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夏遠恆接過丫鬟遞上的茶水道了聲謝,笑容和暖,惹的那丫鬟臉兒一紅,道了聲慢用便嬌羞著退了出去。身在太子書房,他倒也不拘束,一邊欣賞著太子筆墨書法,一邊端著茶水淺啜淺飲,愜意的比在自己家里還隨性。
也就小侯片刻的功夫,書房門再次被推開,一轉身,果真就見顏如玉笑容親和的走進門來。
夏遠恆連忙將手中茶盞放到一邊矮桌上,上前拱手行禮道,「下官拜見太子殿下。」
「遠恆,你我之間就不必來這套俗禮了吧。」顏如玉伸手扶了夏遠恆一把,「上任這麼些日子,這可是你第一次上門找我,說吧,究竟所為何事?」兩人交情頗深,都不屑來那套虛的,顏如玉旋即走到矮桌另一邊坐下,直切主題的問道。
「呵呵……太子還真是……」夏遠恆笑著搖了搖頭,裝模作樣的假咳兩聲,這才肅顏道,「大皇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須速戰速決,常貴妃雖然身在冷宮,可背後的勢力擺在哪兒,這會兒正在挖空心思替大皇子月兌險,若說平時,這常貴妃一族,肯定也是讓皇上忌憚,並且幾欲除之而後快的存在,不過眼下,就皇上的態度,把人押至宗人府卻遲遲不肯讓人提審,顯然是對太子有所顧忌,打算以常氏一族勢力加以壓制,正所謂強強牽制,兩相權衡,不過如此一來,大皇子那邊……若待他月兌險,那對太子,可就大大不妙了。」
「顏如,的確不能再留。」听罷夏遠恆的一番話,顏如玉手指敲擊著桌面,陷入了深思,「只是不知,遠恆可有何高見?」良久抬眸,竟是將問題拋給了夏遠恆。
夏遠恆挑了挑眉,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水淺咂一口,方才低笑道,「下官猜想,太子心里的想法,其實已經和下官的想法不謀而合了吧?這麼玩兒有意思麼,老是這樣玩狐狸心思也不嫌膩。」
「呵呵……」顏如玉倒也不惱,竟是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你呀,還真像是我肚子里的一條蛔蟲。」語氣里半是無奈半是欣賞。
「想法是好。」夏遠恆說著頓了頓,轉著杯蓋兒玩兒了一會兒才道,「不過,就算一舉鏟除了大皇子和常貴妃,常氏一族必然受到波及,但其勢力,卻還是不容小覷,凡是虛謹慎,若不是因為太子,皇上必定會順手推舟,趁著這個機會一舉將常氏一族連根拔起,不過眼下,倒是太子給了他們幸存的機會。」
「那也不過是一時快活,遲早的事兒跑不了,就容他們在快活幾日也不無不可。」顏如玉笑得不置可否,「至于……」
「太子盡管放心,大皇子一事,下官務必辦理妥當。」話說的正經嚴肅,夏遠恆手指卻無聊的戳著蓋頂戳的興起,「要說這想法,下官一早就有了,來府上,不過就是討一句話而已,就擔心好心辦錯事,萬一太子另有打算就不好了。」
顏如玉挑了挑眉,「就照你說的辦吧,放虎歸山,獵人就會被吃掉,不想被吃,就不能給對方留有翻身喘氣的機會,最好就是,先下手為強。」頓了頓接著道,「既然人關進了宗人府,提審不可少,回頭我去趟攝政王府,也方便行事。」
「嗯。」夏遠恆點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談話跟打啞謎似的,躲在書房門外的付良蒂是有听沒有懂,不過重點她還是抓住了的,那就是,大皇子被顏如玉弄進了宗人府,而現在,顯然是打算直接要了大皇子的命。
心里咯 一聲,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就是很震驚,然後還有恍然,眼前更是不自覺就閃過顏如妖邪魅惑的樣子,或喜或悲或怒,但無一不都是風流倜儻,英氣不凡。盡管前文里,大皇子真不是什麼好鳥,可以說是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家伙,甚至自己心儀的女人,為了權益同樣可以拿來利用,只是後來權勢掌握之時卻又想要再度奪回,而付良蒂慘慘收場更是和他月兌不了關系,可是如今听到他淪落宗人府,隨時可能喪命的消息還是覺得難以消化,畢竟,自己相處熟悉的那個大皇子,感覺其實並不壞,只是她也知道,權權必有死傷,這個素來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後的勝利者,便是一朝霸主,想要對方死這點,她相信不光是顏如玉這樣,大皇子同樣抱有這樣的野心。
只是有些東西,知道是一回事,想要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然而,最莫可奈何的,卻是不想待見這樣的事發生,卻沒有立場去改變什麼,且也根本沒那個能力改變什麼。
長長的一聲嘆息,等付良蒂反應過來已經驚動了書房里的兩人。
夏遠恆眸色一厲,兩指捏著茶蓋兒當即就要破窗扔出去,卻是被顏如玉按住了手腕。
「嗯?」夏遠恆被按的一愣,隨即揚了揚眉。
「別傷她。」顏如玉道。
「是付姑娘。」顏如玉那不過三個字,夏遠恆已然猜出了站在門外偷听的就是付良蒂。
顏如玉點了點頭,「你先坐,我看看她去。」
話音剛落,夏遠恆卻站起身來,「就不坐了,反正正事兒也談完了,那下官就先行告辭了。」
「那行。」顏如玉也不矯情作虛留人,直接點了點頭,「不送。」
夏遠恆縱了縱肩,一臉的無所謂,對著顏如玉拱了拱手,隨即便轉身往書房外走。果然,剛一拉開房門出去,就和臉色不怎麼好的付良蒂撞個正著。
沖付良蒂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夏遠恆也不廢話,便徑自大步離去。
隨後跟出的是顏如玉,兩人四目對視良久,最後還是付良蒂移開視線打破了沉默,「那個,我不是有意偷听牆根兒的,就是踩著夏大人就是夏遠恆,所以趕過來確認一下。」這話忒沒說服力了,連自己都不大信,大。
「是不是有意都沒有關系,如果要防著你,你也不可能來得了這里。」顏如玉說著上前把人給摟了過來,「不是讓你躺著休息麼?怎麼這會兒就出來了?」
付良蒂垂下眼瞼,「睡不著。」
(