紹留在府里照看了一會兒,直到兩個酒色之徒全都像死豬一樣的睡下了,方才去了芙蓉園柳樹林。
走到附近,薛紹听到「咚咚」的木魚聲,抬眼一看,月奴正一邊看著密碼本一邊拿著一個小木魚在那里敲。妖兒則是背對著月奴離了有三四米遠,在那里听。
「哎呀,敲錯了,重來、重來!」月奴喊道。
「嘻嘻,月奴姐姐,你好笨哦!」妖兒陰陽怪氣的笑道。
「臭丫頭,小心我撕了你的破嘴,用心听著!」月奴又重新敲了起來。
薛紹不禁覺得好玩,這兩人還真的練起了密碼听譯,于是也停了下來跟著一起听一听。
因為是簡化的摩爾斯電碼,所以沒有長短音之分。月奴倒是敲得認真,雖然慢了一點,但薛紹隔得稍遠也大抵能听個明白。她敲了五個字反復的敲了多遍——妖兒是呆子。
「月奴姐姐是呆子!」妖兒咯咯笑著喊了出來。
「臭丫頭,看我不打你!」月奴扔了木魚就去追打妖兒,妖兒咯咯大笑的滿樹林亂跑起來。
薛紹笑呵呵的走過去拿起小木魚,不得不贊嘆甚至稱奇,妖兒真是個名符其實的小妖孽!學東西實是太快、太快了!
「神仙哥哥救命呀,月奴姐姐要打我!」妖兒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
「別鬧了,都坐下。」薛紹笑道,「妖兒,剛才月奴只敲了五個字,你卻听了四五遍才听出來,實在是太慢了。」
「噢……那我再用心的、狠狠的練習!」妖兒惶恐不安的點點頭,馬上不敢笑鬧了。
「月奴,這個藍田密碼你也必須掌握!」薛紹道。
「啊?」月奴一听,頓時眼楮都直了……蒼天啊,不如讓我去單挑千軍萬馬!
薛紹把臉一板,「啊什麼啊,這點東西都學不會,你還有臉跟著我嗎?」
「是,公子,我一定好好學,用心學!」月奴苦著臉,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妖兒嘿嘿的壞笑。
「臭丫頭,興災樂禍!」月奴恨恨的低罵。
「妖兒,你也別笑。」薛紹正色道,「你身體太瘦弱了,從明天起,每天早起跟著月奴練習武藝,強身健身!」
「嗚……我知道了!」妖兒的臉也苦了起來。
月奴眉飛色舞,「看我怎麼整你!」
「你們兩個,務必要將這套藍田秘碼掌握到最熟練的境地,從今天起,每天都要勤加練習,而且不能外傳。」薛紹道,「務必要熟練到用眨眼、敲桌子這一類的方式也能順利的傳遞和讀取信息。要讓那些代碼完全的印在你們的腦子里,不用思考就能信手拈來!」
「是……」
薛紹笑了一笑,說道︰「月奴,你不妨讓妖兒給你用催眠的方式,增強對代碼的記憶。這樣,或許能夠事半功倍!」
「好耶!」妖兒高興的跳了起來,「我又可以玩那個絲線銅錢了!」
「得意什麼!你要是敢捉弄我,練武的時候我就整哭你!」妖兒忿忿的直翻白眼。
「好了,現在我們來一起完善和熟悉這套,藍田秘碼!」
三人在柳林里學習了一兩個時辰,月奴已是頭昏眼花都有一點快要吐了的感覺,薛紹才帶著她們兩個回到家里。
那兩個醉鬼還在呼呼大睡,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過來了。薛紹交待了月奴讓她守著家門,自己獨自一人去拜訪薛克構。
做為出身薛氏一族的高官,薛克構本身也是一名極有名望的大學者。與薛元超相比,他的官職要低去不少性情也隨和許多,一向人緣不錯。無論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薛族之內,薛克構都是一個頗受稱道的溫厚長者。
薛紹先在西市買了兩盒好茶葉,準備進獻給薛克構。雖說他這樣的大儒高官一般都會崇尚兩袖清風,但是禮多人不怪,薛紹身為同族晚輩送兩盒茶葉算不得多麼出格。
薛紹順道去找了虞紅葉。
虞紅葉正帶著幾個女紅手藝出眾的女子,在趕制文胸。得聞薛紹來訪連忙親自出迎。
薛紹很自然的去查看了一下虞紅葉的手工作坊,看來她們的工作進展還算不錯,已經有了一批質量不錯的成品文胸。
「虞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我今天來找你是另有事情。」薛紹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薛公子有事,只管吩咐就是。」虞紅葉拱手拜言。
薛紹微笑道︰「我想請虞姑娘姑帶上你那一套茶具,與我一同前去拜訪戶部侍郎,薛克構。」
虞紅葉的一手茶藝,堪稱不俗;而薛克構最大的嗜好,就是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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