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到書房的時候，顏若塵已經端著茶杯愜意的坐在書房里的太師椅上了，听著腳步聲也不抬頭，徑自捏著杯蓋兒漂著茶葉，意態闌珊看不真切情緒。
「皇叔。」顏如玉腳步只是在門口稍稍一頓，便提步走進門去。
顏若塵聞言抬頭，看到顏如玉勾唇一笑，「來啦？」
「讓皇叔久等了。」顏如玉點了點頭。
「也沒，也就剛到一會兒。」顏若塵笑得不無所謂。
「皇叔來，不知所為何事？」顏如玉在顏若塵旁邊的太師椅坐了下來，也不端矮桌上早就泡好的茶，微側頭問道。
「皇叔此番究竟是為何而來，如玉，你當真不知道麼？」顏若塵沉吟須臾，方才放下茶杯，挑眼似笑非笑道，「崔尚書今早一本上奏朝堂，彈劾大皇子和常貴妃有染，皇上大怒，已經將大皇子押至宗人府，待審查辦了，至于常貴妃，暫且禁足月華宮，事情真相查明之前，不得擅出半步。」
「哦？」顏如玉眉眼輕抬，眼底淺淺笑意並無詫異，「還有這事兒？不過太子妃後事在即，我沒有上朝，倒是不知道這事。」
「你覺得，崔尚書為何事彈劾大皇子？還有尚書令夏狀元，他可是向來圓滑，今兒和崔尚書統一戰線，可謂是出力不少呢。」顏若塵手肘撐著桌沿，挑眉看向顏如玉的眼神諱莫如深。
顏如玉眸色微斂，低著頭無聲笑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皇叔今兒莫不是來佷兒這替大皇兄討要說法了？」說罷又搖了搖頭，「大皇兄和常貴妃不清不楚的關系想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想對他不滿的，應該不單單只是一個崔尚書和夏大人吧？」
「如玉，你現在是對皇叔也不打算說實話了麼？」顏若塵卻沒接顏如玉的話，「你心里其實比誰都清楚，大皇子這次之所以被翻老底彈劾，根本不是這麼簡單，應該，和江如畫之死有關吧，據我所知，那叫碧奴的丫鬟，在尸體旁邊撿到了凶手的腰牌，而那腰牌，正巧指證大皇子暗部。」
顏如玉沒說話，只是模索著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皇叔究竟想要說什麼？」良久，顏如玉方才沉了聲道。
「皇叔覺得，這件事你稍處理的有些急躁了。」顏若塵不急不緩的道，「能這麼就除去大皇子自然是好，不過，你真以為他和常貴妃那點貓膩皇上不知情麼？既然知情又為何不聞不問，你可有仔細想過這之間的問題？」頓了頓，見顏如玉不做聲，便接著道，「其實大家都知道，不過也知道，大皇子和常貴妃，不過一直都是常貴妃一廂情願的糾纏，大皇子不過是給她玩著曖昧，利用常貴妃手上的權勢為自己鋪路而已。」
「一對悖德倫常的狗男女，卻平白害的良蒂遭了那些罪，幾次三番險些喪命，這些債，本來就是要討回來的。」顏如玉咬牙切齒恨道。
「你抓錯重點了。」顏若塵滿臉無奈，「重點不是他們悖德倫常，而是常貴妃那連皇上都忌憚的背後勢力，你此番若真能扳倒這兩個人倒好，如若失敗，大皇子的反擊，絕對不可估量。」
「其實，我一直不大明白，常貴妃既然是大皇子的姨母，那麼他們的後台難道不是一起的麼，為什麼還要靠著依附常貴妃才能操縱這一切？」就這個問題，顏如玉之前就不止琢磨個一次了，不過奇怪的是，不管他怎麼調查，得到的都是片面的，並不深入。
「因為，大皇子生母和常貴妃，並非親生。」顏若塵款款道來，「大皇子生母是常家主母一遠房表親的親戚，說白了，早就相隔好幾代了，也就那麼點沾親帶故，死了爹娘無父無母，被那表親收養，可是沒多久那表親也出事了，那主母念及孩子乖巧可憐，便收為義女，本來這事大家都說那孩子不詳，不過常大人別看外邊雷厲風行，其實家里卻是個怕老婆的，拗不過，便留下給自家女兒作伴了，兩個孩子年齡相仿，關系很是親近，及笄那年，新皇登基不久，正趕上宮里選秀，那女孩被皇上一舞驚鴻，又長得艷麗絕色被皇上一眼相中，之後平步青雲，不足一年便自後宮芸芸中月兌穎而出，不過卻在生大皇子時，不幸難產死了，皇上痛失愛妃，悲痛難當，也是在那時候突然染上一種怪疾，不過那時還不算嚴重，是趕在你出生那年，才……」
接下來，顏若塵神色黯然的沒能繼續說下去，其實不說顏如玉也是知道的，那一年，皇上听信奸人讒言，食手足，搶百姓嬰孩兒，甚至不惜食骨肉血親，那一年可謂是怨聲載道的一年。
「所以這麼說，大皇子其實和常家根本沒多少關系。」這麼說，常貴妃的娘家勢力卻是和顏如無關，那麼他要依附利用就說得通了。要知道常家三朝元老，且三代宰相，且在這一代里，出了一個將軍，一個皇商，可謂是政治，兵權，商脈三線集一體，其勢力確實不容小覷。
「其實皇叔今天告訴你這些，還有一個原因。」顏若塵頓了頓道，「你這段時間動作過勤，已經給皇上構成威脅了。」
「多謝皇叔提點，這些，如玉都明白，我會小心謹慎的。」顏如玉點點頭，心知肚明的道。
「凡事切莫操之過急，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大山這一張王牌，只要你能沉得住氣，到最後，他會是你一大助力。」顏若塵笑笑又道，「大山為了你真的是很能吃苦，在軍中混的不錯，他有讓人代為寫書信給你，我就不用多說了吧？」
顏如玉點點頭，提及自己的好兄弟，清冷的眸子總算染上幾許暖意來，「他說他很的元帥賞識，因為之前一次舍身救主，已經被提攜做了副將了。」
「時候不早，皇叔也該回去了。」顏若塵說著站起身來，「大皇子這件事，你確實魯莽了些，應該都是被兒女情長給亂了心智吧，前些天付姑娘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不過事情既然發生了，那麼就好好把這次機會踩穩了，不能給對方翻身的機會，還有一點，皇上之所以將人關押宗人府待審查辦，其實就是在保他。」
顏如玉臉色冷冽的點點頭，「如玉明白，有勞皇叔費心了。」
顏若塵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徑自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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