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百萬大山之中,亮翅錦鳥急速穿行著,沈若端坐其上,凝神修煉道法。
當日與司空毅會面之後,沈若花費了半個多月的時間,熟悉了縛影術和炫光鏡的用法,又向司馬狂他們打了一聲招呼,便直奔啟功殿而去,接了兩個任務就喚出錦鳥,離山徑自去了過風坳。
時間太緊迫了,門派小比的對象可以說是整個凌雲閣的所有弟子,不問可知到時候沈若要面對的對手必定都是在超月兌境圓滿浸yin已久的資深外門弟子。
正常說來,他半點機會也沒有。
想要創造奇跡,就必須要抓住一切機會,門貢和靈丹更是必不可少的。
他所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是黑色黃級任務收集苦蘇草,顯然這種草藥用量極大,在啟功殿的任務玉壁上類似的采集任務就從來沒有斷絕過。接了這個任務,他就有借口再回過風坳了,雖然現在應該沒有人會關注他了,但是小心能使萬年船,還是找個由頭比較好。
只可惜在過風坳搜尋了半天也只采到三株苦蘇草,也不知是上次被眾人采摘干淨,還是因為那九幽棘蟲的出現才刺激得這奇草大量生長,反正想要再有那等好事已經不可能了,他也就取了藏好的儲物戒指就直奔第二個任務所在。
這個任務卻是銅色玄級任務,內容頗有些意思。
原來太玄宗往東六萬里之外有一商國慶原城,城主名為白光遠,家世顯赫,世襲冠軍侯。白光遠祖上據說與宗門之內一位長輩有舊,因此這位長輩留下錦囊三道給白家,囑咐白家後輩遇上危難之時,即可解開錦囊取出其中符紙寫下內情向太玄宗求助。
最近半年,城主府中常常有僕從侍衛莫名消失,又有人說在府中見到大如房屋般丑惡蟾蜍。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疑是有妖怪到了府中。
盡管白光遠百般防備,加強巡查仍然無濟于事,發展到後來連愛他一個心愛小妾也失蹤不見。
無奈之下,就打開錦囊在符紙之上寫下了前因後果向這位宗門前輩求助。
符紙之上,早已經留下傳訊法術,他收到之後便發布了這個任務,要求領受任務的弟子前去助白光遠消弭禍端,即便力有不逮至少也要查明情況。
除了少數天生奇獸,尋常妖怪只需修成道基境界,就可以化為人形,與常人無異。這白光遠在傳訊中所說情況只是看見巨大蟾蜍,並無其他異象,說明即使有精怪也還是粗淺道行連化為人身都不會,更不提那妖怪到底是否屬實,已經逃走也尤為可知。
因此這個任務也就發給了凌雲閣,還定了個銅色玄級任務。任務並未注明獎勵多少門貢,可能是因為難以界定,所以那位宗門前輩注明了會酌情給予重酬。
這任務不僅路途遙遠,情況也含糊不清,獎勵更是未知,幾乎無人感興趣。只有沈若接取這個任務,他當然並不是為了那莫須有的重酬,而是沖著任務所在的位置。
方力原身死之後,他的一應物品都被沈若收了來,只可惜都是見不得光的,要化為助益就必須出手賣掉。宗門之內顯然不方便展示出來,因此沈若就詳細了解了周邊哪些地方有零散修士坊市,還必須要在太玄宗地域之外,以便他悄悄出手,及時處理掉。
這商國慶原城遠在六萬多里之外,已經不在太玄宗勢力範圍之內,而是一個空白地帶。嚴格來說,這片地域是太玄宗和另外一個頂級宗門星極峰的交界處,算是緩沖區域。
神州大陸地域遼闊,難以窮盡,各方宗派勢力錯綜復雜,但是綜合多個方面的因素,有公認的七大頂級宗門,合稱三宗四派︰
太玄宗!元始魔宗!都天宗!北海劍派!星極峰!威靈宮!幽都!
星極峰就是與太玄宗齊名的七大宗門之一,也是距離最近的頂級宗門。兩宗各自引為同道臂助,守望相助,雖是緊鄰,關系卻頗為融洽。
其余次一些的宗門和勢力就多不勝數,如重傷方靖那伙人所在的玄冥教,也是一個一流勢力,但是比起太玄宗這種傳承萬年的頂級宗門還是有所不及,因此頗為忌憚。
此去商國慶原城,來回逾十萬里,可以說是沈若轉世以來所行最遠路程,又是騎乘錦鳥、浩然凌空,端的是一路風光旖旎。只可惜他一點也無心欣賞,為節省時間,連在鳥背上都要專心運轉法力、修煉不停,畢竟時不我待。
如此一來,二十余日之後,到了慶原城附近,已經是自覺法力又有精進,愈發雄渾了。
尋了一處僻靜無人處落下,這才悠悠然進了城。只見城中人來人往,鬧市喧囂,各色店鋪攤位一應俱全,販夫走卒、商賈貴族形形色色人等不一而足,一派熱鬧市井之相。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麼熱鬧的世俗之地,太玄宗地域奇特,附近大多是崇山峻嶺、原始洞天,堪稱人跡罕至,可沒有這樣原汁原味的凡人集市。
入了城內,沈若也不著急去找那城主府,而是尋了一處熱鬧茶樓,在二樓找了張臨窗的桌子,點了些茶水果盤、瓜子小菜之類的,便安坐其中。一面欣賞風景,一面細心聆听,以他神識耳力,略一凝神樓上樓下事無巨細盡入耳中。
這茶樓之中人來人往,高聲喧嘩、閑言碎語樣樣都有,听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什麼南城王員外家的公子看中了一個普通農婦之女,城西惡霸潑皮打斗死傷數人之類的,雜亂無章、瑣碎至極。
沈若卻是耐心得很,兀自看著窗外的熱鬧,悠然自得地磕著瓜子,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悠閑生活,有些感慨恍然。自重生以來,每日皆是修煉忙碌不息,就當休息半日緩緩心情了。
「我跟你說,我七大姑的佷子的相好乃是在城主府中做事,听說府中鬧妖鬧的可厲害了……」直坐得太陽西沉,臨近傍晚,終于听到想听的東西,沈若不由精神一振。偷懶也偷夠了,還是要回到現實之中的任務上來。
這說話的原來是個商賈模樣的白胖中年男子,他那桌上有三四位都是類似打扮,顯然都是相熟之人,只見他一副神秘兮兮地樣子壓低了聲音正與眾人訴說。
卻听旁邊一人「嘁」的一聲,不屑打斷︰「誰不知城主府中鬧妖一聲,還用得著你來賣關子。」
「非也非也!」那白胖商賈被人插言卻半點不見羞惱,只是搖頭晃腦一臉得意之色。「我且問你們,可有誰知道那妖怪是何來歷嗎?」
那出言打斷之人身材干瘦,面色發黃,也不知道是跟這白胖商賈有所嫌隙還是生抬杠,又是急急發話︰「我便知道,不就是一只蟾蜍成精。」
白胖商賈仍舊不見動怒,繼續得意問道︰「為何那蟾蜍精不在別處禍害,偏偏只在白城主府中作惡呢?」
黃臉漢子這下倒是被問住了,半天才磕磕絆絆說︰「也許是城主府中風水不好也說不定。」說完似乎自己也覺得有些牽強,不服氣道︰「難道你便知道了?」
白胖商賈一副此中秘密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樣子,倒是賣起關子來了,只舉起桌上茶盞,輕輕吹著那漂浮于面上的茶葉,卻閉口不言起來。
這時候旁人也被他說得好奇不已,紛紛出言催促起來。那胖子反倒更加矜持,連連搖頭表情做足。
沈若卻是听到關鍵處沒了下文,半天不見那胖子開口,一時之間只覺得其人面目猥瑣可憎至極,不耐煩得已經考慮到要不要把此人捉來狠狠教訓一番,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斷更沒有好下場。
好在那白胖子估計遭眾人連連奉承,終于是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清清喉嚨說了起來,卻不知道也算是救了他自己的小命,要不然肯定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了。
原來最近那城主府內來了一位修為深厚的老神仙,仙風道骨、法力無邊。只是在府中稍作查探,便明白了妖怪來由,竟然是那城主白光遠的親生愛女慶原郡主白玉珠!
眾人听得各自驚詫不已嘖嘖連聲,卻又有人疑惑道︰「那慶原郡主我在去年城主府大慶時見過,美貌端莊、氣質賢淑,怎麼會是那等惡心恐怖的蟾蜍精呢。」
白胖商賈見居然還有人質疑自己的獨家消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連連教訓︰「此乃那蟾蜍精尋得白玉珠出門在外之時,已經是悄悄將她一口吞吃了,更是一不做二不休變作了郡主模樣,常駐在城主府中不走啦。這怪物妖法通天,變個美麗郡主還不是輕松之事,真是少見多怪。」
听得旁邊諸人連連點頭,恍然大悟卻又有些擔心︰「這妖怪如此厲害,會不會有一日跑出城主府來吃人了。
白胖子又是冷笑一聲︰「這就不必擔心了,有得道神仙在此,還容不得妖怪囂張,更何況白城主已經按照神仙所說,將那蟾蜍精鎖了起來。只是畢竟變作了郡主樣子,城主心軟一時還不肯將那妖怪除去。倒是苦了我等,萬一不小心讓妖怪跑了出來,那可就是潑天大禍啦!」
有膽小之人已經是听得兩股戰戰,面色發白、冷汗直流。「既然妖怪如此危險,還是要勸城主早作決斷,以免為害城中啊。黃翁你德高望重,不如我們就推舉你去向城主進言吧。」這些人都是連連點頭,一副生怕被那妖怪跑了出來害人的樣子。
這邊沈若卻是听得若有所思,如果按照這黃姓白胖子所說,那蟾蜍精已經能幻化人形,乃是妥妥的道基以上修為,自己絕非敵手。只是這整件事听起來頗有些不太順暢,疑點多多,因此他還是決定走上一遭,看看情況。
何況自己只是順道而來,並不是非得與那蟾蜍精放對,實在不行走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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