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是讀書天,夏日炎炎正好眠;秋怕蚊蟲冬怕冷,整理書包待明年。」千米高空之上,沈若仰臥錦鳥脊背,眯眼微醺,信口胡謅著。
只見他左手拿著玉簡《知藥》,右手捏著精致酒壺,壺中乃是白光遠所贈美酒。侯府秘藏佳釀,雖不能與修仙界的靈茶瓊漿相比,但是也別有一番滋味。
此時乃是他修煉間隙,溫習玉簡之中的內容,高空勁風只當佐料,不痛飲兩口美酒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反倒是微醺之後,有意無意之間法力運轉比平日修煉之時更為順暢,居然溫卷修煉兩不誤,莫非是應了自然二字,讓他越發欣喜。當然,估計這其中也少不了天賦神碑的作用。
距飛出慶原城不覺也有十余日了,離開太玄宗已是不遠,這些日子趕路同時修煉不輟,倒是進境頗為喜人。看來歷練與潛修齊頭並進,才是精修正途。
正自愜意之時,忽然錦鳥翅膀急速扇動,口中「唳唳」急促嘶鳴不已。沈若迅速將玉簡酒壺收入儲物戒指之內,一手緊緊抓住錦鳥脖頸翎毛,這才穩住身形。長身立起,卻發現錦鳥已經開始原地迂回繞圈飛行,長喙不停短促嘶鳴。
看這情形,分明是前方有什麼東西讓它頗為畏懼。不禁讓沈若大為詫異起來,此處離太玄宗已經頗為接近,這片地域基本上不會有什麼過于危險的精怪,因為略微強大一些的早都已經被宗門之中接了任務的弟子或者路過的師門前輩清除的干干淨淨了。
盡管錦鳥的樣子不會作偽,沈若還是決定上前查看一番再說,當然也是這次慶原城的收獲給他增添了不少底氣。
細細以神識安撫了錦鳥一番,方才勉強哄得繼續向前飛去。未行出多遠,已經聞得前方不遠處山嶺之中隱隱傳來陣陣奇異嗥叫之聲,結果距離沈若所判斷的位置大約數百丈開外,錦鳥死活不願意再上前了。所幸已經了是到了近處,他干脆將錦鳥收起落在山間,自己小心向前模索。
靠的近了,也就慢慢看出那片地方有些不同尋常。原本山高雲深之處,本就濕氣甚重,往往都有大片濕霧之氣籠罩,恍如仙山一般。但絕不會像這山腰間霧氣這般詭異濃厚,以他遠超常人的眼力,也是絲毫看不清內中情形,分明不是尋常景象。
此時那嗥叫之聲愈發清晰,只是調子時高時低在這有些陰冷的霧氣之中,顯得頗為滲人。沈若已經接近到數十丈之外,卻覺那霧氣中之物仍然在原地嘶嚎,不見有其他動作,不禁好奇將神識探入,只覺一股厚重肅殺之氣氤氳其中,卻又有些浮動不安、漲縮不定,情形實在詭異,待他神識一靠近,那股氣息猛然高漲,似是極為憤怒,嚇得他連忙收了回來。
又在原地細細觀察了一會,卻見那霧氣之中依然不見有什麼異動,沈若略一沉吟已經是下定了決心,對著那處施展了幾個清潔術。好在那霧氣雖然極之繁密厚雜,似乎也不過是普通水汽,幾下就慢慢散去,這才看清楚其中情形。
只見嶙峋山石之間的小塊空地之上,一只奇異巨獸盤踞其間,身軀似牛,只是體型大約有兩至三頭成年犍牛大小,而且面肖猛虎、頭生粗壯彎曲尖角,四肢長著三趾利爪,周身青黑,毛發細密,從額頭到脊背都生著粗如兒臂的倒刺一直延伸到尾部。尾巴則與蜥蜴的尾巴類似,只是頂端極其尖銳,令人望而生畏,顯然也不只是擺設。最引人注目的則是背生丈余長寬的兩只巨翅,頗肖蝙蝠翅膀,與身軀相比顯得極為巨大。
這奇獸原本匍匐在地上,眼瞼緊閉,霧氣一散雙瞳立刻睜開向沈若這邊望來,凜冽寒意肅殺盡顯。
望著眼前異象,沈若不自覺震驚的立了起來,怪物周遭青黑之氣如同嬰兒胎息一般起伏不定,更有白棕藍綠紅五色光環以其為中心層層蕩漾開來,絲毫不得靠近,五行剝離、養氣蘊育,分明是道基將成之相,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快走!
不過縱躍幾下,還沒走出幾十丈,反倒是心中冷靜了下來,將目光望回原處。只見那奇獸森冷目光毫不動搖牢牢盯住他不放,但是絲毫沒有要起身追來的意思。
沈若這才恍然大悟,此時他已經從這奇獸特異的形態想起是何來歷了。此獸名為帝魘,乃是上古奇獸,天賦異法、潛力無窮,他在啟功殿的任務玉壁之上見到過相關的任務,獎勵頗為不菲,想來價值極大。
眼前這只帝魘雖然已經在突破邊緣,隨時可能築成道基,但是其面上隱現痛楚之色、嗥叫之聲已經無法控制得住遠遠就被听見,再加上環環蕩漾開來的五行元氣游離不定,隱隱有回溯之勢頭,青黑之氣又起伏劇烈,看起來倒像是行將突破失敗的兆頭,如果是這樣他可就有機會了。
主意已定,也就不慌離開,就在百丈開外緊緊盯著,假若這帝魘氣息逐漸穩定有突破成功的跡象,沈若必定扭頭就走,但是如果失敗了,那就值得一搏!憑著自己目前的底牌,還是很有機會將之拿下。
那帝魘獸見他居然又停在附近不走了,目中森冷之色愈發勃發,只是面上也顯得越來越痛苦,顯然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
道基境界乃是月兌離天地、自成循環的關鍵環節,這一步一旦踏出,可說是天地任遨游之。放在修士身上就是御劍飛行、追風逐月、星海飛馳,在妖修身上則是斂息化形、蛻變成人,在天生精怪表現來則是天賦穩固、法術自生甚至形態擬化,可見這一境界的重要性。
誠然,突破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在人類修士之中,不依靠丹藥的幫助能夠突破成功的,可以說是百中無一、千里挑一。像帝魘這般強大的上古異獸往往都是失敗多次之後才僥幸成功,不過這類放棄了化形之機的精怪往往天賦異稟、生命力奇強,經得起突破的消耗。
眼前這只帝魘本就堪堪踏在了失敗邊緣,又加上沈若在一旁虎視眈眈,氣息越發混亂,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來。估計也是知道情況不妙,終于決定孤注一擲一次,積蓄力量最後沖擊一次突破障壁。
這邊沈若也是第一次親歷突破道基關隘的情景,雖說精怪與人的修煉方式有所不同,但仍然極具參考價值,仗著帝魘已經到了最緊要關頭無暇顧及,他也就肆無忌憚將神識探出,細細體味這突破之時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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