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府門外倒也設置了些粗淺禁制陣法,不過以沈若眼光看來實在有些粗陋,以劍光便能輕松破去。只是他所來不為興師問罪,自然沒必要行此莽撞之舉。
稍待了片刻,便有一道高大人影直出洞府而來,顯現于沈若面前。
此人身形比常人高大許多,面白無須,中年模樣,腦門上一只豎目眨巴眨巴,靈動非常,遠不是先前那些紅袍尊者可以相比的,想來便是三目神君本人了。
沈若微微一笑,略略行禮。「三目道友,沈若途經邊荒,听聞在你治下邊荒國民眾安樂,特來拜訪叨嘮一番。」
三目神君雖然有些詫異,不過顯然是听聞過太玄宗威名的,絲毫不敢怠慢鄭重回禮,試探著問道︰「好說好說,卻不知道沈道友有何見教。」
這三目神君果然如自己先前所料,也無非是道基圓滿的境界,倒還不至于讓沈若過于忌憚,只因他若是真修為通天,那早便能通過寄生紅袍尊者身上的肉瘤感應到自己的作為了。
因此沈若也是毫不客氣對他笑笑︰「三目道友如此待客麼,也不請我到洞府飲上一杯清茶?」
三目神君想來對他反倒有些警惕,只是沈若這般說了他也不好拒絕,只得勉強將他領入了洞府之內。
此人的洞府雖然各應設置都頗為齊全,但著實有些簡單,倒是堂中燃著一柱清香,讓人聞之神清目明,元靈為之一振,隱隱神識壯大不少。
沈若一入得此間,就將目光落在那清香之上,半晌點了點頭。
他這般動作,直讓三目神君有些莫名其妙,卻又不好發作,只能悶聲道︰「沈道友此來所為何意,當能告知在下了吧?」
沈若轉頭注目于他道︰「我是來助三目道友一臂之力的。」
三目神君神色隱動,面色卻絲毫不改。「助我?沈道友真會說笑,我三目雖然道行不深,卻也在此間過的頗為自在,並無甚麻煩需要道友相助。」
沈若見他矢口否認,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悠悠然望著那堂前燃香。「如此說來,海中那物整日在此處肆虐,道友也是毫不介意了。」
「你是如何得知那羅鮭之事?」一直沉穩端坐的三目神君听到他此話面色陡然大變,目露凶光盯著沈若,額前第三只眼也豁然張開,氣勢森厲,仿佛一言不合便要動手一般。
「哦,原來那海怪喚作羅鮭麼?倒是未曾听聞過,不知道是何等精怪,讓三目道友這般緊張。」沈若卻仿若未覺對方凶厲神色一般,依舊語氣平淡,反倒饒有趣味反問起來。
他這般態度倒是讓氣勢洶洶的三目神君神色一愣,眼中轉動不停,顯露狐疑之色,倒是也不再有其他動作了。
沈若手腕一翻,現出一枚手掌大小紫色玉符,偌大的「真」字顯露出來,這玉符質地不凡,更隱有玄奧神韻透出,顯然不是尋常貨色,自然是他的宗門玉符了。
「三目道友無須緊張,沈若確實為太玄宗真傳弟子,莫非你還擔心我與那海怪羅鮭勾結不成?」
他這般動作,又是笑臉相對,倒讓三目神君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沒有出聲,顯然態度已經緩和不少。
他眼力也是不差,一眼便看出這玉符絕非贗品,當下想了一想才出聲道︰「沈道友莫怪貧道心懷戒備,實在是那羅鮭有些狡詐,不得不小心應對。不過此怪畢竟還是針對這邊荒國的百姓,我雖然有個護國神師的名號,但是不怕坦言說,你我都明白只是糊弄下民眾而已,這羅鮭一事實在礙不到我三目頭上來。」
既然把話說開了,他態度也放松了些,說話都直白了不少。不過沈若卻是絲毫沒有罷休的意思,目光炯炯盯住他面上,直到看的對方有些神色不自然,方才嘴角噙著一絲笑意張口。
「三目道友此話恐怕不盡實在吧,那海怪羅鮭雖然不是正面沖著你而來,你就當真毫不介意?」
他這句話說完,忽然起身在大堂當中踱步起來,左右行了幾圈,最終停在那柱燃香前不動了。
三目神君被他轉得有些心煩意亂,終于是耐受不住有些頹然道。「這海岩引雖然對貧道修煉大有助益,但要我為了此寶去與那羅鮭拼命,也是決計不可能的。」
沈若早就看出他這洞府之內所燃清香是用那些村民收集的所謂「石草」制成,其中妙用他雖然只是在此處呆了一會,也已經感受到了,對于壯大神魂元靈有著極佳效果,難怪這三目神君一直發動這些民眾為其搜集。
他原本只是未听過「石草」這個名字,然而海岩引卻不是全然無知。
在宗門典籍中便有一段文字記載︰海岩引,石生奇草,草葉細密。多生于沿海寒冷地帶,煉藥或燃之可凝練神魂,外形平平無奇,神識不可探查。
由于沒有圖樣,沈若也是一直沒有聯想起來,此時听到三目神君說出來才恍然大悟,此間的前因後果已經全部聯系了起來。
這奇草海岩引雖對于凝練神魂效果極佳,卻甚難搜尋,神識不能產生作用,只能以肉眼尋找。如此繁瑣細碎功夫,自然不是修士有耐心能夠做得了的。
想不到在這邊陲小地竟會出產這奇草,也無怪乎三目神君在此一呆就是幾百年,想來便是依靠這些土生土長的百姓為他采草了。
而那海怪羅鮭的四處危害,每到一處幾乎都能將百姓趕走,對海岩引的采集影響之大不問可知,三目神君絕不可能毫不在意,只是也有所忌憚罷了。
沈若當即微笑搖了搖頭︰「三目道友此言差矣,本事相仿、廝殺鏖戰才可稱作拼命,有我助你,最多只算得上屠殺。」
他面上雲淡風輕微笑,不帶半點煙火,話中之意卻殺機顯露,直讓三目神君也呆了一呆,凝思片刻才道︰「對于羅鮭,貧道雖急欲除之而後快,卻不明白為何沈道友也這般積極?想來你這位太玄宗高徒,不過是偶然路過此地吧,此事原是與你半點關系也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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